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瓦尼拉·艾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他只告诉你出差地是金字塔的圣域，这才过了小半个月，艾斯就死在了那里。 达比兄弟的电话打不通，蜜特拉与玛莱雅的也是，你只能打给普奇，问怎么没人能联系上了。 普奇让你稍安勿躁，“世界”集团在伊杰尔特的分部遭到恐怖分子的袭击，具体情况他还在派人处理。 最后你等来的消息，却是确认艾斯的死亡，蜜特拉、玛莱雅与达比兄弟的重伤。 蜜特拉的牙齿被打断，玛莱雅全身粉碎性骨折，达比兄弟还在昏迷，除了身体有被殴打的痕迹外具体还不清楚。 你想去探望，但孩子还在上学，你抽不开身。玛莱雅生死未卜，即使醒过来，恐怕和死了也没太多区别。只有蜜特拉能和你发消息，但因为没了牙齿，无法与你通电话。 “mama——mama？” 盎格鲁的声音唤回正在走神的你，几个小孩正在饭桌上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你是一件都没有听。 “怎么啦？” “mama，你是不是没有听！”盎格鲁不高兴了，你艰难地笑一下，说不好意思。 “mama，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乔鲁诺担忧地道，“是不是太累了？” “难道为谁说你坏话吗mama？！”里奇艾尔拍案而起。 “有人欺负mama你吗？！”凡苏斯也反应激烈。 “啊不是！”你急忙摆摆手，“是……有点私事……跟你们没关系。” “……？”乔鲁诺皱眉，“私事是什么意思？” 你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对。他们是你的孩子，怎么能觉得自己的事是与他们无关的私事？ 难道就因为不是自己生的吗？因为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下意识觉得生分。 你不明白。你的母亲也是这么对你的。 “不……我说的有问题。”你摇摇头，“mama的朋友出了点事，所以mama在想……” 你没办法说是为了照顾他们才不能去探望，如果说了，他们几个肯定会说自己在家没事让你去，你怎么可能让他们独自在家几天，万一家里被闯小孩被拐卖了怎么办。 “mama？”里奇艾尔对你挥挥手，“mama？在想什么？后面的话呢？” “没事，就是心情不好，吃饭吧。”你决定不说了，让他们吃饭。几个小孩有些困惑又似乎不大乐意你对他们的敷衍，但又好像不太明白，还是低头吃起饭。 他们继续讲学校里发生的事，这次你听进去，感慨小孩子的生活真单纯，同学买了新玩具都能唠好久。 晚上洗澡，你教他们怎么自己洗，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对于下方的清洗，你把凡苏斯抱在腿上，其他几个小孩子看你给他们做示范。 “先把这个轻轻向后推。”你边cao作边给他们讲解，“看清楚了吗，要小心，否则会痛。” 几个小孩脸红地点头。你心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要轻轻的，mama控制不好力度，你们自己应该能把握好。”你对待小孩脆弱的地方很温柔，“把这里，还有沟沟里都洗干净，要小心点哦。” 几个小孩点头，凡苏斯抓着你的腿，被你洗得浑身发抖。 “洗干净了之后，用毛巾轻轻擦，然后把外边这一层小衣服再给它穿回去。”你把凡苏斯的小弟弟擦干净后，将那一层慢慢撸回去。 “学会了吗？” 几个小孩点头。 “凡苏斯？回应呢？” 你拍拍腿上浑身僵硬的凡苏斯，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重重地点头。 “好，接下来你们自己洗，洗完先不要擦，让mama检查你们有没有洗干净，再擦干水，好不好？” 几个小孩点头。 家里只有一个花洒，当然只能挨个洗，这也方便你检查，小孩在脸红，你是觉得有点好笑。 “都知道害羞了，所以晚上就别缠着mama了。” 这次他们没有点头。 晚上他们还是半夜摸过来跟你睡，你又被压醒，第二天你再次训他们，里奇艾尔解释不和mama睡他睡不着，其他几个小孩也同意。 没办法，只能暂时不分屋，分床。这次他们总算没有再钻你被窝，只要在一间屋的话，他们还是能好好睡。 过了一段时间，你终于接到普奇的电话，他告诉你已经没大碍，都醒了，玛莱雅的粉碎性骨折也能治好，叫你好好带娃，别过多担心。达比兄弟也给你打电话，他们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兴致高涨，似乎被狠狠打击到了，你安慰他们一通，他们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达比兄弟叫你不用担心蜜特拉与玛莱雅，知道你和她们关系好，与她们又是同事，他们会帮你看她们的。 据说“世界”集团的医疗很先进，既然他们都说没事，你姑且信了。果不其然，又过一小阵，蜜特拉与玛莱雅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神佛就是这么易怒无常，人死得都这么突兀且轻易。你走在马路上，有时会突然想，也许这个时候过来一辆车，就把你给撞死了。 “你这样想可不好，该不会艾斯死了让你抑郁了吧？”修复一口好牙的蜜特拉登门拜访，玛莱雅还在恢复期，所以不能过来，“我还不知道你和艾斯那家伙有一腿，他不是满脑子都是迪奥大人吗？” 艾斯有没有满脑子迪奥你不知道，毕竟那次被他智熄到小脑萎缩，你就拒绝与他随机聊天。 原本是艾斯管理着迪奥留下的财产，如今由普奇接手，你不清楚他把这笔钱安排给了谁，每月的汇款还照常。 镇子再一次迎来雨季，这座镇子在早些年间相传是受雨神的眷顾，每年都会在固定的季节下雨。如今有科学的解释，不过是冷空气与暖空气汇合，形成了准静止锋罢了。 每到阴雨连绵的时刻，里奇艾尔就容易感冒，一旦感冒，就容易发烧。所幸只是低烧，吃点药好好修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家里有时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本不属于目前季节的花，有时在客厅，有时在你的枕头边。窗外也会聚集一层藤蔓，但你去忙别的事，再一次回来看的时候，那些植物就消失了。 你只以为是自己过于劳累，眼睛出现了幻觉。 雨季时的山路不好走，但总有游客想要在这个时候上山。在你买菜回去的路上，有两名外地旅客拦下你，像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生的样子，穿着与这里完全融入不了的衣服，一个有着和乔鲁诺同样的绿色眼睛，一个是鲜亮的红头发。 红发青年自称是加盘人，名为卡Q音，黑发绿眼的青年则叫Jo太龙。听着是外国名的发音，你并不知道翻译过来正确的叫法是什么。 他们找上你的原因是Jo太龙听说自己还有亲戚，普奇告诉他们迪奥的孩子就在这里，Jo太龙想见一见自己的远亲，顺便卡Q音想在这座山里写生，他是学绘画的，问你在哪里写生比较合适。 你不推荐下雨的时候上山，很容易发生事故，接着上下打量一番Jo太龙，他的眉眼的确与自家孩子有些相像，询问他是迪奥的亲戚？ Jo太龙沉默着，未有回应，一旁的卡Q音则暧昧地浅笑。 因为确实像，他们也说了普奇与迪奥，你就没有怀疑，况且大学生能做什么坏事呢？在你的印象里，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心底质朴的好孩子。 你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他们觉得这样不合适，就去找了宾馆，与你相约放学去接孩子。 等到四个小孩放学，你们在校园门口等着，凡苏斯与盎格鲁先嬉笑着出来，抬头见到你身旁的两人，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在后方很快跟上来的乔鲁诺与里奇艾尔也停在凡苏斯与盎格鲁的后面，和前面两小孩的表情如出一辙。 乔鲁诺与凡苏斯的表情收敛一些，更像是看到奇怪的东西。你转头，Jo太龙与卡Q音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怎么啦？” 你去到孩子身边，里奇艾尔缩进你怀里，说那两个人的身后有怪物。 怪物？ 你怀疑地盯这两名大学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见哪里有怪物。 “没有怪物啊，是不是看错了？”你低头，这四个小孩也一脸凝重，不再与你多说。 两名大学生与四名小学生之间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你这个无辜mama被晾在一边，完全不明白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卡Q音打破这迷之沉默，笑着跟你拉起家常。谈论起一些小孩的教育，卡Q音说你独自扶养四个小孩一定很辛苦吧，他是独生子，父母带他都很辛苦，难以想象你是怎么养他们的。 四个小孩似乎把他们当成了怪叔叔，躲在你身边对Jo太龙与卡Q音充满敌意。Jo太龙一路上没说什么，路过小卖部，倒是给这四个小孩买了一人一支冰激凌。 小孩边舔冰激凌边对Jo太龙保持敌意，语气生硬地对Jo太龙说谢谢，这场面看得你直发笑，四只惊弓之鸟对你看热闹的态度难以置信。 两人到你家做客，孩子门自始至终都不相信Jo太龙是自己的亲戚，你与卡Q音相谈甚欢，放着一看就知道不会照顾小孩的Jo太龙独自面对这四个小孩。 Jo太龙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样不近人情，知道拿玩具逗小孩，可惜他们是小学生而不是幼儿园的幼稚小鬼，对Jo太龙的逗弄没有反应。乔鲁诺首先与Jo太龙建交，Jo太龙聊起自己的海洋学专业，乔鲁诺与里奇艾尔渐渐听入迷。 “哼，幼稚。”凡苏斯抱臂不和他们玩，跑你身边紧贴着你，用那种发射弓箭的眼神直射对面的卡Q音。 盎格鲁对两边都不感兴趣，坐你旁边打开电视看新播的《崔迪鸟与傻大猫历险记》。凡苏斯很快就不再怒视，全神贯注观看电视机里老奶奶与一猫一狗一鸟探案。 地球上男人们的内裤都失踪，阿美莉卡白宫总统发言要找回大家的内裤，幕后黑手原来是入侵地球的火星人。跟你聊天的卡Q音都话到中途震惊住，凡苏斯与盎格鲁还看得津津有味。 “现在的动画片真是……想象力丰富。”卡Q音评价一句，你觉得这动画片拍得挺好，能激发孩子的创造能力。 一直到天黑，两方剑拔弩张的氛围彻底消失，里奇艾尔还想继续听Jo太龙讲海洋生物的故事，但他们要回宾馆休息了。 两名大学生在这座城镇待上一个星期，与自家四个小孩玩得很愉快，盎格鲁围观卡Q音画画，告诉你他也想画画。你有点惊讶，按盎格鲁的性子，你以为他会想去当运动员，和能安静下来的画家没有半分相仿。 盎格鲁说画画的话就可以成为神。这个逻辑直到两名大学生离去，你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不知道他们见到的怪物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