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赴宴

    1.

    危险刺激，情欲喷张的时刻，迟早是要被打断的。

    像是黑暗中的夜行生物，碰到一点光芒，便要立刻缩起自己肮脏的躯体，隐藏真实面目，躲避光明的审视。

    正是这样，才叫她热血沸腾。

    仿佛算好了时间一样，莱斯利随着远处脚步声地渐近，不慌不乱地松开手，低下了头，顺势打开了她的黑色小手包翻看。

    再迟一秒，他们的秘密都会被暴露。

    不过夫妻俩还是撞见了着急忙慌背过身去的亚历克斯，捂着嘴巴，莫名其妙的。

    “干嘛呢儿子？赶紧站回来，你爸把相机拿下来我们就拍照了。”

    这一夜，坐过山车似的。亚历克斯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额上终于不争气地渗出了细汗，背着身手忙脚乱地擦着嘴上属于meimei香甜粘腻的痕迹，见擦不干净，又去抽了张纸巾一通乱抹。从meimei和mama的角度看过去，奇怪得很。

    看着哥哥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来的背影，莱斯利轻抬眉梢，云淡风轻地对mama开口∶“车快到了，我们拍完照就走了。有件事提前跟你说一下——”

    她从手包中掏出唇蜜，对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补妆：“舞会后我们有个after　party，我得去。如果玩得太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什么什么？”李玉梅听罢皱起眉头，“什么party，你别忘了你还在禁足呢！”

    “妈咪～”像是对这样的回应早有准备，莱斯利收起唇蜜，抱住mama的手臂左右甩动，“我朋友他们都要去，就我一个人不去，也太惨了吧，你可不能让我抱憾终身呀！我那些朋友你都知道的，都是好孩子，不该碰的都不碰。我那禁足就到这儿吧，毕业舞会和毕业典礼大差不差嘛，而且我这段时间不是很乖吗～”

    李玉梅看着漂亮的女儿贴着自己撒娇耍赖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哎，好吧……那儿子——你还在那儿干嘛呢赶紧过来！你跟着她，别让她喝酒，那些破小孩儿要是干什么破事儿你马上带她回来。”

    突然被点名的亚历克斯，嘴上贴着片纸巾，对上meimei得意的目光，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对她既没有自持，也没有办法，只有清醒的沉沦。

    2.

    夫妻俩结束了漫长的影像创作，终于肯放兄妹俩出门。

    他们的座驾，早在门口恭候多时——一辆长达十米的黑色加长跑车。车门刚开出一点缝，炫目的紫色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孩女孩高分贝的吵闹，就直接逃窜了出来，直扑人面。

    “莱斯利，你怎么穿那么短的裙子！我们今天不是去蹦迪吧？！”

    在孩子们尖锐的调侃声中，莱斯利不以为然地拉住裙摆，优雅地转了个圈，又有些做作地撩了下头发，嬉笑着钻上了车。

    裙摆摇曳舞动，如黑天鹅的羽翼轻摆；飘逸的秀发，在亚历克斯的鼻边留下幽幽淡香。

    “又好久不见呀，亚历克斯。”

    有些入迷的他，被熟悉的招呼声拉回了注意力。

    “玛雅，好久不见。你今天很好看。”他看着站在车门边的友人，礼貌地笑了笑。

    “谢谢，你也是。”玛雅扭头看了眼车里，“她最近状态好多了，谢谢你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的话……”他突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话僵在了嘴边。

    玛雅轻轻抠着手包，眼神不定，有些忐忑地低声开口：“你和莱斯利，你们现在……”

    空气像是静止的，没一点风，树叶草木都定格了般。层层西装，在这样无风的闷热下，实在是给人憋出了些细汗。

    “我很爱她，想要相伴终生的那种爱。”他说得从容，目光坚定淡然，“玛雅，如果这一切对你来说太过荒谬的话——”

    “不会。”她打断了他的话，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放心，我会带进坟墓的。”

    亚历克斯心中隐隐松了口气：“真的很感谢你。你也放心，上次我们的对话，我不会告诉她的——”

    “说什么悄悄话呢？磨磨叽叽的！”

    车窗里探出的小脑袋打断了二人的“密谋”。他们于是相视无言，坐上了车，将那对话留在了车外，留在了这个夜晚。

    “跟我哥密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车子缓缓发动，莱斯利抱住玛雅的胳膊，凑了上来。

    “没有，就唠唠家常。”玛雅推了下她的脑袋，轻声道。

    莱斯利低下头，阴影中，她的嘴角翘了翘。

    体育馆里被动过的书包，咖啡店中奇怪的对话，两天后就被哥哥“约谈”……一切都太过明显了，她心中早就有数。

    心里有暖流。她贴着她的肩膀，不再过问。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帅哥是莱斯利的哥哥亚历克斯——”明显是喝了来的赛迪，红着脸开始胡言乱语，“亚历克斯，这是玛雅的凯子皮特，这是格蕾丝和她的凯子史蒂夫，这是……哎说了你也记不住——哦对了，这是由于你meimei整整四年都没有教会我如何钓凯子，我含泪拉来凑数的卢卡斯。”说完，她还狠狠给了莱斯利一个幽怨的眼神。

    “别跟她学了，她不是什么好示范。”亚历克斯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大学里该有的都会有的。”

    “但愿吧……”赛迪说着，从身后掏出个大可乐瓶子，“哎不说了，来来来各位，上家伙了，赶紧的！”

    瓶中液体摇晃，在昏暗的光线下深褐通透，仔细看便能看出，那可根本不是什么汽水。孩子们就那样在亚历克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嘻嘻哈哈地把那液体分入杯中。

    “mama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他拉住meimei接过酒杯的手，在她耳边闷声道。

    “mama说的话多了，你都照做了？”她也不甘示弱地耳语，双唇恨不得要贴上他的耳朵，毫不顾忌旁人的存在，“我知道你能喝的。就一杯，别再吐了。”

    那熟悉的威士忌麦香飘入鼻中，让他瞬间百感交集。曾经多少愁思，都在这一杯酒中。如今这一杯，却是为了meimei的前程似锦，为了他们的长长久久。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沉入她漆黑的双眸。他接过酒杯，不再推拒。

    “恭喜我们，干杯！”

    少年们举杯碰撞，欢笑与叫嚷交织，溢出的喜悦让那宽敞的车厢瞬间都显得狭窄。

    司机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中，随即关上了驾驶室与后座间的隔板，选择对那年少的妄动视而不见。

    灯光流转，音乐鼎沸，他们在涌动的燥热中奔赴青春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