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的安排(一)
这院子里的那颗树终于还是没能保住。 昨天审神者细密地亲吻下愈合的伤口又狰狞地出现在了鹤丸国永的拳头上,但把树弄断的是小狐丸踢在上面的那一下。靠在树上的膝丸猝不及防地摔了一下,但他也无暇责怪他的同伴。 审神者说,给他们找了个新的主人。 这可太可笑了。 站在庭中的那个人类青年,不,男人,和作业那个被cao得失神的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也不像平时的他。他站得挺直,眼神同站姿一样的坚定,强大的灵压铺天盖地压过来,就算是神性极强的几振也被他压的动弹不得。 他是真的很强,不论做为审神者,还是战士。 这个强者一直任由他们随意欺辱,cao弄,对一切凌虐和羞辱都照单全收,但又一次……在丢弃他们的时候,摆出了这种毫无商榷的姿态。 怎么办呢,跪下来道歉求他?求他不要扔了他们?他们知道错了? “所以呢?你要怎么样?就这么扔下我们一走了之?” 太可笑了,凭什么。 他明明昨天还哭着说,不该扔下他们,说喜欢他们,才一夜过去,就又故态复萌。 那些也都是谎话么?他们又天真了一次?被这家伙玩弄在股掌之中? “你们先冷静一下。”审神者的声音低低的,音量不大,但异常清晰,“我没有扔下你们的意思。” 他说完,观察了下刀剑们的反应,慢慢地、稍微放松了一点灵压,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骤然褪去,付丧神才稍微轻松了一点点。 审神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说我要走……我会留在本丸里,一直到你们能放下过去的那些事情……”想到后面要说的话,江纨也不由得有点羞耻,说的相当艰难,“我可能找个空屋子,或者仓库住下来吧,如果大典太殿下同意的话,以后就……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在其他人出声之前,三日月宗近向前进了一步,他摆出了一副饶有兴味的姿态,把审神者最后的话语在唇舌之间玩味地重复了一边,用他惯常的语气,戏谑地问,“审神者的‘一切照旧’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的有疑问的样子,江纨知道,他大概只是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想看看他羞耻地说出那些话的下贱模样。好在这些话说的次数多了,也就没那么难了,他只轻轻咬了一下唇:“一切照旧……就是一切照旧。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似的说:“普普通通地cao我也可以……喜欢刑讯或者性虐也可以……之前像龟甲那样……壁,壁尻,或者……都可以,随你们喜欢。” 庭院里鸦雀无声。 江纨睁开眼睛,就看见满屋子的刀剑男士们都看着他,神态各异,但没有一个是他预想的轻松、满意、或者得偿所愿。 “这样不好吗?”他轻声问,“我其实是明白的,大家的暗堕之所以一直在反复,是因为你们都是善良高洁的刀剑付丧神……明明都是我的错,但因为我是审神者,所以会因为伤害自己的主人而内疚。” “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和严许定契约,这样我就只是一个做过错事的普通仇人,对我做什么都是我罪有应得……这样大家都会好起来的。你们就算不为自己想好,也会为其他人想的吧,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了。” 他一口气说完,定定地看着付丧神们,显然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处理办法十分确信。 “听上去倒是不错。”三日月宗近不动声色地问:“那您呢?既然您觉得这样我们会恢复,我们恢复以后您呢?” 江纨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你们可能不太同意吧,但是我想带今剑走……那个时候你们都恢复了的话,应该能接受我这个请求……” 他说起今剑的时候,下意识地握住了怀里的剑柄,眼神也异常温柔:“我问过曼苏尔了,时政有个特别行动队,都是在前线执行任务,危险度很高,我想,今剑是因为觉得‘不能保护主人’才消失的,那么只要我一直有危险,他一直能保护我,可能就会回来了……” 他说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连三日月宗近都不再说话,看着他像是看着什么外星人。 果然,是他想的太理想了么,他们永远不会让他带今剑走的……江纨自嘲地想。 他还曾经有一瞬间想过,到时候能不能问问咪酱……不,烛台切光忠殿下,会不会愿意和他一起走,果然还是他痴心妄想。 “呵,呵呵……” 少年人清脆的笑声突然打破了沉默。 是大和守安定,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有过被审神者全力用灵力压制的经历,所以恢复的格外迅速。 “我笑死了。”他冷笑着说,竖瞳如刀子般投在审神者身上,“你们怎么都不笑呢,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荒谬么?太可笑了。” 还是一片寂静,其他人都面沉如水,包括三日月宗近。唯一有点反应的,大概是一脸看戏样子的龟甲贞宗。 “你们都不说么?好,我来说。” 大和守安定环视一周,见没人有反应,自己走到了审神者面前。 “你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只有你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这就是你想要的好结局了?” “这叫什么?自我牺牲?只要你受伤就没关系了?” 江纨解释说:“……我知道你们会有负罪感,因为我是你们的审神者……” “因为你是审神者?你在看不起谁?” 他扯开斗笠扔在地上,毫不顾忌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周身立刻腾起焦黑的烟雾,每一处都被灼烧着。 “审神者……哼,你觉得,我们会在乎么?” 他看了看急忙去捡斗笠和斗篷的审神者,又忽然地扯开嘴角:“早知道你是这种蠢货,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砍了。” 江纨这才捡到那个斗篷,急匆匆地想要递给安定,可方抬起头就愣住了。 打刀的眼眶中,是他许久未见的、清澈如水的蓝瞳,眸子里盈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