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家子的科举路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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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趁着河水没结冰前,他得快点把买砚台的钱给攒出来。 林三柱已经算过了,按一天三十文的工钱算,自己只要扛个七天麻袋,就能把那只两百文的砚台买回来了。 老林头听后也没多说,转头朝吴氏说道,“你去给老三找找。” 大火烧锅,做起菜来自然速度快,这不,一大碗红烧rou,终于在孩子们的千呼万唤中端上了桌。 说是千呼万唤,还真一点都不夸张,光是几个小家伙,时不时跑到锅台边问上一句“rourou好吃了没?”都不下二十遍。 吴氏大致数了数红烧rou的块数,每人两块肯定是有的,老大媳妇不愧得了她的真传。 美食在前,吴氏也没耽搁,拿起筷子便给大家分了起来,先是往每人碗里夹了两块,一轮过下来后,发现rou碗里还有剩余,于是又给几个小的再夹一块,然后是rou汤,为了大家都能分上一勺,煮rou时,周氏特地往锅里多加了一瓢水。 分好了猪rou,接着分馒头,依旧是大人两个,小孩一个,随后,冯氏和刘氏抬过来一瓮玉米粥,还有刚从坛子里捞出来的腌萝卜。 老林头端碗开饭,全家人跟着吃了起来。 让林远秋意外的是,想象中的狼吞虎咽并没有出现,堂屋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一个个都小口小口品尝着,好像下肚太快,就不算吃rou似的。 至于油滋滋的rou汤,自然是用来沾馒头吃最香了。 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皮,林远秋觉得,今晚的这餐饭,是自己穿过来后,吃的最痛快的一顿了。 难得多点了半个时辰的油灯,吴氏有些心疼,催着大家快些回房,“天都黑了,当灯油不用花银子买的啊,还不快回房睡觉去!” 小娃儿们一哄而散,而后欢快的各回各房。 林远秋觉得,其实生活在人丁兴旺的古代也挺不错的,这里的孩子从来不用体会孤独是什么,每天与身边的兄弟姐妹有说不完的话,以及聊不完的天,虽生活清苦,却很温馨。 …… 回到房里,林三柱就把自己买的瓷瓶掏了出来,小小的一个,瓶口处还有一个小木塞塞着。 见便宜爹把瓶子递给自己,林远秋纳闷,好好的,拿个空瓶子给自己做啥啊? 林三柱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笑道,“用来给狗子装墨汁啊。” 装墨汁? 林三柱点头,这还是今天他在码头扛货,看到好多酒坛子后,才想到的这个主意。 所以结算了工钱后,他就迫不及待去杂货铺买了一只瓷瓶回来。 还有,林三柱决定,从明天开始,自己都会早一刻钟起床,而后用这个时间,帮狗子把每日要用的墨汁磨好,然后再装到小瓷瓶里,这样狗子就不用带着磨刀石去族学了。 …… 第16章 绣花手艺 林三柱说到做到,第二日,才卯时初,他就穿衣起床了。 水是昨晚就拿进屋里的,舀了一勺在磨刀石上后,林三柱就捏着墨条磨起墨来。 这个点,外头的天还黑蒙蒙的,屋里的光线就更不用说了,林三柱心想,自己肯定是扛麻袋扛出了阔气,这不,大清早的,他居然敢点油灯了。 不过说句实在话,能挣银钱的感觉还真不一样,原先自己虽过的自在,可不管怎样,心里的底气还是缺着的。 可如今,林三柱的心境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特别在昨晚,当看到几个小的,边吃着猪rou边朝他露出三叔(爹爹)好厉害的眼神,林三柱觉得,自己被麻袋压了大半日的腰板,依旧是直直的。 很快清水变成了墨色,林三柱小心拿起接墨汁的陶盘,把墨汁倒进了一旁的瓷瓶里,而后又往磨刀石上添了两勺清水,继续磨了起来。 等林远秋一觉睡醒时,小瓷瓶里的墨汁已经快装满了。 书袋在昨日就已收拾好了,除了书和纸笔,林远秋还放了个小碗碟进去,这是用来装墨的,到时把瓷瓶里的墨汁倒在碗碟里,他就可以蘸墨写字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吴氏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昨日林三柱要的旧衣裳,吴氏连夜又在肩膀的位置加了一块粗布上去,这样扛麻袋时,会更耐磨一些。 “娘您起这么早做啥,外头可冷着呢!” 林三柱皱眉,大清早寒露重,可别把老娘给冻着了。 吴氏心里熨帖,可嘴里却是不服,“担心啥,你娘我又不是豆腐花做的。” 说着,吴氏把衣服往三儿子怀里一塞,再把手里的两个铜板递了过去,“待会儿你就坐牛车去镇上,老这么来来回回的走路,哪里吃得消啊。” 今日就算吴氏不说,林三柱也是准备搭牛车的。 不然每日赶路累人不说,就是在时间上也要耽搁不少。 林三柱觉得,自己要是把坐牛车省下的时间,用到扛麻袋上,肯定能多挣好几文。 吴氏给的坐牛车钱,林三柱并没有接,他身上还余着昨日的十几文工钱呢,要是还向老娘要的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老林头提了只装水的竹筒出来,扛麻袋可是力气活儿,不带着水怎么行。 见状,林三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昨日做活时可是口干的不行,且大冷天的,码头上连个卖水的摊子都没有,后来还是问林石他们倒的水喝。 林三柱感慨,难怪老话都说“醋是陈的香,姜是老的辣”,上了岁数的人,想事总要比年轻人周全一些,自己还有的学呢。 出了院门后,父子两人就快步往族学走去。 林远秋并没把小瓷瓶放进书袋里,虽小木塞严丝合缝,可他还是担心墨汁会流出来,别到时弄污了书本,那他可就有的哭了。 “爹爹,那砚台不买也没事的,咱们不是有瓷瓶了吗,以后都可以把墨汁装在里面啊。” 这是林远秋心里的真实想法,现在他才五岁开蒙,读书上用的东西没必要这么讲究,只要能用就行,何况用瓷瓶装墨汁的法子实在不错,这不就跟前世的瓶装墨水一样吗,每次写字时,打开盖子一倒,省时又省心,多方便啊。 最主要便宜爹这瘦削的身板,让他实在不放心,扛麻袋可是苦力活,到时伤了身体可怎么办。 林三柱点点林远秋的小鼻子,笑道:“你以为爹爹是专门为了你的砚台才去干的活啊,告诉你,才不是这样的,如今爹爹挣银子正上头呢,爹爹觉得啊,这样的日子过着才有劲儿。” 见儿子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林三柱只以为孩子年纪还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便没再继续说。 林远秋怎么可能没听懂林三柱说的话,刚刚他只是惊讶便宜爹说话时,那掩饰不住的自信,脸上有着满满的神采奕奕。 族学门开着,班舍里已有朗朗读书声传来,想来王夫子已经来了。 林三柱要赶着去村口乘坐牛车,也就没送林远秋进去,他蹲下身子,理了理儿子身上的棉袄,叮嘱道:“爹爹要去镇上了,你在学堂乖乖的,要听夫子的话,知道了吗?” 林远秋点头,“爹爹记得早些回家。” 眼前的人,让林远秋突然想起前世送自己去幼儿园的姥爷,也是满眼的疼爱,让他有种自己虽在异世,可除了衣食住行,其他都未改变的错觉。 …… 三字经已学了大半,这几日王夫子除了教读后半部分外,还着重了毛笔字的练习,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一手整洁工整的字,是读书人最基本的脸面,如果写得跟个狗爬似的,那还算什么读书人啊。 娃儿们自然不想被否认读书人的身份,于是每次的书写课,都是铆足了劲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日林远秋的“瓷瓶装墨大法”在学堂里大放异彩后,不出三日,整个班舍里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学着林远秋的样子,每天拿着装了墨汁的瓷瓶来学堂了。 至于为何是“不出三日”,当然是需要消化和反应的时间啦。 林远秋有些郁闷,原本他看到同窗的羡慕眼光,还想着要不要把瓶装墨生意列入日后的生财大计中,哪知才兴奋了两日,同窗们就有样学样,全都把法子学了去,这下林远秋就如被戳了洞的气球,偃旗息鼓了。 这里头最高兴的就属王夫子了,因为,他再也不用担心小娃儿们磨墨打翻砚台的事了,话说,那撒的满桌满地的墨汁,收拾起来也很烦人的好吧。 …… 堂屋里,妯娌三人在做着针线。 周氏和刘氏缝补衣裳,而冯氏,则用彩线一针针绣着鞋垫上的花儿。 这些丝线和绣布,还是昨日林三柱帮她买来的,自从嫁过来后,冯氏就没拿过绣花针,此时做起绣活来,还有些手生。 不过多练练就熟了。 见冯氏耐着性子一针针绣着,周氏和刘氏都觉得稀奇,这两日咋都不见三弟妹出去串门了。 “三弟妹,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你出门啊?”刘氏开口询问。 周氏也忍不住说道,“对啊,三弟妹突然转了性子,倒让我俩有些不适应了。” “有啥好逛的,有这闲功夫,我还不如在家多绣几朵花呢,再说,我是那爱闲逛的人吗。” 周氏:“……” 刘氏:“……” 也不知那个每日饭碗一丢,就提脚往外跑的人是谁。 “你俩可别不相信!” 见周氏和刘氏,脸上都是一副你实在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冯氏有些不服,“以前在娘家时,我可是大门都难迈出一步的。” 冯氏说的可是实话,在娘家时,她常常一做绣活就是一整天,哪有出门走动的时间啊。 说来也是奇怪,同是祖母教的刺绣手艺,可冯氏做出来的绣活,总要比其他几个姐妹做的精致,颜色搭配的也更好看一些。 像这样的绣活,镇上的铺子都是收的,虽一文两文的挣得不多,可积攒起来,也能供上家里的盐和油了。 于是,家里人也就没让冯氏去干粗活,而是让她一门心思都在绣活上了。 这也是相比于另两个妯娌,冯氏的皮肤要更白一些的原因。 本来以冯氏的手艺,嫁到夫家来后,也可以继续做针线贴补家里的,只是,当初她出娘们时,那绣线绣钉,还有针剪什么的,全被爹娘留在了家里,并没让她带到婆家。 若要重新置办,至少得花三、四十文,她和相公哪里来的银钱。 再则,拿绣花针这么多年,冯氏也想躲躲懒了。 如今终于能歇上一歇,自是求之不得的时候,她才不会傻到自找活干呢。 只是,冯氏也没想到,原本只打算暂歇个一两年的她,歇着歇着,就一点做绣活的兴致都没有了。 若不是这次林三柱扛麻袋挣银钱的事,冯氏压根没想过要重新捏起绣花针的事来。 至于为何又有了绣花的打算,当然是因为心疼相公了,如今相公都在辛苦做活呢,自己要是还没心没肺的日日闲逛,这脸还要不要了。 “听相公说,书肆里一块巴掌大的砚台都要两百多文呢,这不,我就想着,要不绣几双鞋垫送镇上铺子看看,若是能卖上几文,也能让相公轻松一些。” 冯氏边说边快速从笸箩里找出绣花叶的绿线,而后四股分成两股,再穿进细针眼里,接着又照着花样,一针针绣了起来。 这行云流水的细巧动作,看得刘氏有些羡慕,昨日婆婆可是发话了,说家里儿媳挣的银钱都归自己攒私房,可她除了会打几个最简单的络子,其他啥都不会啊。 且这种简单的络子,绣坊掌柜根本看不上,更谈不上能卖银钱了。 而周氏,比刘氏还不如,她除了会缝补衣裳和裤袜,剩下的只会养鸡养猪,或者田里地里了。 不过,说到攒私房,周氏就想起今早去河边洗衣服时,林石媳妇同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