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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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话说道:王成山四处炫耀着他的武力,陈华伟得知孙文病逝消息悲痛万分,为了战争藏匿心底,由于地形不熟,他很久才赶到救援,唐继尧知孙文病逝分兵广西包广州,尹行之插遍旗帜,让林虎误以为有埋伏,陈华伟追击弹片伤了腿,有惊无险林虎部被击退。 一个人满脸骄傲地端着枪,身后跟着零零散散几个人大步向前走着,他们走到一个大门口,站在最前面的人仰起头高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自卫队队长王成山向王升致敬! 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趴着一只黑猫,一个人缓缓抬起手,将手轻轻放在猫的背上,对面坐着的人有些不自在,在听见门外的喊声,王升轻轻叹了气。 王升(中年)你应该早一点找我的,我没有想到你的家里过得这么拮据,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有地位的人,在目前这块地方,钱并不能解决你的处境,钱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解决人的根本问题。你跟了我很多年,我很了解你,张这个嘴肯定要做了很多心理斗争。 王升(中年)你是我的管家,这么多年来,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颇有cao劳,我理应分你一份,你之所以不和我开口我也是明白的,你担心我的生意会玷污你本来纯洁的人格,这样吧,清水镇还缺一个镇长,体面与金钱是共存的,只不过金钱的来源不能是百姓。 坐在对面的人神情复杂,耳边又传来王成山的喊声,他浑身一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他小声问道。 李九吝做官不靠百姓来钱,那还能从哪来钱? 王升笑了,他的手轻轻一拍,黑猫嚎叫一声,从李九吝身侧窜了出去,王升看着那猫落地,他笑了笑身子靠在椅子上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你已经明说,你想清清白白,靠镇子的百姓来钱,那还能是白吗?你只需要拿好镇长应得的那一份,家族内管家那份我也会给你,这两份够你细水长流了。 李九吝轻轻点了点头,他站起身,王升随即也站起身,李九吝对着王升一鞠躬,王升低下头,他抬起手轻轻一拍李九吝的肩膀走出桌子,二人肩并着肩大步走向门外。 王升和李九吝走出门外就见院子里,王成山仰着头扛着枪,身后带着几个人笔直地站在院子中,王升愣愣地看着他们,李九吝手指一抖,他看着王成山肩膀上的枪,他对着王升小声说道。 李九吝我去接小姐放课了先生… 说罢,他有些抵触地侧过身,慢悠悠从那个队伍身边绕过才敢加快脚步跑走。 一声声钟声响彻所有人的耳边,王升缓缓迈开步,他走到王成山的身侧,他眼角抽搐,看着王成山那严肃带着杀气的眼神。 王成山眼珠一偏看向王升,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头一低,将枪从肩上放下,他一挑眉,将枪一抛用双手接住,王升神情复杂地问道。 王升(中年)哪来的?谁给的? 王成山一吸气,他双臂一展,有些无奈得一歪头,他回答道。 王成山(青年)这些是英国人给的,他们只给二十人的军备,剩下的让我们掏钱买,不过二十人也不少了。大哥,今天我带着这些人在镇子里走了个来回,他们害怕极了,可惜没有照相机,洗下来定是很滑稽,镇子上的人很有意思,他们就像心有灵犀暗地里奔走相告一样,没有几个时辰,所有人都闭门不出了… 王升眼珠左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腿侧的双手发着抖逐渐攥紧,他低下头闭上眼睛,耳边王成山的说话声变得呜呜隆隆的。 王成山完全没有注意王升异常的神情,仍然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枪支,还不时开口夸着枪的手感,结果枪走火了,枪管闪了一下,嘣得一声对着天空就是震耳欲聋地一枪,王成山浑身一抖,他却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王升的手越攥越紧,他睁开眼睛,脑门冒出冷汗,一阵风将他身上的长袍吹起涟漪,他一下抬起手大声喊道。 王升(中年)这下真成异类啦! 说罢,王升转过身大步走回屋内,王成山愣住了,望着王升愈走愈远的身影,他被王升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茫然无措。 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他们脚步凌乱地奔进营帐,所有人的脸上都布着血污,躺在担架上的人闭着眼睛,一个士兵大声喊着。 士兵1快来人啊!总司令的腿被炸了!医生! 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服,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她一下转过头看向门口,脸上满是污垢,她神情复杂将手一涮大步奔出房间,她看着担架上的人,大声喊道。 楚书甄别傻站着!快抬到床上去! 楚书甄走到床边,她缓缓拆开陈华伟腿上裹着的布匹,突然间陈华伟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他瞪大眼睛,泪水混合着脸颊上的血迹滴落至下巴,他仰起头大声喊道。 陈华伟(中年)孙先生死了!啊! 楚书甄吓一跳,她后退几步大口喘着气愣愣地看着陈华伟,陈华伟一下跌回床上,他撕心裂肺地哀嚎着,楚书甄眼珠左右动着,她缓缓抬起双手抚着陈华伟的脸侧,她微笑着望着他,小声说着。 楚书甄孙先生没有走,他的精神还在,那他将永远活着,你们会记得他,我们的下一辈也不会忘记他,没事…没事…他还在…还在… 陈华伟看着眼前模糊得脸颊,他胸脯一起一伏着,楚书甄缓缓将手抽回,被陈华伟一把拽住,陈华伟双目呆滞,他的头不时抬起又落下,他的手掌将楚书甄的手越攥越紧,楚书甄愣愣地望着他,她一吸气,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大声喊道。 楚书甄你们过来处理他伤口! 随着腿上的布被拆下,几个人一下抬起手捂住嘴,他们眼神惊恐地看着那条血rou模糊的腿,楚书甄侧过头望着那条腿。 楚书甄快取弹片! 陈华伟闭上眼睛,他的头左右动着,手依然紧紧攥着楚书甄的手,他的眉毛紧皱,一个镊子被放在油灯上来回转着,陈华伟神志不清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陈华伟(中年)如果腿没了…让我死… 楚书甄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攥住陈华伟的手,她笑了出来,气息一长一短地说着。 楚书甄总司令!你这是怕死!你将愧对陈癫子的外号!你也愧对先总理对你的嘱托与期望! 一束束白光照耀着两个人的手,陈华伟眼珠左右动着,他闭上眼睛,嘴巴轻微动着,楚书甄皱了皱眉,她俯下身,将侧脸靠在陈华伟嘴边。 陈华伟(中年)你不懂腿对军人多么重要,若今后的生换来的是苟延残喘…我将生不如死…求求你…不要让我活在黑暗里…如果我对黑暗无动于衷,对黎明的来临无所作为,我将开枪打烂自己的脑袋… 楚书甄眼眶泛红,她的手将陈华伟的手越攥越紧,陈华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的身体躺在白色的床铺上,身后的窗帘不时起着涟漪,楚书甄和他的身影变成黑白色,她再一次将头靠在陈华伟的胸口。 陈华伟(中年)不要走,我不想在孤独中死去。 楚书甄缓缓直起身,她笑了出来,身后的白影子匆匆而过,她坐在床边,侧过头看着睡过去的陈华伟,她的手指不时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楚书甄站在黑暗中,她背着手望着从天而降的白光,她低下头笑了出来,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嘿嘿笑着,她缓缓侧过头望着身后的影子。 楚书甄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在他们嘴里不一样的总司令,他们口中的疯子,却显得格外沉静,他真像个孩子,害怕孤独,怕黑暗,那天,他清醒时告诉我,他不敢睡觉,一闭眼睛,心沉下来,总是会想起不愿面对的事情,以至于每天都是被噩梦叫醒,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噩梦,是孙先生的死。 楚书甄翘起脚,她的脚步在黑暗中一颠一颠着,她穿着一身白衣,缓缓抬起手,手指在白光下变得明亮,她又在黑暗中来回走着,在黑暗中一蹦一蹦得,她的手在黑暗中荡漾着,又坐在桌上看着那个黑影偷笑着。 楚书甄我就这样坐在床边,那一天我哪也没去,就这样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手从冰冷变得湿热,有的同事和我一样,在一团被围困时义不容辞提着枪去了战场,习惯了血腥,不再害怕那些伤员。 楚书甄俯下身侧躺在陈华伟身边,望着他逐渐平静的神情,她笑了出来将头埋在胳膊下,窗外的星辰旋转着,两束星火从天空滑落落入起着微波荡漾的清水中。 一阵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不绝于耳,一个人站在桌前呆滞地看着电话,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缓缓靠近电话,他叹了口气,试探性地应了一声。 林虎哎… 电话另一头的人将电话放在桌上,他俯下身,几乎侧躺在桌上,他另一只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他听见电话那头应了便问道。 陈炯明战况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啊,唐继尧的部队已经和李宗仁对上了,现在正在广西一带激战,用不了多久突破广西与我军形成东西包抄之势一举拿下广州,你这里可要抓紧啊,起码把那些难缠的黄埔教团清剿,粤军的事慢慢磨。 林虎手指敲着桌子,他侧过身去靠在桌上,对着电话说道。 林虎是,请总司令放心,我们正在组织部队进行第二次冲锋,想必此次能把他们彻底打垮,他们现在没多少人了,他们的粤军总司令被我部炸伤,想必短期回不来了。 蒋中正坐在椅子上,他胳膊肘撑着桌子,双手捂着头不时传来几声哽咽,他的身体不时一抖,外面的炮火声不绝于耳,周翔宇走到门口,他望着蒋中正,蒋中正听见脚步声,他侧过头看向门口,眼眶带着泪水,他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蒋中正孙先生…病逝了,千万不要告诉我们的士兵,不要说…否则将溃不成军… 周翔宇叹了口气,他轻轻点了点头,蒋中正站起身,他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炮火连天。 蒋中正此战若败…功亏于溃…真难啊… 陈炯明直起身,他用手握住电话放在耳边,他看着桌上得几行字说道。 陈炯明孙先生已故,我仅代表个人情感而哀悼,赠挽联一副,仅寄哀思…惟英雄能活人杀人,功罪是非,自由千秋青史在,与故交一战再战,公仇私谊,全凭一寸赤心知。时至今日,分道扬镳,能与相识,仍感幸甚…政治观点之所不同,所成败,所对错,将由时间定…若无是非挂心头,茶楼对饮…共谈风。 陈炯明缓缓将电话扣了回去,他双手捧着那张白纸,一阵阵风将那巨大的白纸吹得不时泛起涟漪,哗啦哗啦…白纸一起一落,若隐若现的尽头闪过孙文的相框。 炮火炸起万层土浪,焦土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士兵靠在土块中,头上缠着白布咬着牙神色痛苦,他身边靠着一个尸体,他侧过头望着身边的尸体用手轻轻一拍肩膀,他挤出笑将弹夹一推,转身对准冲上来的军队开着枪。 一个小小的身影靠在门口,她眼珠左右动着,听着屋里的争吵声,一个人站在灵台一旁,另一个人跪在灵台前,神情有些不屈,直勾勾瞪着台子上的蜡烛。 王升(中年)你能拥有武力没有错,可是武力是用来恐吓的吗?它不是用来让人畏惧你的,是让人信服你,依靠你,当你对一个弱于你的人展现不该有的傲气,这只会让你变得众叛亲离!你要学会让弱小的人信服你,不要对他们耀武扬威。 王成山侧过头望着王升,他呼出一口气一摇头,不耐烦地低下头。 王成山(青年)我都和他们说了,我是来保护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害怕,而且,没有人害怕你,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王升气不打一出来,他身体一屈双手一攥,压着声音喊道。 王升(中年)威信是吓出来的吗!你只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你生在什么地方!做得了什么事!要是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就乱了!葚福所有镇子的百姓能爱戴你,你才能生存!恐吓!畏惧!只会生事!父亲说得什么你都忘了吗?我们家族之所以能做这些还能让人亲近靠得是这县长的位置?错!是我们不变的原则! 王升(中年)不以鸦片而玷污,尽你所能而帮衬! 王成山的手逐渐攥紧,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王升,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 王成山(青年)做什么赚钱行当,还要用些伪善来维持…有什么必要? 门口的小孩皱了皱眉,她缓缓探出头来看着房间内的那两个人,只见王升抬起手中的拐杖打在王成山的后背上。 王升(中年)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个小孩听见啪得一声,她浑身一抖,王成山双手撑着地,他眼神透着凶狠瞪着地板,那个小孩缓缓迈开步走进屋内,王升皱了皱眉,侧过头看向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呼出一口气,一摇头拄着拐棍向着楼上走去。 那个小孩站在灵台一旁,她望着王成山的侧脸,王成山直起身,他不耐烦地一挥手,他眼睛无奈地一闭,一耸肩侧过头不看那个小孩。 王成山(青年)赶快找你爹去… 那个小孩后退几步,她转过身大步奔向楼,王成山重重叹了口气,他抬起手一砸地面,脚步声在房间内回荡。 那个小孩看着站在长廊尽头的王升,她一吸气大喊一声。 王断红(幼年)爹! 见王升无动于衷,王断红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一遍一遍喊着。 王断红(幼年)爹!爹! 王升缓缓抬起手一擦眼眶,他一吸鼻子,侧过头看向身后,他露出一抹微笑拐棍靠在墙边。 王升(中年)哎… 王断红嘿嘿笑了出来,王升蹲下身伸开双臂笑着看着她,王断红直起身大步奔向长廊尽头,她张开双臂扑进王升怀里,王升笑着将她抱起,他侧过头抬起手用手指一蹭王断红脸颊。 王升(中年)去学堂学了什么啊,汉语课多吗?教你们的老师有什么话你印象深刻啊?跟你一块的学生跟你说过什么啊?你有没有不听话啊?哦…对了,爹还是不能接你,最近…这县里的事务太多了,过一阵子,一定送你去。 王断红看着王升,王升将她举得与他一边高,窗外不时传来一声声鸟鸣。 王断红(幼年)那一天过得极不平静,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一晚过后我身边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或许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发那么大火,还把叔父打了…果不其然…我的预感对了,再睁眼时,镇子里的人对我而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断红(幼年)我迫切想知道一些答案,我感觉我活在一个移动的笼子里,尽管能看见与常人眼里无异的世界,可始终在被限制着什么。 王断红躺在床上,她望着起身准备走的王升,她直起身抬起手一把拽住王升的长褂,王升侧过头望着王断红,一阵阵风将窗帘吹起涟漪。 王断红(幼年)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让人心安的事情,如果不告诉我那些能确定我人生的东西,我该怎么生活? 王升笑着转过身,他双手撑着床看着王断红,他问道。 王升(中年)怎么了? 王断红看着王升的眼睛,她犹豫着,手缓缓松开,她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缓缓将手抽回躺在枕头上。 王断红(幼年)我说不出话,我开始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会明白一切,父亲不说,许是有他的规划与想法。 王升拉着被子盖在王断红身上,他抬起手一摸王断红脑门便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刚跨出门,神色变了,他叹了口气。 王升(中年)我看见她的眼睛透露出来一些复杂的东西,这似乎对我来说是一种灾难,她终将越懂越多,对事情的看法变得多样性,到那时,我该面对的是什么… 风呼啸着,黑暗的长廊两个尽头分别站着王断红和王升,一阵风铃声拂过,二人背对着彼此,神色都很犹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