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槐树忆故居 零陵杀敌护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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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刘备唤道,表情踯躅,问诸葛亮说,“军师,若是那周瑜与曹仁拼杀完折返当如何?” “主公放心,我已叫子龙去城墙上等候了。”诸葛亮笑道。 前个儿曹cao败走,留曹仁守南郡,夏侯惇守襄阳,张辽守合淝。战后周瑜与刘备共议征进之策,许诺刘备各自取南郡,先进者得。 刘备用诸葛亮计,趁东吴兵与曹仁厮杀,夺了南郡。 “若周瑜攻城,该当如何?”刘备问道。 “主公莫急,我估摸子龙马上回来。”诸葛亮拍他手背,予以安抚。 说这赵云便进,高叫道,“军师!”他步履轻松,三步一跳,“方才周瑜到城下,见我占城,便要强攻。”他在两人前站定。 “莫让主公担忧,快些说。”诸葛亮笑道。 “他要攻城,我便让人射箭。他们就回营商议去了。没一会儿就撤了。”赵云本还想买个关子,见刘备脸色,忙三言两语概括。 “这……”刘备迟疑,面诸葛亮询问。 “南郡既失,此处不可拖延,周瑜必分兵,先取荆襄,再议南郡。”诸葛亮笑道,自是胸有成竹,“我已叫人持兵符调荆州守城兵马,并派张飞去夺荆州。至于襄阳,我料曹仁兵败,派人向夏侯惇求救,另叫关羽前去取襄阳。主公备宴等候便可。” 刘备这才稍安,叫人筹备酒宴。赵云才不跟着忙乎,眼瞅刘备折腾,自己跟着诸葛亮在城中游走。 “当真能得荆襄?”赵云问道。 诸葛亮看他,赵云忙说,“我就问问,可不是不信军师。” 诸葛亮不答,赵云心里越发不安,生怕惹人不高兴,又说,“马上要过冬了,过冬之后表示开春,盛夏,荆州春夏最有名。春桃夏荷……要是得了荆襄就能去看了。” “怎么?子龙想邀我前去?”诸葛亮反问道,那双眸子盯人时如入桃花林。这还没到春夏,亦未得荆襄,赵云便已入花林。 奇了怪了,他家自有一片桃花林,往年不见欢喜,今朝却品出滋味。 “可以吗?军师?”赵云两步赶上,拦着诸葛亮不让走。 诸葛亮笑而不语,又不答应也不拒绝,拂开小将军。 赵云此时才知,军师并非随意游走,而是替刘备拜访南郡贤士。荆襄马氏,诸葛亮登门,门童通报。 赵云左右看看,见其门前植了株树,足有十几尺高,只是如今寒冬,光秃秃的。赵云指树问诸葛亮,得一答案,“槐。” “木鬼为槐。传说亡魂回来,若无rou身则可附着其上。” “草木皆有传说吗?”赵云说,“我院里有株银杏,传说抓挠其树干,枝条抖动便能一生无灾,即使有劫,也能安然无恙。” 见诸葛亮投来疑问眼神,赵云便说,“都是假的。我母亲倒是信得很,年年叫我抓树,从没动过。我说那是假的。她偏不信,为此便不叫我出门。” 他从鼻子发出嗤声,以示对传说不屑一顾。 “事在人为。”诸葛亮轻声说。 “我以为你要说‘有我在,必不叫你身处危难之中。’”赵云遗憾道。 诸葛亮无奈笑了,正要说些什么,便见门童出来,只得止住。 赵云略后退一步,在门童看不见的位置。伸出食指去勾诸葛亮小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有我在,肯定不让军师处在危难之中。” 诸葛亮来不及说话,门童便请他进去。两人遂请马良见刘备。刘备便问马良保守荆襄之策,马良答说:“荆襄四面受敌之地,恐不可久守;可令公子刘琦于此养病,招谕旧人以守之,就表奏公子为荆州刺史,以安民心。然后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积收钱粮,以为根本。此久远之计也。” 刘备又问马良先取何郡,马良回道:“湘江之西,零陵最近,可先取之;次取武陵。然后湘江之东取桂阳;长沙为后。” 于是与诸葛亮商议送刘琦回襄阳,替云长回荆州,调兵取零陵,差张飞为先锋,赵云合后,自己与诸葛亮为中军,人马一万五千征进。 零陵有将军邢道荣,号称有张飞,赵云之勇,可一挡十万。临出发前,赵云还和诸葛亮谈到此人,话里话外都是“没想到我有如此名声”。 诸葛亮只拍他额头,叫他收敛,不可傲慢轻视对手。赵云连声应下,不久便引兵出发了。 行至零陵城下,两军叫阵,邢道荣拍马出城,见诸葛亮坐四轮车,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挥扇指他,“我乃南阳诸葛孔明也。曹cao引百万之众,被我聊施小计,杀得片甲不回。汝等岂堪与我对敌?我今来招安汝等,何不早降?” “赤壁鏖兵,乃周郎之谋也,干汝何事,敢来诳语!”邢道荣高喊道。 他无降意,两军便动手,邢道荣直冲过来,奔中央一簇黄旗。抹过山脚,那黄旗扎住,从中央分开,不见四轮车,独有一将挺矛跃马,便是张飞。他大喝一声,直取邢道荣。邢道荣轮大斧来迎,战不数合,气力不加,拨马便走。张飞随后赶来,喊声大震,两下伏兵齐出。邢道荣舍死冲过,前面又被赵云拦住去路。 赵云一见邢道荣便勒马颠枪,高声问道:“就是你对我家军师恶语相向?” 这话没头没尾,邢道荣却不敢回嘴,他自知敌不过张飞赵云,又无处奔走,当场下马求降,对赵云问话也是回避,连声讨饶。偏得赵云不饶他,待左右将人绑缚,跳下马给人一顿拳脚,专在暗处用劲,全当给军师出气。恨只恨这人是个软骨头,说降便降,不然必将他挑下马。左右皆看着,不敢去拉,亦不知赵云所说恶语是哪般,反正只要小将军不把人打死,他们倒无所谓。 “子龙!”张飞紧随而来,远远便见赵云踢翻邢道荣,还以为赵云受伤,焦急道:“他伤你了?” “没有。”赵云这才停手,“他哪能伤我?”左右将邢道荣提起,匆匆拉到营中,不给张飞看见,倒像是生怕自家将军被责。 “他对军师恶语相向,我先教训教训他,免得他一会惹军师不快。”赵云说。 张飞倒不知邢道荣说了何恶语,他注意力全在赵云与诸葛亮亲近上,便问:“你和军师这般亲近?” 赵云嘿嘿一笑,对张飞说:“军师那日欲斩二哥,可把我吓坏了。三哥一会儿可别告诉主公和军师。”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诸葛亮嫌他胡闹,不让他再出门。他还有理,人只说两军交战不斩降将,可没说不能打,不过不敢和诸葛亮说,好在张飞惯着他,又好糊弄,一口答应,绝不告诉军师,还警告左右,谁都不准将此事说与军师听。 随后两人上马,提了邢道荣去见刘备。刘备令左右拖出去斩。诸葛亮叫停,与邢道荣说:“你若与我捉了刘贤,便准你投降。” 邢道荣连声请往,诸葛亮便问:“你用何法捉他?” “军师若肯放我回去,我自有巧说。今晚军师调兵劫寨,我为内应,活捉刘贤,献与军师。刘贤既擒,刘度自降。” 刘备不信,诸葛亮断言:“邢将军非谬言也。”于是便放邢道荣回去。 “我看这人骨头软,投降得快。”赵云低声对张飞说,“不是好人,绝不可信。” 张飞刚想回他话,抬头看见诸葛亮瞧这边,必是听到赵云言语。他不敢置言,只见诸葛亮走进,抬手便拍赵云额头,动作间似是教导家中小辈,亲近得很,“多言。” 赵云侧头躲开,一手捂着额头,讨饶道,“军师别拍我额头。” “邢道荣回去,必对刘贤上策,将计就计。翼德可趁其出城时夺其营。”诸葛亮笑道。 张飞称是,领命出去。赵云追问道:“我呢?军师。我呢?” 诸葛亮不说,赵云便绕着他不让走,定要他给自己安排。 “别绕了。”诸葛亮拉着他手腕,摁住这条躁动的小白龙,“邢道荣回营不成,便会来夺我营,你等他折返回来,从斜里杀出。这次取他性命,不用留活,省得你再废下马力气打他一顿。” 赵云听前面安排本还高兴,听到后面当场安静,片刻才问:“你怎么知道?” “邢道荣进门时腿不能疾行,说话时眼神总是瞟你,料想与你有些冲突。”诸葛亮说,“再看你浑身完好,必是他吃亏。多半是降后,小将军趁人之危。” 赵云哼了一声,“我不趁他之危,也能一枪挑他下马。” 诸葛亮斜眼看他,赵云一扫威风,立马乖巧道:“下次不会了。”诸葛亮这才摸摸他额头,“人最爱记仇,一有机会便报复。他又没招惹你,你结这个仇干吗?” 赵云略低下头,用被发带隐藏的龙角顶诸葛亮手心,乖巧得很。 诸葛亮这才收手,说,“行了,去吧。” 赵云答应一声,拎抢出营。过了二更,远见火光,邢道荣领兵折返。赵云长枪一提,一枪将其刺于马下。报复?死人怎么报复?赵云撇撇嘴,叫人砍了首级,拍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