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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八十、陷阱或救援?

    

百八十、陷阱或救援?



    通往牧場外的路極為曲折。

    利瑟比知道自己從來不是這種英雄角色,揹著同父異母的meimei逃跑時,卻想起幼時揹著年幼的弟弟逃家的景象,那時,羅倫的頭被父親的皮帶扣打傷了,鮮血直流。

    他們無助地在黑暗裡奔走,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這個時候,都沒有人向他們伸出援手。

    而今,他又幹了同樣的傻事。利瑟比滑下陡坡,藉著障礙物的掩蔽離開那個怪物大戰的危險山丘,跑進樹林裡。那兩頭巨大怪物打得正激烈,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目標的少女已經被帶走。利瑟比一面跑,一面氣喘吁吁地回頭望,要是他帶走亞萊蒂·艾凡西斯的事情被那兩頭怪物看見,自己必死無疑。

    他不愛她,一點都不愛這個和他毫無關係的女孩,但只是看著她,就會令他想起幼時的自己,那時,他有著一頭和這女孩一模一樣的銀白色頭髮。

    或許並不是真的想救她,而只是想拉當時那個倔強的銀髮男孩一把吧。

    「呼……呼……」

    在莫大的焦慮及恐懼之下他被自己賦予的使命感沉沉壓著,加上背上少女的重量,呼吸逐漸喘不過來,利瑟比不敢慢下腳步,血液供氧不足導致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還有多遠?離出口還有多遠?

    到底要跑得多遠才是能稍微安心休息的距離?他沒有從巨狼眼下逃跑的經驗,恐怕自己也是開天闢地第一人吧。利瑟比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終於體力不支,靠上一旁的樹幹。

    「媽的……呼、呼……」他大力吸了好幾口氣,努力搖搖頭揮去惱人的耳鳴,大地還在震動,是大戰的怪物引起的,他知道這裡還不是安全範圍,因此不敢放下背上的少女。

    「明明……都已經……看不見山丘了……!可惡……!」他嘶聲力竭地說,大口喘著氣,「那些怪物到底是怎樣啊……!」

    太荒誕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就好了。

    儘管心裡如此企盼著,肺部的疼痛和手腳肌rou的撕裂感仍是將他拉回沉重的現實。利瑟比用力搖搖頭,咬牙撐起身子,將背後的少女又上提了一點。

    必須再拉開距離才行。

    必須再……

    「咩……」

    突然,不知何處傳出的羊叫打斷了他的思緒。

    利瑟比瞪大雙眼,涼意從背脊一路襲上後腦,頭皮發麻。

    沙沙、沙沙……

    草叢響動的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

    利瑟比·夏米爾屏息,感到自己的四肢和頸子都凍住了,整個胃都在灼燒。不!不要往回看!不能往回看!他心底某一處正在尖叫著告訴自己,恐懼一點也沒讓他的神經變得敏銳,他開始耳鳴,在嗡嗡的聲響中伴隨著一些粗重的喘息,不屬於他的呼吸。

    利瑟比費了好大的勁才嚥下一口口水,他僵硬地緩緩回過頭,只見身後的草叢裡,一雙黃銅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那是一頭山羊。

    站立著、渾身肌rou,約莫一米七的山羊。

    「咿……!」

    他嚇得後退好幾步,先前激烈的奔跑讓他的雙腿一下子沒了力氣,利瑟比跌坐在地上,又趕緊抱住身後的少女,牢牢將她護在懷裡。

    但他很清楚,這次不會只是父親的一頓毒打那麼簡單而已。

    ——咻!

    突然,有什麼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了過去。

    利瑟比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恐懼讓他的眼眶盈滿淚水,他緊緊抱著自己同父異母的瀕死meimei,然而,預想中的攻擊遲遲沒有展開,他注意到山羊怪的跨間似乎插了什麼東西,接著,那巨大的山羊怪突然跪了下來,向前倒下。

    「咦……」利瑟比愣愣地睜大雙眼,吸了吸鼻子,「什麼……?」

    他不敢湊上前看,但這正是逃跑的大好時機,他努力撐起他那像初生的小鹿般打顫不停的雙腿,想把少女抱起來,手腳卻完全失了力氣。

    「可惡……可惡……」他努力想擠出力氣,抖個不停的雙手卻不像是自己的。

    「年輕人!」

    人類的聲音傳過來,是個老人的聲音。

    利瑟比連忙回頭,只見一個年邁又矮小的老頭拿著麻醉槍,迅速穿過草叢向他跑過來。

    「站得起來嗎!把手給我!」

    「你是……!」

    他很快認出來,那是先前用麻醉槍誤擊了賽門的牧場管理員。

    「快!趁現在!」老人把槍往背上一揹,生繭又蒼老的手一把拉起還半跪在地的利瑟比,同時以遠超過這年齡的老人應有的力量抱起了銀髮少女,「我不確定這藥對那種怪物的效力有多久,趁牠不能動的時候快跑起來!」

    還有成功逃走的人類!

    他們得救了!

    老人的出現讓利瑟比差點沒哭出來,恐懼感頓時也削減了大半,看著矮小的老人熟門熟路地踏著森林小徑快步奔走,他也趕緊鼓起勇氣,抬腿跟上老人的步伐。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利瑟比壓抑地哭喊,「我還以為整個牧場都沒人了!」

    「別小看老夫!這座牧場我工作二十幾年了!」老頭喊道,「你們之外我只救到了另外一個小夥子,出了這座森林我們馬上就開車出去!」

    「好……!」

    終於,他們衝出了森林。

    原先看似沒有盡頭的路終於通向了出口,一輛看起來是用來裝在牧草的小卡車在空地等待,開車的是個戴墨鏡的黑衣人,看見三人從森林跑出來,他推開車門,快步衝下車。

    「小貝!」

    「人帶來了!」那老頭連忙喊道,「快點急救!」

    說完,就彷彿是默契極佳的夥伴,那老頭把懷裡的少女交到黑衣人手中,自己則跳上了駕駛座,他呼喊要利瑟比到副駕駛座來,青年側頭一看,只見黑衣人正抱著少女踩上車輪,敏捷地跨過邊板跳進貨箱。

    那傢伙是組織的人嗎?

    為什麼對他的臉沒有印象?

    如果和他們一樣剛剛才得救,會有那種程度的判斷力嗎?或是……利瑟比瞄了一眼正關上車門的老人,他們知道十億元獸交片的事情,所以一開始鎖定的目標就是亞萊蒂?

    「年輕人!快點上車!」老頭探出車窗朝他大喊,利瑟比咬緊下唇。

    「我擔心我meimei!我坐後面!」他說著,也跟著跳上了貨箱,「請直接開車!」

    「好吧!你們在後面抓緊點!」

    老頭沒有多想,透過後照鏡看見三人都已上了車,他用力踩下油門,老舊的卡車向前暴衝,延著蜿蜒顛簸的產業小徑衝出還在震動塌陷的大地。

    慣性的衝擊力讓利瑟比用力撞上卡車的邊板,他差點沒掉下去,幸而黑衣人即時抓住了他的手,利瑟比一震,他緊抓著那男人的手,看見墨鏡後方一雙溫和的眼睛。

    「沒事吧?」那男人問,「下山的路很陡,要小心。」

    「唔……嗯……」

    利瑟比點點頭,囁嚅了幾個單音。

    黑衣人的溫柔相待令他感到有點愧疚,但這也不代表這些人的嫌疑就此解除,他在社會的邊緣打滾也有十多年了,沒那麼容易相信任何人。

    黑衣人很快就將注意力從利瑟比身上移開,他測量少女的鼻息、脈搏,而後將手平放在亞萊蒂的胸口,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拿開手。

    利瑟比注意到他帶著手套,不像是在裏社會打滾的人,反而有種優雅的上流社會氣質。

    「肋骨沒斷,沒有內出血狀況,腦震盪有點嚴重,腦壓一直在上升。」那男人認真地說,音量並不大,「我現在就實施簡易治療,但更詳細的檢查恐怕要等到回去以後。」

    利瑟比抬頭瞄了那男人一眼,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他緊張地看著臉色蒼白的亞萊蒂,雙手不安地撫弄,先前對她的厭惡感已經轉化為一種悲哀的憐憫,儘管他還是憎恨著那頭銀髮和那雙眼睛,憎恨她是父親和他外遇對象的產物,但他現在知道了,這個女孩只是同他一樣、背負著艾凡西斯之名的受害者。

    只見那男人脫下手套,手掌按在少女血流不止的前額上,掌心發出了淺淺的藍色光芒。

    「喂、你……」

    「請別擔心,我是老爺子御用的密醫,我很熟悉醫療魔法。」那男人在利瑟比發問前就說明,「人類的身體很脆弱,我要把握時間搶救,請相信我。」

    利瑟比緊咬下唇,問,「你的魔杖在哪裡?」

    「我收在口袋了。」那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並不是每個人施放魔法都要緊緊握著魔杖,年輕人,這是熟練度和經驗上的差異。」

    利瑟比還想追問什麼,但看了銀髮少女一眼,他又不甘地閉上了嘴。

    卡車還在疾駛著,路很顛跛,利瑟比必須一手抓著邊板才能稍微穩住身子,那男人的身體卻就像生根在卡車上一樣,很少晃動。

    那副看起來薄弱的身體,難道其實很重嗎?

    只是多心了嗎?

    此外,那黑衣人穩重的態度還讓他有股既視感和強烈違和感,但知道同父異母的meimei還在對方手上,利瑟比控制住了自己想提問的衝動,他盯著那男人的手,掌心的光線仿若流水般滲透少女的肌膚,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看過那種幽冥的藍光。

    「你似乎很擔心呢。」男人突然悠悠地問,「不顧自己生命危險也要救出這個女孩,她對你難道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聞言,利瑟比的臉色稍稍扭曲。

    「這是我想問你們的吧?」他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你們是不是也知道了組織的計劃?看起來不是只是單純的打手而已啊!」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這女孩的腦漿就會馬上噴出來。」

    黑衣人冷冷的威嚇讓利瑟比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你……!」他臉色扭曲得厲害,「你這是在拿人命威脅我嗎!!」

    「我只是陳述事實,她現在處在危險狀態,而我進行的是非常纖細的腦部治療,要是稍有不慎,她的腦漿的確有可能會噴出來。」黑衣人的臉色冷了下來,「對我來說她的性命非常重要,請你不要輕舉妄動。」

    利瑟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對你來說這個女孩又有什麼價值!」他忍著怒氣低喝,「素未謀面的人突然說她的命很重要?別開玩笑了!我還不知道你們腦子裡打的是什麼算盤嗎!」

    「唉……」

    那黑衣人嘆了很長一口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保持著沉默。

    利瑟比緊握著拳頭,盯緊他的同時,眼角餘光也在尋找貨箱裡任何能使用的武器,儘管只能看見幾捲破爛的麻繩,萬不得已他也必須用這些繩子勒死這傢伙。

    但那黑衣人並沒有理會他的挑釁,他很耐心地醫治著懷裡的銀髮少女,直到手掌心的光芒逐漸淡去,他才鬆了口氣,緩緩從少女額上收回自己的手。

    「看來這樣就暫時沒問題了。」他將少女小心地安放在牧草堆上,接著慢慢轉過身,正座面對眼前警戒心極高的青年,「我很感謝你救了她,讓我們好好談談吧。」

    「談?你想談什麼?」利瑟比偷偷抓了條繩子藏在身後,「攝影小組、你的組織還有整座牧場都已經完了,你還想靠那個可疑的影片企劃撈錢嗎?」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利瑟比·夏米爾。」

    從那陌生的黑衣人口中忽地冒出自己的名字,利瑟比的臉色頓時鐵青。

    「以前只是短暫接觸過的黑幫突然連絡你的拍攝團隊,還帶來退學前你被政府沒收的魔杖,說要拍一個你最近才剛遇過的同父異母meimei的人獸交影片,甚至用巨款引誘……疑心病很重的你竟然相信了?」那黑衣人惋惜地嘆了口氣,慢慢摘下墨鏡,「……你明明這麼聰明,具備敏銳的觀察力,遇上一連串可疑的事件,怎麼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還是說,你被氣得失去理智了嗎——被這張臉。」

    墨鏡完全脫離那張臉孔的瞬間,利瑟比·夏米爾倒抽了口氣。

    突然,他認識那張臉了。

    不,他根本不可能忘記那張臉,就彷彿到剛才為止他的視覺認知一直被那副墨鏡擾亂著一樣,那明明是他一眼就能認出的臉……死也不會忘記的臉。

    ——奧里洛·艾凡西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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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君安安

    很抱歉這麼遲才更新QQ

    這次不是因為技術上的問題,而是以每周約三千字的速度維持這個劇情架構對一個全職社畜而言逐漸超出附和了……

    狀況好的時候沒問題,狀況差的時候只能擠出幾十個字又刪掉,一直要寫到確認這個走向對後面劇情發展沒問題時才能發,真心對不起等待的各位OTL

    目前又存了一點稿子,可以恢復周更速度了,讓我們在六月底來臨前把獸王覺醒篇結束掉吧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