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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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民是工人子弟,家中兄弟姐妹多,条件并不好,生活简朴,一针一线都十分节省。昨晚事发突然,魏民只带了两件干净衣裳、一些要紧物品,从家里拿过来的棉衣、棉袄、棉被这些大件根本没来得及带出来。 听说屋子垮了,心急如焚,魏民哪里还在这里待得住,一把推开黄兴武:“起开!我回自己的房子也要你管?” 乔亚东沉下脸,看着焦亮:“场长,一场风雨过后,场部办公楼安然无恙,我们知青点的茅草房却完全垮掉。 这事如果反应上去……往轻了说,是场部安全意识不足。要是往重里说,那就是工程质量不过关,不重视我们这批江城来的知青,违背中央关于知青下乡的路线方针政策!” 黄兴武没想到这些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如此厉害,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结结巴巴地说话 “你,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们基建科兢兢业业为你们盖房子,让你们在农场安居乐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场暴雨实在罕见,天灾来了我们有什么办法?” 愤怒让乔亚东再不愿沉默,他冷笑一声:“天灾?天灾为什么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们领导干部一夜安稳,我们二十个知青却流离失所,只能暂时在办公室安顿下来。 主席说过,应该走到群众中间去,向群众学习,解决群众的问题,使群众得到解放和幸福。你们这些党的干部,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字字掷地有声,引来知青们热烈的掌声。 “对!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你们好吃好喝好睡,却让我们知青住茅草房、吃大锅灶,你们这是官僚作风,必须批判。” “我们报名下乡是为了建设农场,不是给你们领导干部当牛做马。” 火.药味越来越浓,现场气氛一触即发。仿佛只需一颗火种,这些年青人将被点燃。 焦亮见势不妙,忙笑着安抚。 “各位、各位,听我一句,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知青点察看情况,我们再一起商量后续安排。请大家放心,我承诺,一定会弥补大家这次的财产损失,责成基建科加紧修缮房屋。” 所有知青的目光都投向乔亚东。 乔亚东目光深沉:“焦场长,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他摆了摆头,示意李惠兰与陶南风跟上,五个人匆匆赶往知青点。剩下十五个知青守住办公室,仿佛这是大家退守的大后方。 一路疾奔,陶南风心跳如擂鼓。 如果昨天没有向北及时出现,知青们恐怕还会缩在茅草房里苦捱。房梁一垮,屋架倒塌,整个主体结构根本支撑不住,后果堪忧。 不仅是淋雨、受冻,房梁砸到头怎么办?砸断腿怎么办? 跑得急了,李惠兰有些喘不上气:“呼……呼!我只拎了个尼龙袋子出来,床单、褥子、书、钢笔、鞋子、脸盆这些都在屋里,还有我养的一盆兰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因为名字里有个“兰”字,李惠兰偏爱兰花,在山上挖到一兜春兰视如珍宝,养在屋里。 乔亚东安慰她道:“你别急,除了纸张怕水,其余都还好,晒一晒还能用。我们赶紧去收拾,尽量减少损失吧。” 匆匆赶到现场,满目疮痍。 湿答答的茅草飞散得到处都是,地面、水沟、山坡、树梢…… 女生宿舍所在的东面屋顶完全垮塌,女孩子睡着的通铺几乎全被破碎的木料压住。 泥泞的地面上散布着干枯的树枝、裂开的门板、掉瓷的脸盆、玻璃碴子、衣服、鞋子…… “咕噜噜——”一个花盆滚到李惠兰脚边,昨天还摇曳生姿的兰花只剩下一根折断的叶片。 李惠兰慢慢蹲下,颤抖着双手捧起花盆,泪水滑落面颊。向来坚强、不服输的她,此刻心如刀割,无声地哭泣起来。 魏民暴跳如雷,一脚踢开脚边半扇破门:“狗东西!这房子是什么破质量,风一吹就倒。” 乔亚东叹了一口气:“我们先把个人物品捡一下,等下回去换其它知青过来,各人收拾各人的东西。” 陶南风暗自庆幸昨晚把藤箱拎了出来。 那个藤箱里,除了自己最爱的两本书,还有钱、粮票、衣裙、棉袄等私人物品。幸好自己力气大,能够将整个藤箱都拎到了场部,不然…… 除了藤箱,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没有带出来。陶南风在废墟之中搜寻自己的毛巾、鞋子、换洗衣裳,将这些零散物品都放在白底红花的搪瓷脸盆中。 知青点的茅草房虽破,却是大家的庇护之所。住了十几天渐渐习惯,眼看着它在眼前垮掉,满地狼藉,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到知青们在泥泞之中整理完废墟、回到场部,罗宣代表场部领导训话。 “不只你们,其余五个知青点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场部已经开过会,先腾出两个办公室让你们休息,等到基建科修缮好房子再搬回去。山路塌方,水泥、砖瓦运不上来,再加上人手不够,目前只能简单修缮一下,请大家体谅。 茅草满山都是,树也随便砍,所有知青参与建造,听从黄科长的指挥。这期间大家就在场部食堂吃饭,至于费用……等下个月一起算。” 听到这里,大家气炸了肺,魏民第一个跳起来:“是你们没修好房子,害得我们没有住处不说,被子、衣服、行李全都被水泡,食堂吃饭还好意思收我们的钱?我呸!” 知青们全都吵嚷起来,罗宣没想到这一届知青如此凶悍,他向来欺软怕硬,只得让步:“好好好,给你们十天时间,这十天食宿免费,可以吧?” 乔亚东站起来:“大家的铺盖全都湿了,怎么办?” 罗宣现在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只求这二十个知青不要闹事:“每人发一条军用被子,再发三块钱物资补助,可以了吧?” 知青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 等到罗宣离开,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兴奋。灾难面前大家齐心协力,知青们第一次感受到团结的力量。 “有被子就能睡个暖和觉,太好了。” “三块钱虽然不太多,但好歹也能补点损失。” “以前我们太老实,以后也要这样,一致对外、争取合理的权益。” 陶南风没有吭声,低头看着青灰色的水泥地面暗自思索。 茅草满山都是、树也随便砍?冬季马上来临,海拔一千五百米的秀峰山庄肯定会很冷,再修以前那样灌风漏雨的茅草房,怎么抵御寒冬?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秀峰山农场的领导目前出场的有场长焦亮、办公室主任罗宣、基建科科长黄兴武。因为地处高山,交通不便,不通电话,再加上领导强势,这个农场的管理有些混乱,让人很不爽。 目前出场的这三个领导都是反派,知青们会齐心协力一个个把他们斗垮。但因为江城知青们只是高中毕业生,社会经验不丰富,又是初来乍到,暂时只能先熟悉环境,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 所有的斗争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8章 砖瓦房 一说起修房子,知青们都劲头十足,恨不得马上就开始,根本没有多想。 破家值万贯呢,茅草房虽然灌风漏雨,但胜在宽敞、自由。办公室不惧风雨,可毕竟是办公场所,生活起居都不方便。 看到大家这么兴奋,陶南风犹豫片刻,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 “再盖茅草房的话,我担心再下雨怎么办、冬天怎么办。” 她的声音独特而悦耳,仿佛燥热夏日的一缕凉风,刚才还欢欣鼓舞有点上头的知青们顿时就清醒过来。 “对呀,陶南风的担心有道理。” “茅草房修起来快,可是根本不挡风啊,到冬天岂不是冻死人?” “再刮风下雨怎么办呢,难道倒了再修?” 一时之间,办公室又吵吵起来。 罗宣听到这些话,没好气地瞪了陶南风一眼:“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茅草房修起来最快,先安置下来要紧。冬天冷就烤火嘛,满山的柴火随便你们砍。” 一直没有发言的黄兴武也哼了一声:“这里是山上,哪有你们大城市条件好。艰苦环境最能磨砺一个人的意志,像你这样的娇小姐就该好好吃点苦,才知道农民种地的辛劳。”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继姐陶悠在学校里批评过陶南风是资产阶级娇小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应该好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陶南风眸色变得有些黯淡。 可是旁人却不干了。 李惠兰反驳道:“谁说陶南风是娇小姐了?昨晚她一个人把我们四个人的铺盖打包扛过来,这么能干热心的好同志,哪里娇气了?” 大半夜地被赶到办公室睡桌子,叶勤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火,听黄兴武批评陶南风立马不高兴,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站得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些领导干部怎么不去艰苦环境磨砺意志?你们知道这大砖瓦楼房住得舒服,也晓得一楼潮湿要睡二楼。陶南风担忧冬天这叫有远见、未雨绸缪,哪里不对了?” 萧爱云悄悄拉着陶南风的手,温软的手掌触感细腻,温暖着陶南风的心。 “盖房子不行,扣帽子倒是拿手。房子垮了你们基建科不去检讨反省,反过来要求我们知青自己修,陶南风刚说五个字你就大肆批评,怎么,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女孩子们同仇敌忾,男知青纷纷声援。就算刚才还觉得只要把房子盖起来就行、保不保暖并不重要的人,也开始支持陶南风。 “对!原来的茅草房根本就没办法住人。风一吹茅草全飞,墙倒梁断屋顶垮,冬天风雪一来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领导住小洋楼,却让我们知青住茅草房?我们也要建砖瓦房!” “对,改善居住环境,才能安心劳动和生活。” 感受到同伴们的这一份热烈,陶南风的手微微颤抖,胸口似乎燃烧着一团火。她缓缓站起,眼神坚定,话语简洁而有力。 “房子是给人住的,必须要有长远的打算。挡风遮雨、保暖御寒这是最最基本的功能要求!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怎么叫房子?” 黄兴武恼羞成怒:“别的知青点都听话,就你们这群江城来的事儿多。你们想要建砖瓦房自己修去吧,我们基建科不管了!” 说罢,一甩手扬长而去。 罗宣摊开手,无奈摇头:“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和基建科的人作对有什么好处?现在好了,黄科长不管你们,谁来盖房子?” 基建科不管、自己盖房子?知青们顿时傻了眼。 他们只是高中毕业生,大多数知识来自课本、课堂,从来没人教过应该如何盖房子啊。 陶南风刚才的话,让大家内心升起了希望。 萧爱云问:“陶南风,你懂盖房子的对吧?” 乔亚东看向陶南风:“你是不是懂一点建造知识?” 李惠兰的眼神中充满期待:“陶南风,你要是懂建筑,就带着大家一起盖房子吧?” 大家都说:“你要是能行,就试试看?咱们一起努力盖出来的房子,总比先前那座风一刮就倒、雨一下就漏的茅草房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陶南风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声音似溪水流过青石,柔美而圆润。 “我跟着父亲学过一点建筑知识,也看了一些专业书,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我没有真正盖过房子。” 乔亚东问:“你爸从事建筑行业?” 陶南风点点头。陶守信教授在江城建筑大学赫赫有名,曾主持江城名楼明月楼的旧址重建,得到过市长的肯定与赞赏。 父亲是陶南风的榜样,也是她的人生导师。 叶勤好奇地问她:“我记得你爸是老师吧?怎么会和建筑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