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误解
7.误解
“你要没要电话?”魏关娉继而追问。 “没有。”李露白诚实回答,“太尴尬了,我被他发现用他照片当壁纸,还没有第一眼认出他。”她用被子一把捂住脸,哀嚎道:“我没脸了啊。” 魏关娉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放弃了?” 李露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然呢?” 电话里传来魏关娉那头一拍大腿的清脆声,接着是她着急的声音,“你们两这是重逢啊!他又追过你,你一要电话你不就结束你的单身生涯了吗?” 李露白沉吟半晌,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照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魏关娉恨铁不成钢,“那可不是。”她想了想,“这样,你明天再去趟关大附院,反正知道他办公室了,直接进去要个电话就走。” 李露白狐疑,“这个做法可行?” “可行!”魏关娉信誓旦旦的回答。 李露白很少能够睡一个安稳的觉,有时候夜半还会接到返回岗位的电话,一到夜里时,她的感官神经就格外敏感,所以她有靠服用褪黑素入眠的习惯。如果不是时差、今天发生太多事的原因,在不服用褪黑素的情况下,她到这个点也不会有困意的。挂断魏关娉电话后,剩最后一丝意识的李露白摁亮了手机屏幕,屏幕上况南衡的侧脸清隽又别致。 星光月辉就像雾霭一般,弥漫过深沉的夜色,微风间歇的扑簌好像一首和弦。于是云坠入了雾中,星月坠入了银河,她坠入了梦里。 梦里依稀是当年,剔透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玻璃撒到黑板上,偶尔抬头的少女,不经意瞥到路过教室的少年。在记忆的深处那个少年有很明朗的轮廓,还有一些在课间被讨论的传闻。又好像也到了后来,手机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署名是熟悉又不熟悉的人,这么多年了,李露白还是记得最后一句话。 “无数个日夜,山重水复都是你。” 属于理科生专有的生硬浪漫,在这句话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李露白至今记得自己看第一次时就笑了。 夜色最容纳多余的忖度思量。 经年别过,仍旧只有他是光辉,恍若梦境,又触手可及。 又是繁忙的夜班,一切安定下来时,已经接近夜半时分。况南衡拖着疲惫的身体,步伐缓慢,推开值班休息室的门时,一眼就看见横倒在下铺的周穆沉。旁边桌上放着周穆沉的手机,间歇一明一暗,他的手机从大学时候就不设密码,于是况南衡看见了发来微信的名字,是周穆沉的未婚妻,或者现在说前未婚妻更确切。 况南衡轻手将椅子拖出来,靠坐在上边时,才将身体的疲乏酸痛感受得更明确。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正要闭上眼睛时,冷不丁周穆沉弹坐起来,“你从急诊会诊回来?” 况南衡吓了一跳,桌面上的台灯将周穆沉青黑的下眼映得格外分明,顿了顿况南衡才回答:“是的,摔伤的刀伤的,看了三四个。” 周穆沉又倒下去,“我也刚下手术台没多久。” 况南衡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她给你发微信了。” 休息室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等了好一会,周穆沉还没有说话,想来他是不会说了。况南衡起身将白大褂脱下挂到衣架上,准备爬到上铺去。 “我看今天下午我撞到的那个女患者走后,你就很不同寻常。”周穆沉突然开口,他好像笑了笑,“怎么?不找你的女神了?” 桌面上周穆沉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况南衡倒了杯水,“是她。” 周穆沉没明白,“什么?” 况南衡背过身靠着桌子,将半杯水都喝完,才回答:“你撞到的人是她。” 周穆沉一下精神了,又弹坐起来,“这么说我帮你大忙了?” 一本书随话音而落抛过来砸向周穆沉,况南衡放下杯子,“我看你刚分手,先记下你把她撞到缝针的事情,以后再算账。” 周穆沉不防,被书砸得一声闷哼,却还是忙不迭接着问:“个子高那个还是瘦的那个?” 严格来说,他撞到了两个人。况南衡思索了一下,抬头回道:“最漂亮的那个。” 周穆沉一时语噎,“瘦的那个?” 况南衡想了想,点头,“她好像比以前都瘦了点。” “外交官嘛,工作压力跟咱们不相上下。”周穆沉感慨着,又躺下了。 况南衡当然看见了那个视频,视频里磊落周正的李露白,视线坦然大方的李露白,那是他日思夜想十来年的面孔,他一眼就能认准。这个视频他也给周穆沉看过,这是周穆沉头一次看到这个年龄的李露白,看过视频后太震惊,他当时还惊呼,“这么优秀?这么好看?” 李露白的那个视频,传播得实在太广了,这里又是皇城脚下,人脉纷杂牵扯,她的风头那么盛,背景很容易被往来的人了解得一清二楚。以周穆沉家里的情况,周穆沉轻而易举就替况南衡打听到了,那是外交部重点培养的一批新人里算是比较拔尖的一位外交官,遴选入部,父亲还在其他部委身居高位,早晚要驻外,然后回国担当重任。 打听到这些并转述后,好半天周穆沉才挤出一句话:“难怪你这么多年拒绝了无数人。” 况南衡走过去,拿起周穆沉又亮起的手机,却皱了皱眉,念出了屏幕上的名字,“魏关娉?” 周穆沉自己有些意外,直到况南衡将手机举到自己眼前,他才反应过来,“下午时候加的微信。” “这是她初中起就在一起玩的好朋友了。”况南衡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问李露白的联系方式?”周穆沉接过自己的手机,直接问出口。周穆沉和况南衡是大学起的同学了,这么多年,能从况南衡嘴里听到的女性名字只有这一个,是以他早就能将这个名字记得滚瓜烂熟。 况南衡却沉默了,他握住床梯的杆,三两步跨上了并不高的上铺,平躺下来,骨骼一节一节的开始放松,有的关节处甚至有些弹响,酸痛感也越来越清晰,“我下午问过她了。” 他按了按颈椎,顺势将手臂垫到脑后,声音又低又缓,“可她好像并不想认识我。” 床下沉默了好一会,周穆沉问:“那你怎么想?” 天花板上是桌面台灯的光晕,黯淡昏沉,况南衡看着天花板,“她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想她。” 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低哑,好像哽住了什么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