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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重生) 第8节

    温柔的、乖巧的、热辣的、艳丽的,无论男女,主子一门心思发展生意,将名下的地扩了再扩,生意商铺更是遍及郦朝,今年三十而立,就差娇妻美妾在枕、定个安稳栖身之处了。

    从前没有半点心思的人,此时居然问起一名素未谋面的少年?

    罗文毕竟跟了严融之许多年,心思敏锐,有的事盘旋在心里转个弯,整个人猛地打抖。

    他道:“主子适才睡了?”

    严融之半阖双目:“嗯。”

    罗文诧异,暗道主子能睡着的确比婚嫁亲事还要重要。

    “与少年有关?”

    严融之颔首:“听他念经文,不知不觉就睡了。”

    罗文声音都不利索了:“那、那咱们立刻启程,定能再见此人。”

    话音刚落,罗文马上招呼商队即刻收整干净,一支三十余人的商队在灰暗的夜色里继续前行。

    *

    风雨声不止。

    山野之间仍飘着细密雨丝,林殊文站在岸桥后,拎着好心护卫送的提灯,眸光闪烁。

    这场暴雨耽搁了许多时辰,河水蔓延,不知道要过几时才能回到家里。

    铜铃声近,车轱辘碾过泥水,他闻声扭头,和骑马走在最前边的护卫对上目光。

    正是好心赠他提灯的护卫。

    罗文瞥见少年单薄立于桥边的身影,心头骤跳。

    乡田山野、烟水之雾、弥漫的夜色,一盏竹贯明灯照出少年半面容色,仿佛仙凡之境融合,看不太真实。

    他张嘴欲言,掩唇清了清嗓子。

    林殊文先开口,声音不大:“是你啊,你们要走了?”

    罗文:“对啊,我们也要去八宝村。”

    闻言,林殊文侧目,既有少许好奇,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

    罗文见少年单薄的身影微晃,想起还有正事,立刻说道:“眼下水漫过桥,一时半会不能过道,你到车上坐着避避风吧。”

    林殊文觉得不妥。

    罗文又道:“这是我们主子的意思,主子走南闯北,结交的朋友甚多,善缘也结了不少,此事多一桩少一桩都一样,若再耽搁,只怕你明日要病坏了。”

    林殊文仍有迟疑。

    直到车厢传出一句“上车吧”,林殊文听着那道微冷沉厚的声音,心里仅存的那点微末动摇顷刻间烟消云散。

    护卫咧嘴朗笑:“我叫罗文。”

    林殊文:“我、我叫林殊文。”

    罗文:“哟,咱们有缘,字都碰了一个同的。”

    说着伸手扶少年上马车,人轻得跟猫似的。

    大半边身子被送进车内的林殊文扭头,望着罗文,道:“谢谢你。”

    罗文仍笑:“不妨事。”

    还特意叮嘱:“我们主子在里头,进去吧。”

    对方自然爽朗的笑容使得林殊文心底踏实了一点,恍惚间没听清这句话。

    入了车厢才发现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比他过去乘坐过的马车都要宽敞。

    林殊文脚下踩着软毡,冒雨从杏花村出来步行一路,鞋底布满泥水,一踩,毡子很快染上脏污。

    少年错愕,捏紧提灯的手柄,紧接着耳尖泛红。

    毡子的乘色和材质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他刚上车就把主人家的东西弄脏,十分羞愧。

    林殊文转身低头:“我还是下车……”

    话被对方打断:“不必。”

    不同于青年或少年开口时独有的清亮明润,商队主人的音色低稳成熟,他道:“先坐下,无需拘谨。”

    林殊文本就不善言辞,当着生人的面更甚。

    他脸都没抬,兀自坐在车厢最外,提灯放在身前,人和灯加起来拢共只占一小角,避免弄脏更多地方。

    严融之倒了杯茶,玉盏执在骨节分明的指间。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神情少有的放松。

    林殊文舔了舔嘴唇,垂眸:“多谢……”

    话略微卡在嘴边,把“这位老爷”咽回肚子。

    听罗文称其为主子,又有这么大一支商队,他以为商队主人也该到了至少四五十的年纪,但音色却并非如此。

    他喃喃:“多谢爷的相助。”

    严融之道:“小事一桩,倒是林公子,在外淋雨受寒,喝杯茶暖和身子。”

    林殊文悄然抬眸,暗中惊讶。

    商队主人不像自己这般幼稚青涩,侧容深邃立体,气质稳重,很成熟的男人模样。更莫说玄色暗纹宽袍下的身躯看起来颀长健然,是他羡慕的体格。

    林殊文注意到商队主人正在倒另一杯茶,茶盏推向案几另一面:“来者是客。”

    别人好心帮他,连茶都倒好了,林殊文再推拒愣是不知好歹。

    他瞥下些许扭捏,温暖的茶水入喉之后驱散周身几分寒意,与陌生人相处的不适恐惧似乎并未如平素那样纠缠着自己,更没有想象中的坐立难安。

    林殊文是个哥儿,身子裹着湿润衣物,严融之自然不再看他。

    车内倒有几身多余衣裳,不过按少年拘谨敏感的性子,只怕不愿接受。好在车厢经过特殊装置处理,纵使在春寒料峭的节气,内部依然比较暖和。

    林殊文不敢冒然出声打扰商队主人,马车停在桥边,伴随漫过河岸的河流水声,少年低垂的脑袋慢慢朝下点。

    林殊文想:河水要几时才能退呢?

    总不能赖在别人车上太长时间。

    可他的脑子愈发迷糊,寒累交迫,疲乏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靠,倦意浓重,由不得他强撑,很快靠在角落里入睡。

    ……

    严融之放下杯盏,情绪不明的目光投向背对自己的瘦弱背影。

    他没有出声,而是在想林殊文方才说的话,身躯略为放松地后靠,浅阖双眼。

    *

    马车再次前行,林殊文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正欲开口,指尖乍然触摸到了什么。

    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盖在身上的兽褥,暖意柔软而厚实,藏在褥下的衣裳几乎已经干了。

    林殊文抬眸,与商队主人投来的视线交汇。

    恰好此时罗文骑马绕至车厢外:“主子,咱们已到八宝村。”

    林殊文喃喃:“到了吗。”

    他揭开兽褥,用手小心地顺平褥面,目光沿每一处寻,找找有没有被他弄脏的地方。

    商队主人看起来话很少,林殊文本就内敛,顺完褥子,先呆了呆,然后小声与对方表达谢意。

    他道:“把我放在这儿吧。”

    罗文掀开车帘:“小公子醒了?”

    林殊文解释:“我已经不是公子了,唤我名字就好。”

    说着把提灯拿起,又将装书的布带挂在肩膀。

    “罗大哥,还有这位……爷,我自己走回去,不劳烦你们了。”

    严融之望着他:“鄙人严融之。”

    林殊文结结巴巴的:“我叫林殊文,那、那唤您严……严爷?”

    说完,他自己禁不住笑了下。

    可这位商队主人一看就是很有名望的,跟他原来被林广良带去见过的人都不同,若凭白叫人大哥,更是失了礼节。

    罗文笑呵呵的:“小郎君教书的?”

    林殊文羞愧点头:“在一户人家授学,今日回家途中被暴雨耽搁,还麻烦了你们。”

    罗文:“那我叫你小林先生吧。”

    他道:“时下四周漆黑,小林先生告诉我你住哪儿,咱们有车,顺道送你回去。”

    林殊文:“不用不用。”

    罗文眼一转:“我听见周围几处传来犬吠,都这时辰了,走在路上指不定被跑出来的狗咬了。”

    林殊文:“……”

    少年爬回车上,罗文忍着笑,瞥见自家主子心情似乎不错。

    直到马车停在林家旧屋门外,林殊文跃下车,扭头望着骑在马上罗文,神色诚挚:“多谢罗大哥。”

    少年靠近车窗,朝里头的人又道:“多谢严爷,我回家了,你们路上当心。”

    目送林殊文走进旧屋,罗文扬鞭策马,绕到车厢旁边。

    “主子,小林先生住的地方够破的,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

    严融之想起不久前瑟缩着身子蜷在角落睡觉的少年,观望面前陈旧的老屋,风雨飘摇,连盏残灯都没有,一时辨不出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

    年上爹系攻,慢慢教受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