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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白神江志异[上]

    

第十二章 白神江志异[上]



    第十二章   白神江志异[上]

    乐安府赵生将行,少梦精怪之事。乃至弱冠,作《归明录》。《录》中载......

    乐安府,林道县,拂澜镇。

    要说这拂澜镇上的人物,那第一当属韩家。

    韩家祖上都是打鱼人,到了韩太老爷这代,突然就行起了跑船经商的行当,最鼎盛时在乐安、江安、淮安乃至上水都有韩家的商号,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韩家子嗣不兴,太老爷只得一个儿子,那便是韩老爷韩归,韩老爷与其妻赵氏生一女名韩香,后再无所出。

    故此韩家招赘,已是板上钉钉了。

    韩家赘婿周祈,本是淮安人,祖父昔年于豪江救了遭遇劫匪的韩太老爷,重伤不治,临死托孤。

    照理说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不能招赘断人根基,可惜周家儿孙背靠韩家不思上进,周祈更是草包一个,可他眉若画松,貌似潘安,又与韩家小姐青梅竹马,结亲不过水到渠成。

    韩老爷承诺周祈,夫妻俩头一个男丁姓韩,之后的可以归周家姓,延续周家香火,周祈感恩戴德自不必说。

    可惜不知是不是冲撞了哪路鬼神,婚后十年,夫妻俩只得一男丁,名韩涛,哪怕想尽各种办法,也再生不出第二个了。

    韩老爷自觉愧对恩人,对女婿诸多爱护,金银财宝,无有不应,故此韩家小姐姑爷夫妻十年也未见红脸,虽然人们表面瞧周祈不起,背地里,茶余饭后,也心神往之。

    这拂澜镇上的二号人物,就是白水村的周家,周家世代攻木,所献机巧木造呈乐安府,辗转到了太祖皇帝眼前,得太祖皇帝亲题匾额“巧夺天工”,周家就此兴旺了八十余年。

    然士农工商,没有深厚的底蕴无法传承家族百年,事易时移,到了周寻安这一辈,早已没有了往日风光,人丁凋落,本家只得一子。

    那如何能算得上二号人物呢?

    其实应在周寻安唯一的儿子周仁清身上。

    周寻安想要周家再得富贵,于是去京城想要闯出个名声,哪知被贵人的车架冲撞,英年横死,孤留六岁稚儿踽踽独行。

    贵人公子自不可能去受那杖刑,给了周仁清三百两银并一些金贵物什,又派人将棺木运往乐安,自己在灵前亲自赔罪,已是做足了派头,潇洒离去。

    周家叔伯面上可怜周仁清,私下里又觊觎那三百两银,常借各种名义来打秋风,不过两三年,财物已被刮占得一干二净。

    周仁清手里,便只剩下一颗眼大的白玉珠子。

    那颗珠子原本通体润白,到了周仁清手里后就出现了一抹红色,玉中像是有水一样,还生了气泡,随着日久那抹红色也扩散得愈开,他喜爱非常,日夜不离身侧。

    尽管如此依旧有小人盯上,一日周仁清离家对账,有人摸进他房中被他当场撞见,是他最年轻的族叔周寻业,周寻业拿起珠子就往白神江边跑,周仁清连忙追赶。

    话说这白神江,本是栾江的支流,百年前天家派人治水,在江底打捞出一块白玉,状似游龙,于是人们自发在江边修了庙,世代供奉,尊为水神,此江也被命名为白神江,白水村也因此而来。

    周寻业本想划船而去,没成想周仁清就那样直直追到了江里,眼看要被江水吞噬,他只能下水救人,那颗白玉珠子也因此沉入了白神江,再无踪迹。

    周仁清经此一遭,不过十岁年纪就在里正的见证下签了文书,自立一户。

    他承父业做了木匠,又醉心天文术算,十六年后已是乐安府有名的风水师,他清俊风逸,言之有物,乐安府每有朝廷指派的选址动土诸事宜,召集名单上,必有周仁清的名字,他从此发迹,寻常人再想得他的木工已是不能了。

    照理说业已立,该成家,周仁清早已过而立之年,却并未娶妻,媒人几度上门,他都拒了,再后来,干脆说自己命格奇特,专克亲近之人。联想到他出生丧母,幼年丧父,周家败落,众人也偃旗息鼓。

    ......

    周仁清赶回家已是三更了,他婉拒了韩老爷的留宿,回到了乡下。他并未搬家,仍住白水村,不过又在老宅重修了三间瓦房,铺了青石地。

    此时夜深人静,小路上只有他手中幽幽的灯火,被子月的冷风吹得飘忽不定。

    家中小仆怀生听见动静,忙起来迎他,想要替他取下斗篷。

    “不用,你把牛套了,我再出去走走。”

    “爷您慢点儿,注意脚下。”

    怀生是他买来的,脸上有大片鱼尾状的红色胎记,这让牙人很是苦恼,因为便是做仆,主人家也不会要个这样的,看着堵心,周仁清只在那孩子脸上停留了几眼,那牙人就将怀生卖给他,说只用五两。他见孩子低头不语,神情落寞,想来是经常被拒,他动了恻隐之心,于是答应了。

    周仁清漫步江岸,想起今天在韩家算的一起,韩老爷问家族绵延,他只说孩子快来了,但他还发现那孩子与他有渊源,于他并不是什么吉兆,当然他并没有同韩老爷说起这些。

    江风瑟瑟,带起一股湿味,沿堤种了一排柳树,只剩萧条的秃枝,平时落叶堆在一旁,此时被风吹到了路上。

    忽然一下劲风吹灭了灯笼里的火烛,周仁清放下灯笼,蹲在地上取出火折子重新点燃,正要把蜡烛放回去,不经意间一瞥,吓得他冷汗直冒,险些跌坐到地上。

    杂草堆里,有一只青白的手臂,没有血色,纤细非常。

    死人?

    他捏着蜡烛,慢慢走近,烛光摇曳,情景诡谲。

    是个女孩儿,上身不着一物,下身好像是青绿色的裙子,水草似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和光裸的背,她就那样趴在了堤岸的斜坡上,一只手曲起在头旁边,一只手伸了出去......

    周仁清想上前查看她是否还活着,烛光一近,他看见女孩儿下身根本不是裙子!

    细密的鳞片自女孩腰际生长,经过胯部就完全不是人皮肤的模样,周仁清往下看,意料之外又理所应当地看到了......鱼尾。

    人鱼,他只在山海经里看过。

    书中记载的人鱼,人头鱼身,颇为奇恶,他不曾听闻还有人身鱼尾的人鱼。

    是不是身患恶疾被家人抛弃了?否则怎么会夜半三更突兀地出现在白神江边,又爬到岸上?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了。

    刚刚看着不像活物的人鱼兀地抬头,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红唇与森森白牙朝他怪笑。

    “叽...嘻嘻嘻...叽叽嘻嘻嘻...”

    不知是没醒还是在梦游,总之周仁清打算回去先躺着。

    他转身憋了一口气跑,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怪笑声越来越近,他转头看的瞬间就有黑影扑上来——

    他下意识用灯笼抵挡,人鱼却没管他拿着灯笼的手,径直伸手挂在了他脖子上。

    斗篷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水气,周仁清被撞得灯笼掉在一旁,退了三四步才站稳。

    他的手下意识就贴上了人鱼的腰,触到一片冰凉湿滑,人鱼许是感受到他的触摸,尾巴摆了摆,打到他的腿,他才发现这个人鱼有点......短?

    “叽叽嘻嘻~”人鱼勾着他脖子的手晃动了几下。

    见人鱼也没咬人,他托着她的腋下打算把她放下来,刚往外扯,人鱼就不乐意了,跟被钓上的鱼似的剧烈摆动,尾巴拍翻了灯笼。

    纸糊的竹编灯笼很快就燃起来,照亮人鱼的脸。

    是个十五六岁,或者更小的少女模样,眼睛大大的,光看脸,和镇上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就是更可爱漂亮一点。另外,要是她不一直保持龇着小尖牙怪笑的状态,可能要更动人些。

    他就那样举她看,人鱼也伸手摸他的脸:“叽~嘻嘻~~”

    火光燃尽,重归黑暗。

    “不笑会不会说话?”

    “叽?叽叽叽叽叽!”

    好么,连嘻都不会了。

    江边实在寒冷,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周仁清将她横抱起来,摸到她大概是腿的部分,用了袖子垫着才没打滑。

    “我送你回江里去。”

    “叽!叽叽叽!”人鱼抱紧了他,一直摇头发出短促的尖啸。

    什么意思?

    “你要跟我回家?”

    “叽~”尾巴摆得很欢快。

    周仁清颇为头痛,出门散个步还被人鱼赖上了,江里没鱼吃了还是吃鱼吃够了这是......

    没有办法,一有要放下她的趋势她就发出刺耳的声音,周仁清只能抱着她走回家,从后门进了宅子,一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

    他的卧房隔壁连了个浴房,在外烧柴就能热水,怀生估计在他回来的时候烧了一把,现在水还是有些温烫的。

    人鱼身上粘了许多草叶泥巴,他给她摘了一些后想要把她抱进浴桶,又有些踌躇。

    ......不会熟了吧?

    好在人鱼看见冒着热气的水也没有犹豫,伸手滑进了桶里,转了一圈儿后盯着他看。

    青丝漂浮在水中,她的身体若隐若现。

    周仁清将就浴桶里的水洗了洗手,推开了她不时抓他的小手,准备回卧房睡觉。

    “叽......”人鱼扒着桶沿,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他,大有质问他为什么把她丢在这里的感觉。

    相视无言......

    浴室里有个放衣服的榻,他长叹一声取来了被子,路过她时,把她的头往下按了按:“睡吧。”

    她沉下去。

    终于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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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鱼meimei: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内含五百字脏话)

    周仁清:算了算了不跟废作者一般见识【抱抱】

    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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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话:应该不恐怖吧,我走的沙雕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