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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又搬家了,这次搬去的是一个市中心的带着漂亮花园的大别墅。 向菱告诉她,是因为她这个男朋友对她好,于是要把她俩接过去一起住。 向菱的手顺着向阳的脸蛋缓缓平移到耳朵,从打了一溜排耳洞的耳后挑起了一小撮被向阳染成葡萄紫的头发,在食指和拇指间捻了一下,撒了手,嗔道:“昨晚不是说让你把你那黄头发染成黑的吗?这紫的像孔雀尾巴的毛一样。” 向阳上一个发色是白金色,在太阳地下面闪闪发光,向菱管这发色喊“灯泡”,说是在家里都不用开灯了。 但还没等她自行发光供电几天,向菱找着了这个男朋友,说要给他留下个好印象于是让向阳去染个低调点的不发光的黑色。 她听话,昨晚刚去染了个葡萄紫,加上她天生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小葡萄。 向阳自己都忘记上一次黑发是什么时候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头发中毒了,这个颜色就是它有毒的颜色。” 向菱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没一定说要让向阳把她染成黑的。 母女俩就站在小区门口的这条路旁。 进出小区的大多是年岁已高的老年人,路上四个轮子的车稀稀拉拉,三个轮子的装着一大摞破烂的车倒是常见,车把手上绑着铃铛,晃晃悠悠骑过去的时候就是一阵叮铃叮铃悠长地响。 向菱探着脑袋张望着路,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来,都过了十五分钟了”。 向阳听见了,嗤了声,想着大概是她那不靠谱的男朋友临时不要她了吧。 又等了会儿,遥远的路那头出现一辆和这块老旧居民区格格不入的黑色丰田阿尔法。向菱一眼就看见了,立马开始正着自己脖子上的绿色丝巾,拉了一下玩着手机的向阳,道:“来了来了。” 向阳正低着葡萄脑袋给她那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发消息约着晚上办事儿的酒店。 向菱拉她的时候恰好那商务车此时稳稳停在她们母女俩跟前。向阳没个正形地抬眸,那一看就贵的车窗升下,露出一双同样贵气的精致眉眼。 男人皮肤很好,没什么黑眼圈,和有着熊猫眼的向阳可不一样。 也是,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有睡不着觉的烦恼呢? 倏地,他和她对视上了。 向阳看见男人视线在她发顶上停留了一会儿,那双眼睛里带着些打量的意味,她丝毫不慌地看了回去,手里发消息的动作就停了。 男人收回目光,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就这么岿然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慢声道:“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堵哪门子的车? 来这儿偏远郊的不能更郊的路上哪有车? 找借口能不能找的走心一些? 在向阳眼里这丝毫没有诚意的道歉却不能阻拦向菱亲切地攀着关系:“阳阳,这是裘生,你哥哥。” * 裘生是裘新平的儿子,那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家财万贯。 向菱是裘新平的女朋友,在即使他有原配的情况下,他们俩还是交往了,明面上的可以进家门的那种。 上一个女人也是他去接的。裘新平在公司开着会,把他交的女朋友甩给裘生,明明裘生也得上班开会,怎奈裘新平一意孤行,威胁他如果不去就让院长开了他。 裘生没有任何的话语权,他只是个小心理医生,所以他去了,然后撒气似的把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丢在了裘新平的郊区某一处新买的房子里,裘新平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许只是想看裘生明明很生气但依旧得顺从他的话的样子。 车内电台正播着新闻:“为还银行欠款,旭日医药的董事长徐利航位于和平区的房产即将被法院强制执行,拍卖将于......” 向阳靠着车的角落,表面上是玩手机,其实一直肆意打量着裘生。 前面是红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双同样精致的手上,它刹了车,拿起储物台里放置的泡着茶叶的玻璃杯,送到男人的唇边抿了一口。 “哥哥。”向阳忽然开口。 红灯还没过,向菱靠着另一边举着手机,估计是在给她那男朋友发着消息,没顾得上向阳。 裘生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向阳说:“我也想喝水。” 可裘生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后座盒子里有。” 不解风—— 她不解风情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那双手伸到了后面来,摸索着打开了后座中央的储物盒,从瓶子中抽了一瓶矿泉水举起来。 向阳拿过水的时候食指指尖故意擦过了一下他的虎口。 手很凉。 她见裘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细声细气道:“谢谢哥哥。” 裘生没说话了,一路绿灯开到了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