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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骆程有很长一段时间依赖药物睡眠,这一次竟然睡足了九个小时,被子暖烘烘的,她不想起床,刷了一下手机后发现今日大雪,她打了一个哈欠想要起床却听到外边的脚步声。 陈嘉树西装革履,一改往日的懒散模样,衬衫袖扣样样齐全,骆程看着他在床边单膝跪下,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小盒。 “你愿意嫁给我吗?”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骆程笑着伸出手摸他的鬓角,说你长得真好看。 陈嘉树望着她,认真且坚持,是少有的严肃表情,骆程打开盒子,看到里边是一个1895。不镶钻甚至也不是铂金,中等价位,1200刀一只。她伸出手给自己戴上,在阳光下看了看,说你求婚可太没有创意了。 她早知道陈嘉树是一个恋物的人。他热衷于收集这些没什么用又看起来情深如许的东西。 骆程在二十岁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这枚戒指终于到了她的无名指,人没变,戒指也没变,只是她心境不同了。 毕竟有情饮水饱只适用于年轻张狂,现在她觉得这些不值钱的。 陈嘉树笑了,摸摸她的头说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骆程坐起来,说算了,我起床,今晚是不是有活动,我给记者秀一下我的新戒指。 陈嘉树皱眉头说: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骆程笑了,陈嘉树,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咱俩坦坦荡荡,我看你好看想睡你一下,算作我帮你的报酬,不行吗? 陈嘉树不怒反笑,行,怎么不行,我就当卖身给你,他扯开领带,慢慢俯下身,贴着骆程的耳边说,骆小姐觉得昨晚服务满意吗,下次要不要再点我的钟? 骆程笑了起来,“没活动是吧,我晚上要回家吃饭。” 陈嘉树叹息一声说:“我同你一起。” 徐均扬到家的时候天刚擦黑,走进屋的时候听到骆江臣笑着走和陈嘉树一起聊天,桌上有酒,灯下有光,骆程面前摆的却是小茶杯。 “扬扬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你姨做了油炸糕。” 徐均扬也就笑了,从徐烨手中接过清蒸鲈鱼的盘子,闻了一下说:“姨你是不是背着我给程程好吃的了。” 徐烨笑着拍他胳膊肘,“你让你姐在剧组节食这事我可听说了,程程刚跟我抱怨呢,说晚上只给吃青菜叶子。” 骆程在她后边哼哼,“徐均扬还自己吃红烧rou。” 陈嘉树给她夹了一筷子笋,“我作证,均扬自己吃的。”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骆程跟陈嘉树走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父母,陈嘉树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着虎口安慰她。 “徐均扬和我是同父异母姐弟。”骆程有点自嘲,“我二十岁的时候知道的。他mama是我小姨。” 这三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骆程说完之后在副驾暗暗观察他的反应,陈嘉树眉头皱了起来,过了半晌说,“你受委屈了。” “我还好,我没见过小姨,她去世了我爸才带徐均扬回来的,”骆程回忆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忍。” 伉俪情深,不过一句空话,骆程认识徐均扬的时候在波士顿,开头是普通朋友,后来一起打德州扑克,再后来见面是在北京的家里,她想恨他,可是他也不过是上一辈恩怨情仇的受害者。徐烨接受了徐均扬,因为他骨子里的meimei的血液。 于是骆程恨无可恨。 她不太相信婚姻,更不相信爱情,讲戏的时候导演会说你要回头要不舍要表现出遗憾,两条之后过了,她想什么是遗憾,什么是不舍,不过是刹那之间的幻境。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骆程是彻头彻尾的悲观的乐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