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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敛尽春山羞不语

    

第六章 敛尽春山羞不语



    “殿下……”

    秦昭也不敢动,更不敢把敞开的衣襟拢好,只能任由令姝打量着,时不时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的。很快秦昭面上、颈间绯红一片,他偏过头去,好似这样就能忽视令姝的目光。

    令姝大笑起来,“秦昭,你、你好有意思!”

    见殿下并没有因为昨晚自己的僭越而生气,秦昭心里松了口气,小心拿捏着分寸,坐到了塌边。

    “殿下莫要再拿微臣寻开心了,可好?”一句话说得很是婉转悱恻。

    令姝逗完了秦昭,才回过神来,思虑起正事。昨夜自己的确中药无疑,可是是怎么中的呢?她从“坠马”到太医尽数离去,除了喝下那碗药,别的可都没进过嘴里。再说,给她下药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看出她受伤是假,有意试探吗?

    思来想去半天,可谓是毫无头绪。

    秦昭……来的时机太巧了,巧合得像是知道她会中催情药一样……

    本来即使是中药了,也有数种解决的法子,可偏偏她在扮演受伤的角色,偏偏她近日得知昭仁宫她的身边有细作,偏偏留下来值守的太医不是自己人。

    秦昭确不知道她坠马一事是假,此事只有她与阿娘及太医院院使蒋太医知晓,那么难道是那名细作是秦昭的人么?

    这么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其实不过弹指间,心头里怀疑秦昭,面上仍是不显分毫,甚至还对秦昭委以重任。

    “秦昭,昨夜我中了药,这你知晓,可我却不知有谁要害我,如今我身边残存着一个细作,万不敢再相信他们了,这件事你替我去查可好?”

    令姝蹙着眉,很是忧心的模样。

    不用令姝言明,秦昭也打算彻查一番,天知道这一次是催情药,下一次会不会是毒药!他不敢再让令姝冒如此大的风险。

    “殿下宽心,微臣会为殿下查明此事,如若抓到此人,微臣定要他……”,秦昭本想说千刀万剐,可担心令姝听了害怕,便换作“要他付出代价。”

    令姝满意的点点头,“嗯,有你在,我相信一定能抓到凶手的。”

    秦昭是皇后党无疑,可自从当初救了他之后,鲜少委以重任。他也知道他是锦衣卫,锦衣卫唯效忠陛下一人耳,与皇后过从甚密这话穿到陛下耳朵里不是什么好事,可还是希望能为皇后娘娘和殿下做些什么。

    得到秦昭的首肯,令姝便放下心来,话头一转,说道:“秦昭,想必你佯装宫人潜入昭仁宫应当十分不易吧?”

    语调轻飘飘的,语气还是和说“秦昭,你耳朵怎么这么红”一样,表面上看是关心之语,可里头却藏着机锋。紫禁城,大齐的皇宫,夜里宫门落了钥,可秦昭还是潜了进来,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到了昭仁宫。不知该说秦昭本事通天,还是该说紫禁城的侍卫都是些废物。

    秦昭自然听出来了令姝话里的疑心,“殿下金尊玉贵,身边的宫人们一向悉心照料着,少有病痛的时候。臣昨日骤闻殿下坠马,深恐殿下有何不测,惶惶然不可度日,宫内的消息亦传不到外头来。臣万分忧心之下只能托早些年保下的一名小内侍,诱之以利,胁之以恩,那小内侍方才同意。”

    言至此处,秦昭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千错万错在身,臣不敢推脱,只殿下无恙便可!”

    这一番话,首先表明自己关心令姝的安危才会冒险出此下策,其次表明自己能够进宫也不过是威胁了一名于他有恩的内侍,并没有什么一手遮天的权柄,最后表明自己的确有错,令姝怎么罚都不要紧,只要令姝没事就好。

    言之切切,可见肺腑;意之深深,可昭日月。

    “事出从急,倒累你忧心了,是我不好,昨夜幸得你来,解我燃眉之急,”这时候令姝坐起身来靠在玫瑰紫二色金银团枕上,慢向秦昭看去,“既如此,时辰不早了,你拿了母后的令牌快些出宫去罢,不要被人发现了!”

    令姝有心温情的时候,是很动人的,那长长的浓黑如夜色的羽睫,那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眨眼间,好似湖泊泛起了涟漪,叫人心甘情愿溺毙其中,不可自拔。

    “好,臣谢过殿下,殿下所托之事,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望殿下保重凤体,臣去也。”

    说完去地上捡了衣裳穿戴好,原路返回了。

    令姝见他走了,也就宽心了,打算继续躺着演那出“重伤昏迷”的戏码。

    秦昭临要走时,回头去看令姝——毕竟下次见可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他能得见殿下玉颜的机会很少,只看到了躺在塌上的曼妙背影。

    这边秦昭刚出了宫去,一切无事,那头乾清宫可就如乌云罩顶了。

    皇帝正命锦衣卫连同刑部严查永宁公主坠马一事,听蒋院使的意思,只怕姝儿伤得不轻。姝儿是皇帝大权在握之后迎娶了心爱之人——也就是皇后沈如与的唯一的孩子,自小承欢膝下的,眼看着从小婴孩长至成人的,小时候也曾抱过哄过的。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宠爱,未曾伤过一根手指头,可如今昏迷在床了。昨日见到的那幅苍白如雪的面庞,叫他稍一想起,便觉心惊。他如何不怒?

    “查!给朕严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包藏祸心,谋害公主。一旦有线索,严刑拷问,不必留情!”

    锦衣卫指挥使王勉和刑部尚书罗成疏都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件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方才可以了结了。

    皇命之下,谁也不敢懈怠,三五日的功夫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匹马摔了永宁公主后,又奔出数十里,一头撞到墙上,撞裂了头骨,不出半刻,死了。

    如此失心疯,想来是误食了什么药物。送去衙门一检,果然如此。

    这匹马同文华殿所有皇子及伴读的马匹一样,由御马监统一掌管,因此很容易查到是谁做了手脚。

    一名小内侍而已,不过这内侍矢口否认,王勉将他丢去锦衣卫诏狱之下滚了几遭,方开口说

    是他受五皇子所托,给马的饮食上动了手脚,不过却不是什么使之发疯的药物,只是些许泻药而已,想让七皇子出丑罢了。

    这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可重刑之下,只能吐出这些东西来,估摸着的确非他所为。

    无奈只能放了他,王勉本想着屈打成招给陛下一个交代,可罗成疏是刚正不阿的性子,王勉思想再三只能作罢。

    二人从头查起,御马监上上下下来回审反复审,终于在一小内侍口中听到了点不同寻常的消息。

    当日除了给马下泻药的那名内侍,还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了御马监,且他并非是御马监的人,故而御马监众人不识得他。

    此人却是冷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名叫许慎,与永宁公主八竿子打不着,罗成疏猜测或许是有人指使,便顺藤摸瓜,最后竟查到了七皇子头上!

    牵扯皇子,王勉、罗成疏不敢隐瞒,即刻上奏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