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忠告

    餐宴的地點在佔據大面積市中心高價地皮的魏斯伍德廣場，水泥叢林裡的空中花園，這是裴甯能想到的形容方式，他侷促的坐在人造的花海裡，包含他和小姐在那，與會者二三十人，圍坐在一個巨型圓桌邊，裴甯觀察了一下，倆倆為伴，他不意外的發現，現場有其他帶著項圈的人。

    收回視線，裴甯知道過度的好奇心有危險性，他一腳踏進的世界可能遠比自己最初以為的複雜，於是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被端到眼前的食物上。

    食物倒是沒有空間驚豔，只是吃得出食材精挑細選，就像這場餐會，參與的人意不在酒，而是為了鞏固彼此之間的關係性，裴甯就算盡量置身事外，還是能聽見他們寒暄的內容，於是只能盡力的放空自己，等他意識過來時就發現自己是餐桌上唯一一個認真用餐的人。

    不過，他的舉動似乎取悅了小姐，她結束寒暄回到座位時，裴甯感覺到她的手落在自己頭上，溫柔的摸了摸。

    像是在安撫小狗，裴甯對著盤子，有點自嘲地笑了，但抬頭去看小姐時已經收起情緒，他知道這不是個能夠流露情緒的場合。

    「你喜歡這裡的食物？」小姐看他盤裡的食物吃的七七八八，像是有些在意又有些好奇，裴甯覺得自己是吃不出門道的類型，猶豫了下才答：「還好」，小姐點了點頭，像是能接受這個回答又像是從一開始就毫不在意，不過不管裴甯覺得如何，裴甯倒是能確定，小姐對這裡的食物沒有興趣，因為她只點了杯茶。

    好像體會出了些身處高位的無奈，像他們這樣能花錢養人當寵物的人，似乎每一秒都要活得有利益價值一樣，吃飯這件事不只是攝食，而是一個別有目的的社交活動，如果天天都這樣，那的確讓人食不下嚥，想著，盤子裡的菜也不那麼可口了，於是他便起身，藉口如廁，暫時離開了那個可怕的社交地獄。

    站在廁所裡的鏡子前，裴甯覺得莫名的放鬆，只是鏡中自己敞開的領口裡，那清楚能見的項圈很是刺眼，那瞬間的輕鬆很快就消散，在關心那些人中龍鳳是否能有正常的攝食習慣前，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不再看鏡中的自己，裴甯乾脆地轉身離開，走出男廁，廁所外是吸菸區，裴甯一走出來便對上一雙玩味的眼。

    眼睛的主人，是餐宴上其中一個佩戴著項圈的女人，她挾著菸，衝裴甯笑著，那笑容莫名的詭異，裴甯覺得渾身不自在。

    「手段不錯啊，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帶寵物出門」女人的話裡有種酸意，裴甯聽著皺起了眉，但女人可沒打算結束對話，她朝著裴甯走來，靠近了打量他，然後又笑了，「別這麼嚴肅啊，寵物之間也是可以嬉戲的」說著，女人伸手想碰裴甯的臉，被裴甯避了開來。

    像是終於試出了想要的反應似的，女人笑著收回手，吸了口菸道：「早聽人說鄧先生這次買了隻處子狗，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不過小狗，前輩給你個忠告，不管你之前是什麼，你賣了自己一次，就沒有回頭路了，這些人，喜新厭舊的很，他們給的，除了錢以外，都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