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吵架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杰这两天好转是件好事，究竟是什么不对？五条悟的直觉告诉他夏油杰最近的不对劲，但在心里细细回忆这些天夏油杰的言行后，只能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他决定晚上回去问夏油杰。昨天夏油杰去村庄进行一个简单的二级任务，权当是散心了。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回来了。

    心动即行动。五条悟给夏油杰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今天几点到家，然而夏油杰还没有回复他的上一条。往上翻才发现夏油杰已经15个小时没有给他消息了。蓝色的眼睛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点击按键，最终屏幕停留在夏油杰留下的最后一条信息：“悟，我开始袱除咒灵了。一会儿再聊。”

    就是这个！五条悟再往上翻找他们之前的对话，终于意识到直觉的根源：夏油杰状态变好的同时也在跟自己拉远距离。这些天的事情穿珠子一样串联成一条线，线的开端是：夏油杰打算离开老子。随即他的心里响起另一个声音：杰在好转。

    五条悟拨打夏油杰的号码，几声‘嘟—’后，手机传来机械声。夏油杰的手机关机了。

    五条悟站在马路上，听着机械声，直到对面挂断，他才平静地合上手机，又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对面接通得很快：“悟，又怎么了？”是夜蛾正道，他们的老师。

    “夜蛾，帮老子查一下杰这两天接了哪里的任务。”　杰是不会不理老子的。也许，也许杰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声音却在颤抖。

    “悟？出什么事儿？”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催着夜蛾去找资料。夜蛾正道听出五条悟声音里的颤抖，回忆起夏油杰和他身边的辅助监督自出发后就一直没有讯息，便急忙找到夏油杰这两天的任务资料，

    并且将这些念给五条悟。

    进村的路是五条悟跑过去的。他沿着夏油杰留下的痕迹，最终抵达了尸横遍野的村庄。到处都是夏油杰的咒灵们肆虐过的痕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咒灵杀死了村民。夏油杰本人活动的痕迹很少，顺着这些痕迹和咒灵的臭味五条悟绕着村庄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地窖入口处。

    这个地方和村庄广场是夏油杰留下咒力最多的地方。如果是夏油杰在村庄广场放出大量咒灵，这里又是什么？

    五条悟掀开盖子，跳进地窖。

    地窖味道并不好，里面有很多杂物。不过这里的遗留的咒力比上面干净得多，只有三个咒术师和一个咒灵的，还有一点无法细细分辨的非咒术师们的咒力。

    3个咒术师？其中一个是夏油杰本人的，咒灵也属于夏油杰的。剩下两个咒术师是谁？五条悟顺着他们的咒力绕过障碍，看到了这两个咒力残留最强的地方——铁笼子。

    只需要看一眼，在这里的任何人都能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六眼传递给五条悟的信息更多：两个孩子，咒力近似并且互通，是双胞胎，在这里渡过很长一段时间。五条悟抿紧嘴唇，脸色冷得吓人。

    他不敢想象看到这些的夏油杰会是什么心情，然而外面的一切早已告诉他答案。五条悟令自己大脑高速运转，推测夏油杰现在会先怎么安顿两个孩子，自己应该怎么找到夏油杰？

    时间不等人，他跳到地面，跟着夏油杰留下的残香和咒力追了上去。

    一连两天，五条悟都在寻找夏油杰和两个孩子的落脚点。

    而夏油杰在干什么呢？他刚刚把枷场姐妹安顿好，打算出门碰碰运气。不知道他这一天的运气是好还是差，他得偿所愿地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同期——家入硝子。夏油杰一直很了解自己的同期，两个都很了解。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先跟硝子聊了几句，相处一根烟的时间后，硝子叫了五条悟。等不了多久，就可以听到五条悟叫自己名字。

    “说清楚理由，杰。”

    夏油杰背对着五条悟，不愿回头。车子不断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就这样在新宿的街头站立着，五条悟问，夏油杰回答。不，与其说是五条悟问夏油杰，倒不如是五条悟和过去的夏油杰一起问现在的夏油杰：

    “你不是不会进行无所谓的杀戮吗？”

    “当然不是无谓。也有着意义，甚至是大义。”

    “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挣扎有什么意义？”

    “真是傲慢。”夏油杰转过身，面对五条悟，说：“如果我变成你的话，这个理想是不是变得脚踏实地了？我已经定下要走的路，之后会尽力做好能做的事。”

    拜拜，悟。

    夏油杰转身离去，被他抛在身后的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背影，摆起茈的手势，等待对方转过身跟自己大打一架。他在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游戏卡带，等打完架就可以一起回家玩了。可最终他只等来夏油杰的话：“想杀我就动手，这是有意义的。”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消失的背影，只想了一件事：现在夏油杰比前几天努力变好的夏油杰状态要好很多很多，而且他找到了方向。

    五条悟转过头看着旁边张贴的宣传还有玻璃上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回想他们讨论房间的那个晚上。夏油杰画画水平还不错，当时他把脑中的六幅画誊在纸上，十分详尽。

    第五张画的就是这个街头，画里两个人的位置跟刚刚一样。第二张画成为了现实。

    那么小巷里面那张会不会也在某一天成为现实？五条悟还在思考那些画面，突然他的鼻子闻到熟悉的香气，看透一切的六眼更是先一步提醒五条悟。

    是夏油杰折返回来了。他们刚刚才吵了一架，而且对方很明确的表示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做，这会儿回来能有什么事情？五条悟不想看他。他只是看见玻璃上有个人影。

    夏油杰走向五条悟。五条悟的身体为之欢呼，嘴角要不是抿着也早已扯出笑容。一会儿杰道歉老子可不能很快原谅他，3天没有理老子了。五条悟想着不着边际的未来。夏油杰停下了，他们隔着模糊的玻璃对视。几年默契让五条悟完全理解对方的意思：夏油杰没有回来的打算。

    稍后，五条悟先一步走进KFC店，他走得很急，长腿几步就找好了座位。等五条悟进去后，夏油杰才慢吞吞地走进店门，又慢吞吞地落座。他没有选择跟五条悟一个桌子，而是选择了隔壁的桌子。五条悟心里冒火，长腿一迈挤到夏油杰身上，长手一搂挟住夏油杰脖子，眼睛一瞪阻止夏油杰离开。夏油杰也不反抗，还好心搂住五条悟的腰贴得更紧密。

    “悟也想起第五幅画了？”咒灵cao使开口就是正经事，“还有四幅画和4次情感。之前讨论过的那些我会留意的，第三幅是高专的画面，我遇到那些陌生人会多留意的，悟也要多加小心。还有……”多日没有跟五条悟见面的夏油杰搂住五条悟，嘴巴一旦打开，心里的话自动从喉咙里跑出来。他生怕自己离开后五条悟过得不够好，想多嘱咐一些的。可话还没有说两三句，他就闭嘴推开五条悟。

    也不等五条悟的回复站起身就往外走。五条悟反应也很快，他抓住夏油杰的手不让他离开。

    五条悟不知道怎么才可以不让夏油杰离开？但他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至于什么机会，五条悟不知道。现在人扣住了，剩下的又该怎么办五条悟也不知道。

    “杰，要一起吃顿饭吗？”夏油杰等了半天，只等到五条悟这一句话，内心不由得发笑，人却点头答应了。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这顿饭是五条悟请的，没有收入还得养两个孩子的男人钱包经不起折腾。他们在这家店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一个试图拖延时间，另一个十分配合。最终这顿饭消耗了整整两个小时。夏油杰叹了口气说：“悟，要是有线索我会通知你的。”说完他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五条悟被夏油杰这态度气笑了，他直接了当地问夏油杰，：“第三幅呢？杰，要是下一次出现的是第三幅呢？”五条悟的注意力集中在夏油杰身上，六眼不放过夏油杰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五条悟失望了，不管是夏油杰的咒力波动还是身体血流的变化还没有刚刚他们在下面吵架的变化大。夏油杰很稳定地站在那里，对于自己将来的死亡的可能性没有一点反应。

    “那张可以看出的信息太少了，我会从房间这里入手查找的。”这就是夏油杰的回答。五条悟不满意，他逼近夏油杰，要他继续给自己一个承诺：“有老子的帮助，对于房间的研究会更快吧。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研究？今晚怎么样？”话说出口，五条悟明白他想要的是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夏油杰明白五条悟想要下一次见面，他何尝不想。只不过他们这样牵扯不断有什么意义呢？他打算拒绝这个邀请，但折返回来就是为了提醒悟小心，以后房间的事情也是要告诉他的。

    ‘给个期限吧。’夏油杰对自己说，‘悟选择了见面，给一个期限吧。’

    五条悟等夏油杰做出决定，他等了一会儿，等到激动的心脏往下坠落，无法着地。等到夏油杰开口，他急忙打断夏油杰的话：“刚刚的情绪是开心。”话起了开头，剩下的就很好说出口：“我们之前讨论过那些情绪。刚刚那一幅画的情绪是开心、之后是生气、最后是又开心又难过。因为老子看到你就很开心，因为你比之前好很多开心，因为你有了目标，因为你离开我而难过。杰，老子每一次看到你都是开心的。所以……”

    夏油杰拒绝听五条悟接下来的话，急匆匆做了道别：“我该走了。”还没有走出几步，站在门口，也不转身，只是说：“悟照自己心意来吧。”

    五条悟是一个人回的高专。

    他并不着急，也不悲伤。只是到夏油杰的宿舍把他们这三年留在这里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并且打包，然后搬到自己宿舍去。半个多月前已经打包过一部分了，剩下的东西并不多。打包起来也就一下午的事情。

    等结束这项事情，便去医务室找家入硝子。

    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同期。这位同期常年待在医务室，偶尔出门逛街一下。今天夏油杰就是在她前几天提到过想逛的那条街偶遇到她。五条悟也可以在医务室偶遇到她。

    果不其然，家入硝子在医务室里，还有夜蛾正道老师。五条悟张扬地推开医务室的门，向硝子宣布：“硝子，如何跟人联系？哎？夜蛾也在啊。”

    “嗨！”家入硝子坐在椅子上，抽着香烟，有气无力地回应到。

    五条悟又强调了一次：“硝子，如何跟别人保持长久联系？”

    “杰的父母死了。”这一次接话的是夜蛾正道，他们三个人的老师。“啊？”五条悟脸上隐隐开心的表情凝固了。他扭过头看向夜蛾正道，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问：“是谁？”

    “刚刚的报告，从现场的血迹和残秽看，恐怕是他对父母下的手。”

    夜蛾将手上的两份报告递过五条悟，一份是那个村庄的任务报告，另一份是夏油杰父母的报告。五条悟飞快地读完手上两份报告，只觉得自己读不懂日语。他读得懂每一个字，只是无法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村子是为了那两个孩子，那父母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可能？刚刚杰……”杰什么都没有说，他只说照我的心意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有了缝隙。夏油杰打算一点点离开五条悟；五条悟无法读懂夏油杰的想法，杀死全部的非咒术师要从父母开始吗？五条悟明白的是夏油杰不会回来的，就像他今日说的：他会沿着决定好的路一直往下走到头。他割断了最后的绳索。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将来会死这件事。我如何才能救得了不想被救的人？五条悟扪心自问。夏油杰和他之间除了恋人关系外就只剩下房间这一件可以联系的事情了。今日的夏油杰依旧没有拒绝他。这在五条悟看来：他们还会以前一样。

    他们还有一个家没有来得及装修。五条悟想到那个房子，又振作起来。他匆忙跑出医务室，找到高专的施工队。要求尽快把房子装修完。

    久经训练的施工队完成的速度很快，半个月后五条悟完全可以拎包入住。五条悟也想好了见到夏油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以前那种体贴不问不说的态度也不可能了。五条悟打算直接问夏油杰本人，问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他等了整整二十天，才等到夏油杰的信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五条悟那边一个多月就这样过去了。这边夏油杰带着两个孩子，甩掉曾经打败过的诅咒师追兵，一路隐蔽他们的行程。他需要在钱财快要花光钱找到赚钱的门路，七找八找，最终找到了孔时雨。这位曾经是韩国的刑警，现在做一些中间人的生意。经他介绍，夏油杰赚到了足够他们三个人生活很久的生活费。也有了可以居住的落脚点。

    这时，夏油杰从孔时雨那里听说盘星教死灰复燃的消息。根据消息，盘星教改换名字，将于明天在另一个地方继续举行捐款仪式。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只不过他缺少一件合适的戏服。很快，孔时雨为他送来几套教会主持的服装。西方主教的红衣、佛教的袈裟，一套套摆在夏油杰的面前供他挑选。

    他的眼神划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套上面，那是画里的夏油杰穿的一套。孔时雨介绍说：“这件是五条袈裟，是平时僧侣们劳作起卧时穿的。”

    “五条？就这套吧。”听这个名字，夏油杰明白了一切。会选择五条当做衣服的只有他，由此推断，未来捆绑住五条悟的也是他本人。他决定了明日上台的衣服。之后他跟孔时雨继续聊两句，确定明天早上十点盘星教的人都会来后，便告辞了。

    待回到他们暂住的地方，夏油杰拿出那个房间模型，回忆那些画。那些画面对他明日如何表演有了灵感，同时他也意识到未来会去高专宣战、会绑住五条悟、害五条悟的人就是他自己，不会有第二个扮演夏油杰的时候会选择五条袈裟，而五条悟更不会认不出夏油杰本人。

    此时五条悟占据了夏油杰的全部思维。他脑中思绪纷乱，想要提醒五条悟小心未来的自己，又觉得五条悟这个时间已经知道他杀掉父母了，自然会防备他。两种想法占据了夏油杰的脑子，等他回过神，手机里的信息已经发出去了。

    “有袈裟线索，明日来盘星教。地址：XXXX。”to悟。

    还好没有发具体时间，夏油杰又补充了一条：

    “明日下午5点整，不见不散。”to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