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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听到这里,已是全神贯注。在他的心目中,师父一向是高高在上,深奥莫测,从未对自己用这种倾诉的语调说话,看来师父当真遭遇了万分玄奥惊险的事件。而果毛巫师讲到这里,也是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续道:“那小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我用尽全力,竟然追不到她身后三丈范围内,不由令我开始吃惊。我再次观察那小女孩脚下的雪地,确定她没有影子,真的是个鬼魂。当时我也是见猎心喜,失去了平时一贯的谨慎和冷静,竟没有去想这小女孩的鬼魂怎会出现在这雪山绝地之内,更未去想这是否一个圈套,当时只是一心想抓住那小女孩的鬼魂来练功,于是穷追不舍,跟着她进入一道怪石嵯峨的山谷,那山谷里荆棘丛生,毒虫甚多,环境险恶,而且有一种毒性极烈的巨蟒,不容易对付。我以前在里面采过药,为了避开这种毒蟒,也从未深入里面超过五公里,可这次为了追逐那个小女孩的鬼魂,不知不觉竟然进入山谷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等我醒觉过来,意识到凶险,终于慢慢停下脚步之际,那小女孩已经不见,消失在前方的荆棘丛中。我感到前方是个陷阱,或许是仇家故意在给我设圈套,便当机立断,转身打算退出山谷......” 巴巴拉听得出了神。果毛巫师顿了一顿,续道:“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一头壮若牛犊的怪兽从荆棘丛中扑出,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冲来。那怪兽浑身长满鳞片,头上长着两根锐利的尖角,眼若铜铃,獠牙似剑,甚是凶恶,但我却未将这种怪兽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畜生叫角牛,是藏边深山里的一种常见猛兽,没有多大本事,所以我不过一挥手,便在我前方竖起一面无形的坚硬气墙。那角牛撞在气墙上,被弹得跌回荆棘丛中,发出了阵阵嗷叫。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见一只长约两丈的巨大蜥蜴从岩石后爬出来,睁着两只碧眼,对我作势欲扑。对这只蜥蜴,我倒留上了心,因为我知道这种蜥蜴叫碧眼龙,爪子和唾液中都含有剧毒。如果能将其杀死,用其毒液涂抹降头针,倒是很好的武器,于是我从腰间取出毒液瓶,正打算诛杀那只碧眼龙,忽然看见那畜生碧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收回扑向我的势子,蹿进草丛里消失了,同时我也侧望到左边三丈远处一头成年羚羊般大的黑毛巨鼠,本来要悄悄袭击我,也突然退了回去,消失在荆棘丛中。我感到更大的凶险将临,因为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心道:‘难道遇上了那妖物?’心念间陡然望见侧方七八丈远外的一座巨岩上探出一颗巨大的怪蛇头。这巨蛇头上生着五彩rou冠,两眼幽蓝,口中利齿森然,吐出的蛇信足有一米多长。可令我震惊的并非遇上了这雪山绝谷里的彩冠毒蟒,而是我望见那毒蟒颈上竟坐着那个被我追捕的小女孩,此时见她一身红衣,面色惨白,甚是诡异,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那小女孩嘻嘻笑道:‘果毛巫师明明看出我没有影子,想捉住我回去练鬼影降头功,此刻又问我究竟是人是鬼。果毛巫师何时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了?’我闻言大惊,感觉这小女孩的来头不小,正欲追问,那小女孩已经一拍蛇头,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你。果毛巫师若是有胆量,便随我来!’说着那条巨蟒已从岩石后窜起,只见这妖蛇足有二十余丈长,大水缸般粗细,浑身长满乌鳞,接近蛇尾处还长有两只巨爪,形状甚是怪异。这传说中的彩冠毒蟒一向是世间奇人异士向往能驯服或斩杀的灵物,但由于其过于凶险,因此连我也未曾尝试捕捉,此刻却见这灵蟒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坐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毛巫师一顿之后,续道:“当时见那灵蟒窜上数十丈高的夜空,张开巨口对着月亮吸了一口气,落下来时,却在离我甚远的一片乱石堆后。我当下稳定心神,向那灵蟒追摄过去。穿过那片乱石堆,趟过几道溪涧,经过一片雾气缭绕的疏林,终于望见那条灵蟒停在一道奇险的高崖下,那崖壁上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外有一方狭窄的石台。灵蟒再次窜上高空,我望见那小女孩从蛇颈上飞身而起,窜入那山洞之中。灵蟒落下后盘踞在我身后,两只眼睛蓝幽幽的透出恶毒,似乎是怕我逃走,在截断我的退路。当时我冷冷一笑,在雪地上盘坐下来,仰望那山洞,问道:‘何方神圣?既懂得驱鬼之术,你我当属同门。何不现身一见,让本座领教高招。’那山洞里却半天没有声息,我不由恼怒,正欲破口大骂,那山洞里忽然涌出一股黑雾,同时传出一阵极度阴森诡异的笑声。我一听这笑声,心底便升起一股寒意,因为我听出这是巫术中极高深的一门功夫,叫做‘鬼巫笑’,一般人听到这种笑声,会在几秒钟内被惊吓而死。我虽然不至于怕这种笑声,但由于自己当时并未练成这种‘鬼巫笑’,所以心里有些忐忑,因为我意识到那山洞中的人功夫一定在我之上......” “随着那诡异的笑声,我望见一个红衣人缓缓从那山洞中踱出,站在那座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我。那人一身血红的长衫,一头长发却漆黑如墨,显得很是妖异。更令我心惊的是,那红衣人竟然五官模糊,黑发下只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我却感到有一道邪异至极的目光射向我,令我浑身不自在。我强自镇定,冷冷道:‘大家都是巫术同门,有何指教,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那红衣人又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怪笑,道:‘果毛大师,我在江湖上虽然没有你的名头大,但我既然敢招你来,自然本事不在你之下,所以为了果毛大师的名誉,我 们还是和气生财,不要比试的好......’我听那红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心头震怒,但我也意识到此人必有绝学,在未清楚他招我来的目的之前,还是暂且隐忍的好,于是我问道:‘你究竟有何事找我?’红衣人仰头望天,叹道:‘听说果毛大师的巫术在全世界没有敌手,但也没有练到最高的巫术境界,因此依然滞留凡间,未能突破仙门,做六道以外的逍遥游......’我闻言冷笑道:‘脱离六道是佛门的修炼,与巫术修炼关系不大。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将巫术与佛学结合修炼。我可以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因为巫术与佛学根本对立,正如人间正邪不能相容,所以......’红衣人截过话头道:‘所以果毛大师便将<蛊咒经>的下册锁在湄公河底,让巫术修炼停止在你自以为是的境界?’......” 巴巴拉听到这里,不由失声叫道:“<蛊咒经>?!......” 他在跟随果毛巫师学习巫术之初,便听闻是巫术界最高经典,传说是由古印度一名巫术大师所撰,里面包括人世间各种奇功异术。在南北朝时已经失传,听说是被一位佛门高僧毁去,因为里面记载的功夫太过邪异,那位高僧为避免其继续危害人间,因此将其焚毁。巴巴拉早就怀疑师父果毛巫师曾拥有,不然他的巫术不会那么高深。然而一直以来,果毛巫师都对弟子否认自己练过,说自己的功夫是由上代巫师以口相传。巴巴拉一直将信将疑,那晚听果毛巫师再次提到这部巫学奇书,心潮不由澎湃。 且说当时果毛巫师看了弟子一眼,叹道:“巴巴拉,不是为师故意向你隐瞒本门绝学,而是这部<蛊咒经>太过深奥迷幻,没有一定基础,根本不能翻阅,因为它会使你走火入魔,非但练不成高深的巫术,还会癫狂而死。我当年的确是因为偶或奇遇,得到这部<蛊咒经>,才练到如今的境界。那晚当那红衣人对我提起<蛊咒经>,我万分震惊,因为我获得<蛊咒经>一事极为机密,当年的知情者全被我灭口。更令我震惊的是,那红衣人似乎对<蛊咒经>甚为熟悉,竟然知道我将经书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趁着师父语气停顿,问道:“您为何要将<蛊咒经>的下册封藏在湄公河底?” 果毛巫师发出了一阵狂笑,道:“这就是我比别人高明的地方,因为相信只有我才能看出<蛊咒经>下册的一个大秘密!” 巴巴拉闻言一怔。果毛巫师续道:“<蛊咒经>的上册,记载着相当高深的巫术。为师的大部分绝学,都是出自上册的这部经书,而<蛊咒经>的下册,却大谈佛门禅宗,趋于善道,但其中有些法术,的确玄奥莫测。我一生邪恶,怎会去练那些禁欲养气的功夫,所以我只是修炼了下册的一项法术,便将其封藏在湄公河底!” 巴巴拉问道:“师父,您不是说<蛊咒经>的下册有一个别人看不出的大秘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沉声道:“这个秘密岂是能轻易说出?我发现其秘密之后,将其封藏在河底,自有我的用意。那晚当那红衣人说起<蛊咒经>,我先是震惊,但我很快想到,红衣人定是当年在我获取<蛊咒经>的过程中,被我灭口的人中的一个。我自以为杀死了所有人,但有一个人漏网了。当时我仔细辨认那红衣人,却实在认不出他是当年被我灭口的人中的哪一个。那红衣人的邪术练得极为高深,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问他,今晚引我来,是否想抢夺<蛊咒经>,他却说不需要上册,只想借下册来瞧瞧。我说不管上册下册,要我们手底见真章后才能决定。那红衣人于是飞下石台,与我开始斗法。具体战斗的情节我已不想重复,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 巴巴拉先前虽然已经知晓战斗的结果,但闻言还是不由惊道:“真是难以想象。凭师父的功夫,会输给那人?那人的巫术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果毛巫师却似乎不想提起那场战斗,沉声道:“总之我输了,那红衣人便逼我交出<蛊咒经>的下册。我十分无奈,便让他随我去取。红衣人却说自己正在练一种魔功,不愿浪费时间,让他的三个徒弟跟我去取<蛊咒经>。他说着,便从一座岩石后走出一个白衣少女,一个猪脸人,一个无头怪尸......” 巴巴拉当时并不知道这三个怪人便是闻名西藏的“鬼湖三妖”,只听师父道:“当晚送我出山谷的,便是那红衣人的三个怪徒弟。红衣人还要将彩冠灵蟒送给我当坐骑,被我谢绝,因为那红衣人在我面前占着上风,我对他的赠送一时不敢消受。他的三名弟子跟着我出了山谷,我立即对他们施行催眠之术,想从他们口中套出那红衣人的来历。谁知他的这三名弟子竟然定力高深,对我的催眠术有顽强的抵抗力。那白衣少女还对我说:‘果毛大师,不必妄图对我们施术。你现在受了重伤,还是乖乖地带我们去取经书的好......’我当时的确在跟红衣人的斗法中受伤不轻,于是只好带他们去越南。一路上我暗自调息,在到达湄公河以前,我已经恢复功力。本来我打算再对红衣人那三名弟子施术,但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让他们在河边等我,我去河底取那本下册经书。他们不放心,竟然要跟着我下河。我说你们不怕死就只管跟我来。那白衣少女看着虽然娇小,却是三人中的老大,考虑片刻后终于道:‘果毛大师是一代宗师,绝不会言而无信。我们便在这里等吧。’我冷笑着投入 河水,心想这白衣少女等于救了你们三条性命,因为我在湄公河底藏书的那座迷宫机关重重,怪兽恶鬼无数,凭他们三人进去只会死于非命。我不到两个时辰便冲出水面,将那<蛊咒经>的下册交给红衣人的三名弟子。他们也看不出真假,立刻回去复命......” 巴巴拉问道:“师父,你交给他们三人的莫非是假的经书?” 果毛巫师冷笑道:“我为何要将假的经书交给他们?我刚才说过,<蛊咒经>下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这大秘密足可以让那红衣人吃苦头。他既然自己找死,我为何不成全他?只是不管他最终是死是活,我一定要查出红衣人的来历。他一定是当年在我灭口的人中侥幸逃脱的一个。我一定要确定他是谁才能安心。” 巴巴拉再次问道:“师父,<蛊咒经>下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果毛巫师却再次露出那种阴险的笑意,道:“你现在还不必知道这个秘密。” 巴巴拉不敢再问,只好道:“那红衣人得到了经书,一定开始修炼。后来怎么样了?” 果毛巫师笑道:“那三名弟子拿到了经书,我还生怕送不到他们师父手里,便一路跟踪他们,果然见到那猪脸人和无头尸起了贪心,想窥探经书中的绝学,连他们的师姐白衣少女也劝说不了。可当他们翻开经书,却只见页页白纸,竟是一本无字经书!......” 巴巴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您给他们的经书不是真的?” 果毛巫师笑道:“怎么不是真的?只不过我在经书中下了‘盲眼咒’,凭他们三人的功力解不开这种咒语,所以只能看到页页白纸。等他们终于回到那雪山谷,我远远望见那红衣人迎上来,从他们手中接过那经书,一翻开便读道:‘如是我闻,佛在地藏王菩萨处,说千种地狱......’我闻言大惊,想不到那红衣人法力如此高深,竟在刹那间便解了我的‘盲眼咒’。我自知不是那红衣人对手,悄悄退出山谷。直到五年后,我估计那红衣人已经吃够了那下半部经书的苦头,才决定去找他算账。谁知我赶到那座雪谷,却连鬼都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