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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闻左边背刀的中年大汉笑着说:「听说卫小侠未去总坛以前,帮主终日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如花的粉脸,一天比一天削瘦……」 风云手常大东立即转首笑叱说:「胡香主可别胡说,传到帮主耳里,小心你的脑袋。」 胡香主满脸正经地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听说那天卫小侠与黄堂主比扇时,帮主心情紧张得粉面上冷汗直流。」 腰插铁锤的中年大汉也附和着说:「还有一件无人不知的事,这次卫小侠去总坛,即是住进帮主一向不准男人进入一步的独院里。」 常大东急声问:「李香主,这件事可真?」 李香主立即正色说:「我敢拿头与舵主打赌。」 常大东微微一笑说:「我不要你的头,你胡说帮主自会要你的头。」 说着一顿,看了看一直不发一言的白发老叟,和声说:「张香主是否认为帮主将来一定会嫁给卫小侠?」 白发苍苍的张香主微微一笑说:「如果所说确实,帮主的终身将非卫小侠莫属了。」 李香主插言说:「卫小侠英俊飘逸,武功高绝,帮主能找到这么一位俏郎君,也真算她有福气。」 胡香主似乎有些不满地说:「卫小侠故然英俊潇洒,但我们帮主蓝天丽凤也不是母夜叉,凭良心说,除了以前的武林四美,谁能比我们帮主美,谁有我们帮主的武功高……」 白发苍苍的张香主未等胡香主说完,立即阻止说:「胡老弟,少说几句吧,今天最遗憾的是武当三剑他们没来,让我们和卫小侠空等一阵,不然,也好一瞻卫小侠的惊人扇法。」 这时,常大东等人已在丽蓉、杜冰隐身处三丈以外疾奔而过。 杜冰见常大东等人走远了,由草中立起来,说道:「姊姊,走,我们去找他。」 林丽蓉点点头,两人正待离去。 蓦地,前面殿脊上,忽然一道亮影一闪而逝。杜冰立刹冲势,急声说:「姊姊,他还没走。」 丽蓉立即转身,两人直向坡神庙驰去。 通过洼地,进入密林,奔至半坡,两人举目前看,已看到前面林隙间,隐约现出一角红墙。穿出密林,几株苍松围着一座多年失修的破庙。两人绕至前面,游目一看,破庙不大,山门已塌,庙墙大部颓倒,仅唯一的一座大殿,尚称完好。 杜冰低声说道:「姊姊,我们进去。」 林丽蓉虽然点了点头,但仍怀疑地问了句:「你看到天麟进入这庙里?」 杜冰看了这番荒凉景象,觉得常大东等人已走,天麟已无在此停留的必要,但她分明看见他的亮影在殿脊上一闪而逝。因此,她仍断然说:「我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进入庙内。」 丽蓉遇事较机警、谨慎,香肩微动,飘身掠至塌墙跟前,举目向庙内一看。院中荒草及膝,断木碎瓦遍地。庙内一片寂静,静得有些怕人,静得阴森可怖。丽蓉、杜冰虽然俱有一身卓绝武功,这时也不觉有些胆寒起来。 杜冰首先有些胆怯,情不由己地颤声低呼:「麟哥哥,你在大殿里吗?」 但依然一片沉静,毫无一丝反应。 杜冰接着怯声说:「姊姊,我们回城吧。」 林丽蓉凤目注定殿内,没有回答。 蓦地,丽蓉香肩微动,悄悄纵进院内,缓缓向大殿走去。杜冰不敢立在庙外,也紧跟纵入院中。虽然两人俱都提气凝神,脚下尽量轻灵,但仍发出脚踏破瓦枯草喳喳声。倏然,一声淒厉尖锐,击破夜空的枭鸣,由墙外一株高大松树上响起。这声尖锐枭鸣,令丽蓉、杜冰听来,不由毛骨悚然,不寒而粟。 尤其杜冰惊得几乎叫出声来,立即低声说:「姊姊,我们回去吧。」 林丽蓉似乎被好奇心吸住了,也许已看出大殿内有些离奇。她依然注视着漆黑的大殿,缓缓向前走去。 蓦地,丽蓉翠袖微动,飞身纵上大殿台阶。大殿前廊,蛛网密布,鸟粪满地,殿内一片漆黑。林丽蓉集中目力,细看殿内,正中神龛上,立着一个身高丈二,蓝面血口,巨齿獠牙,手持狼牙棒的厉鬼。心想,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坡神」了。神的全身袖漆多已剥落,唯有一双凶晴,依然精光闪闪,有些怕人。 杜冰看了,心中实在怕极了,她又情不由己地轻声低呼:「麟哥哥……」 呼声甫落,整个大殿,立即响着「麟哥哥」的回声。 倏然,数点黑影,挟着惊人疾风,由大殿黑暗中,飞射而出。杜冰一看,花容失色,冷汗倏然,张口发出一声尖锐惊叫,身形闪电暴退,直向阶下落去。林丽蓉一声厉叱,翻腕将剑掣出。顺势一挥,剑化一道光墙,疾封飞来的无数黑点。 剑光过处,血雨飞洒,鬼声吱吱。大殿中的丈二坡神,在闪动的剑光照耀下,愈显得狰狞怕人。林丽蓉飘身收剑,低头一看,大殿阶上,落满了一片血rou模糊的蝙蝠。人影一闪,杜冰仗剑又飞身扑了上来,同时惶声问:「姊姊,是什么暗器?」 丽蓉忍不住微微一笑,用剑一指地面说:「冰妹,你自己看。」 杜冰低头一看,粉面一红,也不禁出声笑了,觉得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了。 两人如此一笑,紧张恐怖的心情立即轻松了不少。林丽蓉走至大殿门口,藉着剑光向殿内一看,除了一座神龛,一尊狰狞怕人的坡神外,再没有什么了。仰首上看,殿顶已有不少处露出天空。杜冰看到殿内情形,立即有些歉然地说:「姊姊,我们回城吧,麟哥哥可能已经回去了。」 说着,两人举步走出殿外,翻腕将剑收入鞘内。 杜冰仍似自语似地对丽蓉说:「真怪,我明明看到麟哥哥的亮影一闪……」 丽蓉心中一动,断定天麟仍在破庙附近,因此,未待杜冰说完,琼鼻一哼,佯嗔怒声说:「哼,天麟越来越坏了,我俩回店定要好好责问他,那个紫红小酒葫芦上系着的蓝色绢帕,究竟是谁的。」 杜冰接着假装怒声说:「我定要麟哥哥说出来,究竟蓝天丽凤漂亮,还是姊姊美丽……」 蓦地,一声幽怨叹息,由庙外密林中,顺风飘来。丽蓉、杜冰芳心同时一震,脱口一声娇叱:「什么人?」 娇叱声中,双双腾空而起,向着叹息之处,飞扑过去。 飞扑中,只见庙外一株大树下,静静立着一道灰暗亮影。丽蓉樱唇微微笑,知道自己料得不错,天麟果然隐身庙外。杜冰一见,顿时气往上撞,立即娇嗔大声说:「我和姊姊正要找你理论……」 杜冰的话突然停止了,她与丽蓉的飞扑身影,也顿时慢了下来。因为,大树下的亮影,竟是一个全身金衣亮装,背后插长剑,肩披锦花大风氅的绝色女子。只见金装女子,年约二十三四岁,长得秀眉凤目,肤如凝脂,一张如百合初放的娇靥,显得有些憔悴。 这时金装女子,柳眉紧蹙,凤目盈泪,微显苍白的香腮上,已是泪痕斑斑,宛如雨后梨花了。金装女子见丽蓉、杜冰如飞扑来,依然静立树下,动也不动,神色幽怨,凤目呆滞地望着两人。丽蓉、杜冰来至近前,立顿身形,几乎是同时急声问:「你是谁?」 金装女子慼然一笑,说:「小女子水如心。」 杜冰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今夜各大门派的前来坡神庙的事。于是,柳眉一蹙,接着沉声问:「你是何派门人?为何还隐身在此?」 金装女子樱唇牵动,苦笑一下,黯然说:「小女子无门无派,并非有意隐此,实是才由大荆山赶来……」 大荆山三字出口,丽蓉、杜冰芳心同时一震,不觉脱口说:「你,你……你是蓝天丽凤?」 蓝天丽凤微颔螓首,幽怨地说:「正是小女子。」 杜冰一听,金装女子竟是蓝天丽凤,只见蓝天丽凤不但秀逸绝俗,青春艳美,而且英气凛威中,含蕴着善感多情。想到面前这位金装锦氅背插长剑的艳丽女子,即是统领近万英豪,威震武林,势力遍及大江南北的蓝凤帮帮主,不觉由内心感到赞佩、钦服。因此,一双明亮杏目,一直注视在蓝天丽凤有些哀怨的娇靥上。 丽蓉胸怀磊落,心慈面善,见蓝天丽凤花容忧郁,秀目含泪,心中立即泛起一丝怜惜之心。于是,娇靥一霁,立即裣衽为礼,展笑柔声说:「常舵主及天麟已经回城了,不知水帮主为何才到?」 蓝天丽凤同将丽蓉、杜冰打量了一番,觉得林丽蓉高贵圣洁,秀丽出尘,一身素绢白衣,美得像一尊玉观音。再看杜冰如花似玉,国色天资,一身粉红劲装,愈加衬出她光彩绚烂的青春光辉。这时见丽蓉裣衽发问,立即展笑还礼说:「总坛接到通江分舵被挑的哨鸽报告,我立即日夜兼程赶来佛坪,今夜二更时分才到,去至分舵一问,常大东等已来坡神庙。」 说着一顿,望了一眼残垣中的破庙,又说:「我来至此地,他们已经走了,可能是我来时的方向弄错了。」 杜冰见蓉姊姊对蓝天丽凤极有礼貌,也绽笑和声问:「水帮主知道麟哥哥在此吗?」 蓝天丽凤粉面红,轻摇螓首说:「不知道,一直到舵上,才知卫小侠也在佛坪。」 丽蓉知道这时的蓝天丽凤定是百感交集,因此立即笑着说:「此地已没事了,水帮主与我们一起回店吧,天麟在店中可能已经很焦急了。」 蓝天丽凤见丽蓉杜冰已无醋劲,忐忑的芳心,安定了不少,于是推辞说:「不必了,今夜天色已晚,明日我再专程去店中拜望两位姑娘。」 说着一顿,微微一笑,又礼貌地说:「交谈甚久,尚不知两位姑娘的芳名,敢请两位姑娘见告?」 丽蓉涩然一笑,说:「我叫林丽蓉,这位是杜姑娘杜冰。」 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杜冰。 杜冰微一裣衽,立即憨稚地笑了笑,接着说:「要去今晚就去,明天耳目众多,也许有些不便。」 丽蓉觉得有理,立即颔首附和,蓝天丽凤早巳渴望见日夜萦绕芳心的麟弟弟,方才只是不得不那样说。 杜冰性子较急,见蓝天丽凤没再说什么,立即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罢,三人转身就待离去。 ※※※※※※※※※※※※※※※※※※※※※※※※※※※※※※※※※※※※※※ 蓦地,大殿之后的塌墙暗影中,突然响起一阵嘿嘿冷笑。丽蓉三人芳心一震,循声一看。只见暗影中,缓缓走出一僧、一叟、一个老道。老叟居中,年约八旬,手握并肩紫竹杖,鹤发童颜,白髯如银,一袭宽肥月白长衫,随风轻飘。 左边僧人,头大身小,一袭灰衣,是个驼背,因此,两臂直垂过膝,腰悬一柄厚背大戒刀,如铃双目,神光逼人。右边是老道,三角眼、扫帚眉、马脸、大嘴,须发皆灰,头挽道髻,身穿黑袍,手持钢柄铁丝佛尘。三个人面现怒容,嘴硒狞笑,一脸杀气,脚下踏着枯草破瓦,向着丽蓉三人缓缓逼来。 杜冰一见,芳心顿时大怒,举玉臂,翻皓腕,锵的一声,长剑已握在手中,柳眉一竖,正待厉声叱问。蓦闻身侧蓝天丽凤说:「杜姑娘请息怒,这三人是冲着我来的。」 蓝天丽凤的话声未落,中间老叟已发出一阵阴侧冷笑说:「不错,老夫三人正是冲着你来的。」 蓝天丽凤满腔幽怨,顿化一股怒火,想起各派偷袭总坛,又挑了不少分舵,更加怒不可遏,立即娇叱怒声说:「史 天翁,你们冲着我来,难道我就怕了你们吗?」 说着,琼鼻一哼,冷冷一笑,又不屑地说:「莫说你和驼背僧人、铁拂道三人,即使是你们华山、峨嵋、邛崃派倾巢来犯,我蓝天丽凤又有何惧?」 手持紫竹杖的老叟、老道、驼背僧俱都气得面色铁青,不禁仰面发出一声厉笑。丽蓉、杜冰看了三人的狂态,芳心俱都微泛杀机,转首一看蓝天丽凤,心头不觉同时一震。只见蓝天丽凤黛眉如剑飞拂,凤目冷电闪烁,娇容罩霜,眉透杀气,英姿勃勃,威风凛凛,几乎令人不敢直视。在这一刹那,蓝天丽凤粉面上的那股哀怨情愁,一丝不见了。 史天翁、驼背僧和铁拂道,相继收敛厉笑。驼背僧铃眼一瞪,暴声大喝说:「水如心,你死在眼前,尚逞口舌之能,佛爷今夜定要将你粉身碎骨,以解当年一剑之恨。」 蓝天丽凤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剑下亡魂,也敢谈报当年之耻……」 铁拂道未待蓝天丽凤说完,也暴声大喝说:「贱婢,邛崃派与你蓝凤帮究有何仇,你居然狠心将本派三个长老,悉数杀死在坡前?」 蓝天丽凤一听,威凛带煞的粉面上,顿时现出一丝茫然神色。 杜冰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那三个身穿紫袍的花甲老道。于是,柳眉一挑,冷冷一笑,问:「你说的可是那三个身穿紫缎道袍的老道?」 铁拂道立即点首沉声说:「不错,那正是本派的三位长老。」 说着,两眼又凶狠地望着粉面有些茫然的蓝天丽凤。 蓦然,铁拂道的凶睛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向着杜冰怒声大喝问,「你怎么知道?莫非是你下的毒手?」 杜冰冷冷一笑,说:「不错,正是姑娘所为。」 此话一出,铁拂道、驼背僧俱都面色一变,目光同时盯在杜冰的脸上,但神色间,似乎仍有些不信杜冰有这份功力。 蓝天丽凤听了杜冰的话,芳心也不禁一震,想不到这位杜姑娘武功竟高得如此惊人。史天翁老jian巨滑,仰面哈哈一笑,沉声说:「丫头黄毛未褪,竟也长了一口利牙,你道老夫真的不知坡前各派高手是死在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