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重修增补内容)
(我昨天出现了更新事故,所以首先要麻烦大家检查一下是否有完整看过前一章。(包括上半和下半) 另,本章之前没写完就失误发出来了。 现在增补、修改了三分之一的内容,不介意的话辛苦大家重看一遍。 在我的架构里还是挺重要的内容,希望大家可以感受到刀刀们听实况的心情。) 江纨方才在门口,被那个漂亮的华服女人拉着拜托了半天,推脱不过又一时心软就跟了进来,此时看着那男人自顾自地喝起来,只觉得更糊涂了:“拉错人?” “是我孟浪了,我自罚三杯。”男人摇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三杯饮尽又给自己满上,对着江纨举杯,眼神在江纨的领口转了一下,揶揄道,“不过您的情人,可真是够野的。” 江纨仍旧没太明白过来,但眼前的人说话做事都有点像他会一起喝酒的那位故人,他倒是没法生气,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算不上……情人吧。”他想了想自己和刀剑们的关系,自己也说不清楚。 主仆应当是算不上了,说是债主和欠债者倒是更贴切一点;至于情人他倒是可以肯定不是,他若是有恋人,定然把人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哪会百般凌辱;更何况,他负他们良多,总不能盼着他们以德报怨,由恨生爱。 男人看他神情有些低落,低低地笑笑,又给他满上了一杯,这次他两指拎着杯子,和江纨轻轻碰了碰杯:“那种人,说了不高兴就不提了。麻烦兄弟今天陪我喝两杯,省的我见到那些香的呛人的小姑娘喝不痛快。” 他这个抱怨的样子实在太像蔺潜,江纨忍俊不禁,稍微动了动,后xue里塞的东西就又折磨起来,忍不住稍微露出了些不适之色。 对面的男人确实和蔺潜很像,看上去是在喝酒,实际上一直在看着江纨,观察细致入微,看见江纨那一点点的不适之色,露出了个了然的笑,晃着杯中酒,眯起眼睛说:“你听我一句劝,不管是不是情人,该换就换,哪来这么大毛病,折腾的这么厉害,还放你穿成这样走在路上。” 江纨心想,大概小狐丸就是想这样羞辱他吧,总归是他罪有应得,不过这之间太多的事情难以与外人道,他只是摇摇头,也举杯,又尽了杯中酒。 假如是蔺潜,就不会再追问了。 “萍水相逢,是我交浅言深了。”那男人也果真没有追问,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还是顺了江纨的意,换了话题,“不过我确实是有点把握的,你有一双好手,也有一把好刀。” 江纨闻言,笑容也温柔起来,低下头看了看插在前襟、乖乖待在刀鞘里的今剑,点了点头,举杯和对方相碰:“确实,他是很好的刀,一直都在保护我。” 他只说刀,不提自己的手,男人也多少有点明白了他的性子,更觉得自己今天拉人是个正确的举动,也许是酒劲儿到了,拉着江纨就说起了家中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 不幸中的万幸,这次审神者带出来的短刀足够多,他们才不至于挨家挨户地破门而入找人,到时候人找不找得到不说,任务肯定是要失败了。 三日月宗近把短刀们按照区域分配好,着重挑了侦查和隐蔽好的,又拜托两振脇差也四处看看。 这里人气太重,失去了假性神隐的联系,付丧神们对审神者的反向感应能力远没有那么灵敏,只能一个一个墙头爬过去。短刀暗堕后的体型增大了很多,虽然隐蔽和侦查能力仍然出色,但在灯火通明的夜里隐藏身形变得困难了许多。 药研藤四郎找到江纨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很多,但短刀在看清他对面的人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没有选择立刻现身带人回去,而是握紧了本体。 “你说,他,哪里都比我适合做这个奉行,母亲也是,老东西们都是,觉得他强我百倍,我是不是,该,该拱手,让给他。还有老师,哈,居然……”男人喝的明显高了,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这个奉行的位置,是不是,哈,是不是,不该我这个长子,哈哈!” 他又猛灌了一杯,笑得十分癫狂,身体向前倾,打翻了那个矮桌,倒在江纨身上,又歪歪斜斜地去拿酒壶,一边倒一边洒的到处都是,江纨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把酒壶拿过来给他倒上。 他其实喝的也有点多,意识有点不清楚了,但他酒品不错,也受过专门的抗性训练,喝醉了也是个正常人,只是说话做事会稍微有点失分寸。 男人揽着他的肩膀,又开始道歉:“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也没遇到过……你带着这么好的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 江纨也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他,男人的身影在他面前和蔺潜的身影重合了,于是他慢悠悠地开口:“蔺……你怎么说这个,我当然……遇到过。” 那男人似乎不信:“怎么,你也有个弟弟?” 江纨想了想说:“算吧……你知道,克隆么,就,就是一种法术,‘嘭’地一下,”他比划了一下,“就能蹦出来一个,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婴儿。” 药研藤四郎愣住了。 他克制住了自己冲下去找审神者问个清楚的冲动,按开了通讯器,关掉了音量,才松开手,让通讯器从瓦片的缝隙间掉到了两人身边。 那男人撑起惺忪的醉眼打量着江纨:“……你是不是喝多了,这都编起故事来了。” 酒劲上头,这人又确实又几分老友的气息,江纨也难得起了些气性,讥讽道:“看你,少见,少见多怪的样子,听着就是。” 男人也不争辩,从善如流,学着江纨的发音问:“行行行,你说你说。你有个‘克龙’出来的弟弟?你家里人也觉得他更好?” “……我家里人死光了。” “那还是我比较惨,他们都觉得信行好。”男人说着自己惨,倒是看着挺高兴的,像是终于赢了江纨一样。 喝醉了的江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真和男人比起惨来:“那你比不过,我哥哥,最好的哥哥,为了我死了。” 男人一哂:“一样的,我老师嫌我实在是不争气,昨天剖腹了。那叫什么,死谏。” 然后又闷了一杯。 江纨迟钝的脑子也有点吃惊了,搭上男人的肩膀,晕乎乎地问:“你有这么不争气?能把人气死?” 那男人一瞪眼:“请你喝酒还这么说我,怪不得你男人跟你凶。那你最后让了么?” 江纨又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的酒喝了,又满上,又灌下一杯,闷闷地说:“我让了。” 那男人听了,也愣怔了一会儿,灌了一杯酒,喃喃自语道:“你也让了啊,哈,那我是不是也该,哈哈,我也该,哈哈哈哈”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能是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老,或者是前夜里在他面前剖腹死谏的老师,又开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混合着酒液留了满脸,又蹭在了江纨的衣服上,江纨的浴衣被他拽下来一半,满是咬痕的肩膀露了出来。 江纨没在意,也没回答他,只是盯着桌上的杯子出神,他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他觉得最像江执的笑。 半晌,他才转过头去,跟那男人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可能做错了,也可能做对了,太难了,我不知道。” 那男人看了看江纨,突然噗嗤一下笑出来,嘲笑他:“你哭什么,没出息,让就让,怕什么。” 江纨突然就急了,他拍着桌子站起来,牵动了后xue里塞着的东西,难受得他骂了句脏话,指着男人喊:“你,你别说让就让,让了,就没得后悔了!” 他的气势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又腿一软,歪倒在榻榻米上。 男人于是也倒下身子,和他面对面地摊着,两个醉鬼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男人又开口嘲笑江纨:“看你这么没出息,干嘛不回去对着你那个凶巴巴的情人凶。” “……不凶他们。”江纨干巴巴地说,也有点委屈,又自己重复了一遍,“我不凶他们,我错的够多的了。” 男人倒是抓住了重点:“哟,他们,你,兄弟,你还,还真够会玩的!” 他觉得有趣了,又平躺下,拨拉了两下江纨,让他也平躺下,两个醉鬼又一起看着天花板。 “我看我比你大几岁,你听我的,搞男人,挺好,不过,不过,不,不能惯成你这个样子。” 江纨没接他的茬,看着天花板上的木梁,脑子里醉得一片空白,数了一会儿木梁的数目,才叫自己的酒友:“我看我比你早抉择十几年,你听我的,想明白了,再说要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像我,更像我弟,说不定你可以。” “嗯?我可不是弟弟,我是长子。”男人说着,又笑得颇为自得,“你别急着走,这几天随便玩,这古野城,没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我倒是也想留下来。”江纨也笑了,摇摇头“我明天办完事就要走了,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男人无所谓地摇摇头,又戳了戳江纨:“算了,你说说吧,你让了以后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我俩本身就长得一样,换下身份就好了,他继承了家业,治理的很好,我做了他的影卫,给他当刀当狗。后来我觉得没意思,就跑了。” 男人等了会儿,没等到后续,又去接着戳了两下,问:“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了。”江纨皱着眉回忆,倒是想起来了点儿,“哦,然后,然后我就遇到,嘿嘿,他们。” 男人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转过头来,就看见一个傻笑的醉鬼,忍不住把另一边衣领也拽下来看,指着那些凌乱的痕迹笑话江纨:“你还笑,你是不是男人啊,把被人弄成这样高兴得跟捡了钱一样。” “你不懂,你不懂。”江纨拍开男人的手,又吃吃地笑了几声,那些最初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他轻声说,“我可开心了,可开心了,可惜……我还是搞砸了。” 他坐起身来,晃了晃桌上的几个酒壶,找了个剩下的多的,直接递给那男人。 男人问:“你后悔了么?” 后悔吗,江纨醉酒的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想起日益壮大的安全区范围,想到临走之前已经是原本三倍的人口增长率,和只剩下五分之一的死亡率,模模糊糊地他觉得好像不后悔。 可他胸口还放着把沉甸甸的短刀。 男人又笑他:“不至于吧,你怎么又哭了。” 江纨踢了他一脚,眼泪滴了一滴在男人脸上,男人被烫了一下,也跟着坐起来。 两个人对着傻笑了一下,对着酒壶一饮而尽,然后双双倒在榻榻米上,醉得睡了过去。 = 旅馆后院,通讯器被放在桌上,连药研藤四郎也回来了,所有人都围着那个通讯器,没有人说话。 唯独压切长谷部看了看药研藤四郎,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药研藤四郎微微点了点头。 审神者其实没说什么,但鹤丸国永听了几句就站起来,脸色惨白,一拳打在了庭院里的树上。 ——什么故事,那家伙又骗他。 他不是故事里那个渴望爱又心狠手辣的弟弟,他是…… 他收回拳头,一眼不发地,拿了旁边的斗篷,就要出院子。 压切长谷部不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拦住了他,也披上了斗篷。 “这里我熟,一起去。”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先去接他回来再说。” 庭院里的通讯器,还在放着审神者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