四季美景与君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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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美景与君赏》 另一方面,季子安自从见了梅娘子与父兄二人“双星伴月”雨疏风狂那一夜的娇姿媚态,梦中总是浮现出梅娘子浅笑深颦,情浓处猛地惊醒,以手探之,中衣尽湿。季子安素来以伦理纲常为粪土,曾经还顶撞父亲说要娶青楼女子为妻,被季秋关了三日紧闭,姑娘也因为季子安逾期未至,以为季子安变心,遂一根白绫了却凡尘,子安由是对父亲怀恨在心。 季子安本以为是嫌弃青楼女子位份低微,纵然自己不是本家长子,也需寻个好人家姑娘方才不折辱门面,孰料父兄竟然背着自己做下这等放浪不羁的事情,看来道学先生们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实则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人之事。细细想来,父兄所重视的,也就是梅娘子而已。若是没了梅娘子,梅滂祠也没必要存在了,季家村的梅娘子信众,也可消失了。夺妻之恨,自古不共戴天,如此一来,也可惩罚父兄这群伪君子。 打定主意,季子安便翻墙入了梅滂祠后院,见到梅娘子面目,又不觉神魂飘荡,仿佛神妃仙子。收摄心神,季子平缓缓对梅娘子说:“梅娘,孩儿已从父兄那得知您并非凡人,乃是神仙。神仙纵好,但为了保佑季家,您也不得自由……孩儿斗胆问一句,梅娘在我们季家,已是多少光阴?” 梅茉挠了挠头,毕竟她的算数并不是很好:“从你一世祖季叶道开始,大概有几百年了吧?梅滂祠从你二世祖季常新时设立,自此便不甚外出,只在这梅滂祠中悠游生活。” “母亲可知,这几百年来,世界纷繁变化,日进月步,有无数光怪陆离美景?此间世界,正是桃红李白日,莺语燕啼时,不出门赏玩一番,岂不是良辰美景虚设?” “各样花树,我这小院子也多有种植,怎得野花就比家花好了?” “蜂蝶自在舞,鸟雀天然飞,无拘无束的生灵,总是比囿于深宫的要快活些。” 外出?梅茉一向是个宅女,鲜少出门,也懒得打听外界变化。况且自己体质也娇弱,走几步就粉汗点点、娇喘微微的,于是愈发懒得出门了。今番听季子安一说,倒也有几分春心萌动,想要出门探索花花世界了。 过去不是没有外出的想法,每每想要踏出院门,总得有家中男人和奴仆一再阻拦说外面危险,妇人金枝玉叶何必出门,要什么东西唤奴仆去采买便是;就算心软了放她出门也要千叮万嘱,少在在村中闲游,速去速回,注意安全云云;再者一旦出门,自己的娇姿艳质总能吸引万千目光,男人目光炯炯春心荡漾,女人拱手便拜祈求多子,让梅茉这个宅女很不自在。远门就更不容易了,还得带点食物(男人)出门,不然荒郊野岭的只能饿肚子,想想就麻烦,于是就安心躺在梅滂祠里当了几百年宅女。 “若梅娘想去,就由孩儿带着您出门游玩一番。” “那就抓紧了!”见梅茉微微点头,季子安背起梅茉逾墙而走,披鲜衣,骑快马,往那十里金陵,烟火繁华处去,不几日,来到了金陵地界。季子安生得人高马大,大街上人多手杂,怕梅茉挤着,便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丝毫不动。眼看着花花世界,车水马龙,梅茉看的双眼都痴迷了。你说这烟花繁华之地,有甚好处?且看一曲《西江月》: 千座红楼堆绣,十里彩户声哗。 闲就月色赏百花,秦淮乌篷檐下。 家家灯火辉映,处处笙歌杂耍。 莫问何处有仙家,醉眼初醒睡榻。 晚饭过后,二人寻得一旅店打尖,闲来无事,走到阳台上赏心。恰逢傍晚,烟火升空,银蛾金弹,声震苍穹,琼盏玉台,轰雷燎彻。真个骊珠倒挂水晶帐,金灯冲散碧天星,氤氲笼罩万堆霞,灿烂争开十段锦。望着烟火升空,梅茉不禁看得入迷,星眼微微,眸光闪闪。季子安看着梅茉,佳人在侧,笙歌缭乱,不由得从身后抱紧了梅茉:“此地六朝金粉,十里秦淮,水色天光,桨声灯影,烟笼寒水,月笼纱窗,和在季家村里相比,哪个更好?“ “自然是此处更好。” “梅娘子,此时歌舞升平,红锦翠袖,人声鼎沸,高唱狂饮,和闲居梅滂祠之时相比,哪个更好?” “自然是此时更好。” “梅娘子,有人温柔软款,爱意入骨,纵心所愿,畅意驰骋,和季秋、季子平那等惺惺作态的伪君子相比,哪个更好?” “自然是此人更好。”梅茉笑着转过头,在季子安的唇上落下一吻。烟花一瞬,浓情长存。有一诗,单道这男女情爱的利害之处: 朝思云雨暮思欢,春宵不觉夜阑珊。 百转千曲柔肠转,自古难过是情关。 季子安遂抱起梅茉求欢,梅茉正值魅魔饭点,故而并不反对,只求季子安回房内安歇。 季子安笑道:“此处楼高,周围房屋俱低矮,无人可见。只是吾等违背纲常,以母子身行夫妻事,罪大恶极,需以月光作利刃行刑方可。“ 梅茉心中暗忖,自己乃是魅魔,何须遵守人类礼法?由是并无推辞,二人于露台上脱衣解带,同赴阳台之约,共效于飞之乐。有诗为证: 遍历花丛十数载,此间风流不需说。 徒有擒龙控鹤手,却把檀口细摩挲。 又有一首《西江月》,道这浓歌艳舞、蜜爱轻怜的场面: 郎情色变声颤,妾意钗垂鬓乱。 上挑下刺过琴弦,魂飞魄飘天外。 徐徐柳腰款摆,柔柔花心轻拆。 借问已是几更天?炉中香断莫管。 又有一首《西江月》,道这云行雨施转而鸣金收兵的场面: 阳峰直入似堵,玉茎深攻如埋。 霎时丹xue津流溢,最喜夫怜妇爱。 云罢神溃形散,雨过畅意舒怀。 俄而收取神兵去,却笑金沟未盖。 雨散云收,二人相拥而眠。 此时季府的下人发现本家的主母和二公子失踪数日,慌忙报告老爷季秋,季秋去梅滂祠查点,只见上面留着季子安的便笺:“ 家中桎梏多,又怕父兄说。 吾爱梅娘子,双飞去快活。“ 季秋看完大怒,立马派家丁出去巡查二人踪迹。 此后季子安便在金陵城内安家,拿身上黄白之资,盘下一个店铺,当垆卖酒,琴瑟和谐,谁人看了不称赞一句郎才女貌,上好姻缘。两人海誓山盟,一世一生,决心不再回季家村老家。有一首《西江月》,单道这蜜里调油的日子,且看: 一夜缠绵不断,二心炽如火炭。 三生石上订此身,四时美景共看。 五更鸡叫莫管,六欲情债难还。 鸳鸯帐里风流惯,樱唇直骂混蛋。 梅茉虽然是魅魔,凡人男子在他看来不过是食粮而已。但季子安乃是族中生得第一俊美之人,又兼幽默风趣,懂得诗酒吟唱,惯会风月场中技俩,情词浪曲,和过去季家家主们在外老成持重道貌岸然床上只知索求不懂调情的木头样子迥乎不同,精气含量亦倍于常人,让梅茉很是受用。而季子安自从有了梅茉之后,便觉世间凡人女子俱为脂粉俗物,如何比得过他的心头rou、掌中花。日常梅茉想要出街游玩,季子安也绝不阻拦,只替她戴上面罩,免得季家村的人认出找上门来。梅茉想要出门,自己出门便是,最多说句话或者留个字条,比住在梅滂祠的光景自由得多。白天赏花观柳,恣意潇洒,夜晚檀郎相伴,款软温存,好不快活。 季子安休沐之日,也常与梅茉携手同游,虽替梅茉戴好面纱,然而梅茉的美色又岂是小小面纱遮掩得住的,柳腰轻摆,千种媚态,金莲微露,万般妖娆。路上时有少年男子殷勤献之,季子安以怒目瞪之,少年男子遂去。如是者数十回,季子安心生烦闷。次日梅茉欲外出,季子安抓其粉臂,口占一诗曰: 好教玉笼困彩凤,莫使凡子睹真容。 梅茉对曰: 君其亦与父兄同?速开金锁走蛟龙! 季子安愕然,自忖携梅茉私奔来金陵定居,只为逃避家中规矩桎梏,又如何为了一己之私,败佳人之兴。由是大为愧疚。 见季子安愣神,梅茉大抵猜出他的心事,于是笑着安慰道:“吾为魅魔,以精气为食,人饱则不思茶饭,魅魔亦然。” 此后季子安每日工作结束,便一心以精气饲喂梅茉,只求喂饱魅魔的肚皮。梅茉毕竟也是个没出息的,有了长期饭票,便也懒得搭理街上的男子,“小富即安”就好。过去在季府有规矩,两天才能吃一次精气,遇上家主年长而长子仍幼的情况,更是三日才得一次精气。如今身在府外,无需按照家中规矩数日一奉,青年男子阳气旺盛,怎会忍心看着佳人孤枕冷衾,故而日日欢腾、夜夜笙歌,往往一日再施乃至一日三施。一日二人方尽于飞之乐,季子安突觉心头一悸,只见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已。于是挣命送完最后一股精气,临死时口占一歌,曰: 世人笑我太无知,油枯髓竭花下死。 我笑不识我情痴,用爱太深至于此。 梅茉见夫君这般情状,吓得不轻,连忙滚落下床,查看季子安的情况,只觉四肢百骸如堕冰窖,没些热气。 季子安面带笑言,以手抚梅茉额:“为佳人死,虽死无恨。”说完咽气,实乃酒色过度,肾水竭虚之祸;又兼梅茉乃是yin魂邪鬼,乘人妄想,魅他真精,真精耗散,采尽阳魂,于是丧命,时年还不满四十。正所谓“当时只恨欢娱少,今日翻为疾病多。玉山自倒非人力,总是卢医怎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