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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杰作

    

18 杰作



    房间里的人被清了出去,方礼也走了。穆谌替穆允解了绳子,又打了一盆温水,拿了棉签酒精,轻轻处理帮他身上的伤口和污渍。

    “哥。”穆允没想好下文,只是本能地喊出了最熟悉的字眼。

    穆谌没有抬头看他。

    “哥,对不起。”

    “你道歉,是因为知道会被原谅,”穆谌叹了口气,淡漠地看向穆允,“你是我弟弟,所以我必须无条件地原谅你,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穆允急忙回答,他没料到穆谌会说这种话,很想辩解些什么,却忽然发觉穆谌说得一点错没有。

    难道不是吗?他无所顾忌不计成败的人生,其实是踩着别人的自由。可他潜意识里永远相信,无论自己做什么,穆谌都抛不下他。

    因为是弟弟。

    他自信时间或距离都无法切断亲情,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份感情从来就是一种负担。如果真的切不断,对穆谌而言多么残酷。

    如果没有他,穆谌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穆允沉默。他甚至不敢细想。

    酒精碰到额头的伤口,穆允疼得往后缩了一下,穆谌扶着他的后脑勺,不准他动,下手却更轻了。

    “从今天起,不要再做这样鲁莽的事,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我不需要你救。如你所见,那些只是我习以为常的工作,我并不觉得难堪,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穆允愣住了,他僵硬地看着穆谌,不敢眨眼,怕泪水又决堤而出,茫然地问,“哥,你又不要我了吗?”

    一句话没说完,穆允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他从十岁起就开始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穆谌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没有回答。

    “我不信!”穆允提高嗓音,慌乱地抓住了穆谌的手臂,“哥,哥,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要你亲口说,否则,我不信,我不信!”

    穆谌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看向穆允,   “那你听好,我是不要你了,听明白了吗?我受够你了,穆允。长兄如父,你已经长大成人,我对你的义务已经尽了,你放过我吧。”

    穆允脸上瞬间失了血色,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穆谌,仿佛想看出什么破绽。

    他分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负担,却还总想向穆谌求证,渴望得到一个否定回答。他忽然开始怀疑,哥哥是不是早就开始烦他了?所以他念中学那几年,穆谌才几乎不回家。因为不想见到他吗?

    穆谌的话,如同撬动地球的支点,把穆允的整个宇宙都震碎了。

    “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出去,回家吧,忘掉这里的一切。”穆谌说完,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穆允在望着自己的背影,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走出房间门之后,穆谌才松开了紧咬的牙齿。口腔内壁被咬破了,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

    虽然这是方礼附加的条件,但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来保护穆允了。

    他希望穆允最好能离开这座城市,再也,再也不要回头。

    ***

    落雨了。

    再过两周C市就进入雨季了,这一场小雨仿佛是预告。冰冷的雨丝滑进领口,让穆允逐渐从昏迷中苏醒。他喝得烂醉,躺在大街上吹了一夜冷风,眼前漆黑一片,太阳xue钝痛。

    穆允爬起来,拍了拍一身的灰,他的衣服皱巴巴的,沾了酒水泥水,头发也凌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流浪汉。钱包手机也都不翼而飞。

    现在去哪里呢?

    穆允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幻想天上飞来陨石,或者路边的街牌忽然坠落,砸中他,死也罢,伤也罢,都能叫他比现在好受一些。甚至是一道雷电,来劈碎他干瘪的心脏。

    可他向来不是什么有好运气的人,事情永远不能照着他的意念走。

    回家吧。他想。

    可是家在哪里呢?

    他就这样盲目地走着,走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

    窗外的雨下个没完没了,接连几天都阴着,屋子里有了潮湿的气味。天天洗澡换衣服,也总觉得不松快。

    穆谌却并不讨厌这样的季节,常常是一本书一杯水,就可以在落地窗前坐一下午。暑气让人烦躁,雨声又叫人平静下来。

    说来也怪,他是雪天出生的孩子,却格外怕冷。而穆允更怕热,他的体温似乎比一般人高一些,冬天手也总是暖洋洋的。小时候,他最喜欢冬天和穆允一起睡,像抱了个小火炉。

    穆谌想得入神,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最近格外想念以前。

    方礼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穆谌又在椅子上睡着了,书还拿在手上   ,茶也留了半杯。家里的佣人不敢打扰他,只给披了条薄毯子。

    方礼走近,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穆谌最近太安静了,情绪似乎也很稳定,方礼让他做的事,他都愿意照做,别说反抗,连声音都没有。

    方礼有天早上醒来,居然鬼使神差地去试探穆谌的鼻息。从那天起,他总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一不留神,穆谌就会消失。

    “小谌,醒醒。”

    方礼喊了两遍,穆谌才悠悠睁开眼睛,凝滞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神采。

    “她们说你今天还没吃饭,下楼去吃点东西吧。”

    穆谌似乎是反应了几秒才理解他的话,随后点点头,跟着他下楼去了。

    餐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是方礼刚才叫人准备的。

    穆谌依然没有胃口,但他清楚自己需要进食,捏着筷子,机械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你想知道你弟弟的消息吗?”方礼忽然说。

    穆谌眨眨眼睛,看了过去。显然他对穆允受到监视这件事毫不惊诧。

    “他辞了工作,还买了明晚去A市的机票,房子也交到中介了,似乎不打算再回来。”方礼拄着下巴,笑了笑,“A市是你老家吧?说起来,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

    “是。”穆谌当然记得,却没什么追忆过往的雅致。

    “你要是想,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当然,你不能让他看到你。”方礼又说。

    穆谌有一瞬心动了,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最后一面已经见过了,他做事果决,就算愧疚,也绝不会再回头。

    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前路既定,什么都不会改变。他很清楚。

    “为什么?”方礼摩挲着他的后颈,像抚弄自己的猫咪。

    穆谌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

    一点很淡的温度,通过肌肤在两人之间传递。外面只开了一盏廊灯,光线昏暗,穆谌的眼睛里多了两个小而亮的光点,看起来水淋淋的。但是眼周若隐若现的细纹,昭示着他被残酷吞噬掉的青春。

    “冷吗?”方礼问。

    穆谌点点头。

    方礼的手划到穆谌腋下,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穆谌很温顺,自己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缩在方礼怀中。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

    方礼有时候在想,如果穆谌是一只猫就好了。

    穆谌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领口大开,能看见一圈银光在闪。那是前阵子方礼亲手钉进去的银链子,尾端缀了几颗钻石。链子穿透了穆谌左边的锁骨。麻醉失效之后,伤口痛得他整个晚上睡不着觉。

    方礼很喜欢自己的杰作。

    “明天有几位客人想见你,可以吗?”

    “可以。”穆谌闷闷地说。

    “好乖。”

    方礼亲吻他的头发,细软的,像要融化。他的动作那么亲密,就仿佛真的在提出一个请求,而非下达一个命令。

    穆谌的身体似乎已经预感到即将遭遇的不幸,先一步做出了抗拒,腹部开始缓慢抽痛起来。他借口想喝水,起身出去拿杯子,其实是翻出止痛药,胡乱吞了。

    药里的安眠成分又让他很快觉得困倦,不知什么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

    ***

    穆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身体释放出缺水的信号。他提出暂停,想喝杯水。骑在他身上的男人却把jingye射在了他脸上。

    “这不比水有营养吗?”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笑着说。

    穆谌抹了一把脸,把黏糊糊的液体从头发和眼睛上擦掉,作为回应,他舔了舔嘴角,对着面前的男人挑衅似的笑了一下。

    身体里的yinjing明显又涨大了,揉着他奶子的手愈发用力,留下一道道指纹,奶头被逼得渗出汁水。又被一旁的人含住,吸出更多。

    穆谌仰着头,身体被撞得一直晃动。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一个模糊的白点在云雾中移动,好像是一架飞机。

    脑子里忽然回忆起方礼昨天的话,穆允的航班也是今天起飞。

    是巧合吗?

    他不知道。只是有人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脚腕,又一根性器捅进了脆弱的甬道,后xue涨得发疼。好比一把利刃,在他破烂稀碎的身体上多加了一道伤口。无伤大雅,却难以忽视。

    这是谁的身体?或许这只是一个机械品,被设置了精密的触发程序,何时张开双腿,何时挺起腰肢,何时流出液体。人们凌辱着一个机器,却仍然乐此不疲,觉得在掌控什么。

    男人们总是想掌控一切,因为他们比谁都害怕失控。越是恐惧,越要控制。控制却往往意味着崩塌。

    多可笑。

    一场虐待式的交易结束,他很快就被方礼接回了家。清洗身体,喂食,好像这样修修补补,他就能重新变干净。

    温水漫过脖颈,穆谌闭着眼,水汽包裹着他,带来片刻的平静。

    小臂忽然一阵异样,好像是疤痕脱落前的那种酥痒。穆谌睁开眼睛,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手臂里正在爬出一串白色蛆虫,它们黏软的躯体上布满霉菌,血糊里拉地蠕动着,一点点向上爬,似乎正在啃咬他的皮肤。

    “啊——!”

    穆谌猛地爬出浴缸,他一路尖叫着冲出门外,与刚刚推门进来的方礼撞在一起。

    “怎么了?”方礼也被他吓到,连忙抱住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穆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身体剧烈颤抖,似乎想摆脱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方礼按住他的手,“穆谌?穆谌!呼吸!慢慢呼吸!”

    穆谌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在窒息的边缘被慢慢拉了回来。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除了之前被碎玻璃划伤的旧疤,什么都没有。

    “那些虫呢?”他疑惑地问。

    方礼也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同样疑惑,“什么虫?”

    穆谌脑子里嗡地一声,恍如隔世。

    烂掉了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