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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ciosity 似是而非] 10

    Speciosity  第十章

    入侵者都已伏诛,geass能力对精神层面的影响在许多人神圣有残留,形成的余波,会在人松懈的时候毒蛇吐信一般探头。

    可能是吉雷米亚的能力确实起了作用,之后的几次发作没那么剧烈,被修奈泽尔以理智硬压了下去。

    作为总督的他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去处理,因而不能第一时间遵从内心的渴望前往鲁鲁修的身边。在安全屋和众人讨论公开geass的哪些情报时,焦躁感在体内积累的越来越多,他开始被寂寞寥落感,以及珍视之物被夺走的失落感所折磨。

    终于处理完工作,他立刻动身返回战舰阿瓦隆,想尽快见到鲁鲁修。驱车抵达直通阿瓦隆底部舱门的升降梯,修奈泽尔命令亲卫队自行安排好轮值的人,部署警戒岗哨在战舰的里里外外。

    “警戒工作就交给诸位了。”修奈泽尔的表情和声音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除了值守人员,其他人尽可能休息,有特殊能力的敌人可能还会做其他尝试。”

    舱门合上,对第二皇子躬身行礼的亲卫队士兵们被隔绝在舱门另一侧。

    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了,临危不乱的姿态从修奈泽尔身上消失,眉宇间流露出疲倦和焦躁。低头看了看腕表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这时候除了夜间岗哨,会遇到其他人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行走在战舰内的通道,伴随他的只有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他沉浸在思绪中。

    昨天的夜间袭击让十一区的局势更加复杂化,公开geass的有关情报仅仅是个开始,他很清楚要覆灭那个教团只能一步一步来。京都六家从碍事的一方成为了绝佳助力,樱矿是主产于十一区的重要能源,提高它对盖菲翁干扰器的反应灵敏度也推进到最后阶段了,这个布局可以直接的影响战争天枰会向哪一方倾斜。

    加上妮娜?爱因斯坦主导的攻关项目也有了能拿得出手的成果,等到最新一批樱矿顺着货船运输路线抵达帝国各处的能源存储点,修奈泽尔的拼图也就补上了最后一块。

    走过前方的通道转角,就算是进入阿瓦隆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空气有一种独特的气味——金属,油料,各种管线,在过滤净化后的空气中还是残留了些许。这气味并不让战舰主人修奈泽尔觉得讨厌,相反的,他很中意空气里的味道。

    当他进入了阿瓦隆,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目前的情况还没紧迫到殖民地各军团必须进入备战的态势,但也不容乐观。

    第一皇子奥德修斯摄政期间出现失误,返回领地之后再也没见他公开露面过。担任宰相时期建立的情报体系给修奈泽尔传来的消息显示,现在代行皇权的人是一位的亲王,此人在政坛没有好名声,但也没有坏名声。居然跳过皇位继承权紧跟奥德修斯后边的第一皇女,选择了拉瓦锡亲王摄政,显得很不自然。

    皇帝政务厅的发言人宣称,因病静养的现任皇帝查尔斯之所以选择那位亲王,是因为不满意第一皇女提交的治政方案。

    修奈泽尔和幕僚团都推测,目前皇帝本人和几位身在都城的皇室成员,很可能已处于geass教团的控制下。皇宫内外的消息流通被严格管控也是佐证。

    情报里,拉瓦锡亲王的名字列入暗中和教团有往来的名单中,极可能是教团放在台面上的傀儡。

    那位教宗阁下也是皇族,还支配着数目不详的geass能力者,教团的控制力在那么短时间内遍及帝国本部和周边的两个殖民区,也不算叫人意外。

    不论是用战争夺取埋藏geass遗迹的国家,还是皇帝想在教团里折腾geass相关的事情,修奈泽尔是不会在意的。但亲人被残害,连他自身的安危也受到威胁,所有这一切都让篡位的计划变得更加紧迫。在此之前,必须要处理掉那个教团。

    一群把geass当作神力崇拜的疯子,人数不详,掌握武装力量。跟一个能赐予人geass能力的永生者,一起藏身于漂浮在永恒黄昏的神殿之中。

    这群人攫取了不属于他们的权力,还把不死的怪物奉为神明。

    种种脱离常识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成为宰相以前就涉足关于geass的一些秘密,修奈泽尔只会当神话故事来听。

    ++++

    “教授——请等等,沃恩教授!”

    听到有人从后方呼唤名字,一脸疲倦的沃恩?维德尔停下了脚步,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医疗中心的值班室睡一觉。回过头,他看到一名医疗中心的药剂师抓着药箱追上来,神情紧张。

    “教授,药剂的数量和使用人数对不起来。”

    维德尔挠了挠头。“不够用吗?”

    “多出来了。”药剂师递上了一张单子,等待期间不停擦着脑门上的汗。

    刚才在安全屋,包含巴特雷在内,还有几位因入侵者使用的geass造成身体不适的人。维德尔忍着哈欠,对着名单去回忆哪些人用过药。至于是否配制数量不对,药剂师言之凿凿配药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很快,维德尔得出了结论,满头大汗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不、不要紧,不是什么大问题。”维德尔抖着手使用个人终端输入一串号码。“马尔蒂尼阁下,抱歉打搅到您了,我有个问题……”

    半分钟后,结束通话的维德尔一脸尴尬,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多出来的药剂是总督那份。

    是他的疏忽造成的,烦躁不安的在原地踱步了好几圈,维德尔拿出移动病历设备翻阅,随后他恢复了镇定。他看了多名患者的用药后护理记录,对比用药前,患者各方面并无明显变化。相比临时调配的针剂,他对于吉雷米亚的geass取消更有信心些。

    ……只不过是一定范围内让人恐慌和绝望的能力,并不致命。

    维德尔向来都往好的方向去思考,对了,最多是偶尔会出现真假难辨的幻觉,随着时间推移,患者们发作的次数都有降低。好好休息的话,有没有针剂都能痊愈。

    打发走药剂师,维德尔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为了弥补过失,他带上药剂盒子前往阿瓦隆战舰。他从卡诺恩?马尔蒂尼口中获知,总督将就寝的地点定在那艘战舰了。这很好理解,阿瓦隆的安全级别比总督府还要高,发生袭击事件后,总督府这一带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里。

    维德尔进入阿瓦隆,先找到了随舰医师。

    “我不确定会不会用得到,这是医疗中心给总督大人准备的。”他闭口不提自己是如何忘记给总督用药,他的电子钥匙只允许他和战舰内的同僚进行接触。在特殊设计的授权管理系统中,为了区别出被geass控制的行为举止异常者,对每个人不同时间地点可以接触交流的对象会放进用于对照的数据库做核查,geass能力的特殊,很可能使敌我识别系统彻底无效。

    维德尔的同僚呼叫来一位总督的亲卫队士兵,在阿瓦隆想要联系上总督本人,必须要亲卫队协调。

    “沃恩教授,你是否需要当面把针剂交给总督大人?”穿着亲卫队制服的年轻士官个子很高,和维德尔说话他需要弯腰低头,有点像对上级行垂首礼。

    “如果能的话……”维德尔感觉到很强的压迫感,脖子往后缩了缩。“如果现在可以见到总督,那再好不过,我还需要一名护士和我一同去。”他拿着针剂盒子,对同僚做了个求助的手势。

    士官面露难色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通讯器。

    “我需要再确认一下,如果您想给总督大人用药,我现在需要联系我的队长,还有安全部的索留斯上校。您知道,几小时前刚发生过大事件——因此需要至少两位部门主管同意,才可能实现与总督大人会面,我还要请求支援,您可以在半数亲卫队在场的前提下见到修奈泽尔殿下……所以,您确定吗?”

    越听脸色越白的维德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平时哪有这么……”

    “正如您所言,教授,现在不是平时。”

    “……您知道吗,我突然发现和总督大人会面并没有那么迫在眉睫。”维德尔从上衣的胸前口袋抽出笔来写了用药方式,药品保存的注意事项。“我想有了这些,我的同事会知道如何给总督大人使用它的。”

    维德尔把便条和药剂盒子轻轻放在面前的桌上,他的同僚发觉不妙,揪着他的外套,把他拽到舱室的角落。

    “沃恩,你是想拉我垫背吗?”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维德尔立刻给同僚展示了用药前后的护理单和查房记录。“我没想到这当口要见到总督会那么困难,总而言之,用药与否真的不会影响什么。”

    “你确定?”

    “你看,患者用药前后的记录没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用了药,伤员们的状态才没有明显变化?”和专攻脑科医学的维德尔不同,他的同僚专攻药理学,做不到那么乐观。

    “你意思是针剂确实有必要?”

    低声商量了1分钟,维德尔被同僚拽到了亲卫队士官跟前。“我们已经确认好了,我希望您可以指导我们完成与总督会面所需的手续。”

    “可能见不到……”年轻士官脸色比维德尔的同僚更难看。“我刚从队长那儿收到消息,总督抵达阿瓦隆后,已经去了另一位殿下的舱室,还交代说在他许可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

    沃恩?维德尔明显松了口气。“哦,那没事了。”他想的是十一皇子殿下也是geass拥有者,如果总督大人出了状况,也许十一皇子就能给解决。

    留下一份紧急状态下申请和总督会面的文件范本,亲卫队的士官离开了——他需要去找队长汇报此事。

    舱室的门在年轻士官身后关上,维德尔的同僚差点拿了塑料凳子跟他拼命。事已至此,他不可避免地被维德尔带进了坑里。

    “我读过的geass相关资料没你多,但我确信被geass控制过的人就像个定时炸弹。”维德尔的同僚放下凳子,皱着眉手捂额头说道:

    “老天啊,沃恩……你的过度乐观迟早要害死人。”

    ++++

    不管是谁看到我和那孩子下棋的光景,都会觉得是不公平的以大欺小。

    我比他年长了十一岁。

    “下棋最好赌上些什么。”

    第一次对弈时我就这样告诉他。

    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来说,他的认知里甚至不会把下棋和赌博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

    “有赌注会更有趣哦,鲁鲁修。”

    那孩子自信满满地答应了,他挺起的单薄胸膛,端正的坐姿很是可爱。

    在同龄人之中屡战屡胜让他骄傲了吗,他用深紫色眼睛直直看着我。哦,他相信自己能赢。

    我在棋桌另一端落座,突然想看看这孩子输了以后哭出来的脸。

    下棋输了,那孩子如我所愿两眼湿润,双肩随着他抽鼻子的动作在抖动。强忍着不让眼泪从大大的眼睛里掉落,他这副样子,比我所期待的更让我愉悦。

    “不对我抱怨吗?”

    “哎?”

    “你的对手比你年长,我下棋的时间比你长久得多。”

    “输了就是输了,我愿赌服输。”

    “因为你还是孩子,拿不出能让我有兴趣的物品做赌注呢,既然如此,那就听从我一个要求吧。”

    “说吧,要我做什么?”

    自尊心高,聪明且爱逞强的小孩子,会让人想要再多欺负他一点。

    被要求棋局复盘的过程中都要被我抱着,他不情不愿坐在我腿上。输棋的不甘和被当作玩偶一样抱在怀里的羞耻,让那孩子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吸引人了。

    当复盘结束,孩子的耳朵跟后颈都害羞得泛着粉色。都动摇成这样了,最后还是收拾好棋子和棋盘,很有礼貌地对我道别。

    “皇兄,有赌注的棋局,明明一点都不有趣……”

    “当然了,赌注只会让赢家觉得有趣。”

    听到我说话,仰起脸的孩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大人一般,十分可爱。我不禁伸出手抚摸他的脑袋,黑色头发顺滑地从手指间溜走。

    “输掉的那一方是否觉得有趣,赢家是不会关心的。”

    在之后一起对弈的时间里,我试过让那孩子明白强权即真理,弱者在任何阶层都生存艰难。要是不想变成被摆布的那一方,他需要变得足够强大,或者选择接受强者的庇护。但那孩子沉浸在父母必定会关爱孩子的美梦里。

    越是出色,越是美丽,似乎也注定了越是难以在皇宫里生存。他会在帝国奉行的弱rou强食法则下被碾碎吗?

    当第五皇妃遇害,那孩子在皇帝面前表达了他是多么不赞同这条帝国从上至下都认同的价值理念。

    “您为什么没有保护母亲!”

    “我对弱者不感兴趣,这就是皇族。”皇帝威严冷漠的回答,就像在嘲笑那孩子天真的质问。

    “那我也不要什么皇位继承权了。继承你的皇位,不断被卷入争斗,我已经受够了!”

    只有九岁,却有胆量在觐见大厅对权利顶点的父亲如此驳斥。就算是皇子,抛弃皇位继承权的话,只是软弱无力的孩子罢了。

    强权即真理,而胜利者是至高的善。

    弱者唯有匍匐在强者的脚下。

    面对各方面都在事实上形成碾压的成年人,那孩子露出不服输的眼神……是否可以让他一直注视着我呢?

    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产生欲望,没有预想之中难以接受。

    人的内心非常有趣,任何欲望都可能滋生,要是不付诸于言语和行为,仅存留心里的话,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要把一个失去父母保护的小孩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吗?

    放在过去,我或许会采取行动将想要的据为己有。但不是现在,满足了心里的欲求,我可以得到什么呢。我爱他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

    他还太年幼,就算对他诉说我的爱,孩子的心智也不足以理解。

    强迫他接受,更是没有任何意义,就算面对的是皇帝,也无法让那孩子屈服认命。与残疾的meimei一起被扔去那么遥远的国家,生存没有保障,无人庇护,这会不会磨灭他蕴含在双眼中的光彩呢?

    征服一个被残酷现实击垮,匍匐在强者脚下的弱者,对我来说索然无味。

    如果要征服的目标变得可以轻易到手,任由摆布,那征服的意义又何在?

    与我对弈过的人很多,不管和谁做比较,我也觉得那孩子是特别的。我交往过形形色色的对象,没有谁能像他吸引着我那般吸引我。我爱他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

    可是一旦爱上了他,我再也不能停下。

    我不能把对他的感情放在明面上,那宛如rou食动物对环伺周围的同类敞开胸怀,暴露出柔软的腹部。与任人宰割没什么两样。

    如果想把那孩子留在身边,首先我自己就需要具备足以庇护他,支撑他的力量吧。在庞大帝国的权力体系之中,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也仅仅是个皇位继承权靠前的皇子而已。

    被抛弃在的异国他乡,那孩子会想要什么呢。

    或许他想得到安全。

    战后,日本更名十一区,我安排苟延残喘的阿修弗德家去了这个新殖民地。失去了闪光的玛丽安娜带来的光辉,在十一区他们可能吸收新的血液活下来,也许可以恢复到继续维持贵族体面的生活的地步, 不管怎样,那对兄妹在阿修弗德学院可以安全的生活下去。

    战争前后,皇帝对那孩子和meimei不闻不问。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父亲向来如此。成为宰相以后我更加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本质——跟geass无关之物,在皇帝眼中都不过是些俗事。

    不仅仅是鲁鲁修和娜娜莉,父亲没有把任何一个流着他的血的孩子当作子女来看待。

    他的世界围绕着另外的东西运转。

    强烈执着地,只为了某个目标活着。

    新的殖民地让不断膨胀的帝国更加渴求吞噬新鲜血rou,但其实开拓和征服也都只是方便皇帝掌握更多和geass有关的古老遗迹。

    除此以外,我看不到他还对其他人或物有欲求。寡欲者得到世界,无欲者得到自由。

    无法成为无欲者,也对征服世界没兴趣的我,又会得到些什么呢?

    我知道该展示什么,也知道该掩饰什么;

    我知道何时应该微笑,也知道何时应该悲悯;

    我知道何时应开口,也知道何时应缄默;

    我知道何时该离开,也知道何时应停留;

    我知道如何去伤害,也知道如何去治愈。

    因为习惯了面对人们的各种欲望,也擅长摆弄人心,所以我更加难以信任他人。

    那孩子或许也是如此。

    在我成为宰相的第一次外事活动期间与他偶遇,他没有寻求我的庇护,反而像是遇到了最危险的存在一般戒备着我。

    “我以为你会愿意为了meimei抓住机会呢,孩子。”我对14岁的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即使有着不同的母亲,我依旧是关心你的兄长。”

    “我只希望您离我和娜娜莉远一点,皇兄。”

    “你是想对杀了母亲的凶手复仇吗?”

    “我……要毁掉布里塔尼亚。”

    不愿小心翼翼苟活在他人施舍的庇佑下,居然还想着颠覆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吗?他是否明白人的命运是弱小者为自己找的借口,因为弱者只能被强者摆布?是否明白父亲根本不在意孩子想不想颠覆帝国?

    不,不会的,即使这孩子明白,也无济于事。

    一个怀抱强烈感情生存的人,理性阻止不了他走向自己的命运,并会最终因为和自己力量无法匹配的雄心壮志走向彻底的毁灭。

    孩子仰起脸,直直地注视我。

    又是那样的眼神。

    爱憎激烈燃烧的深紫色之中,绝不向命运屈服的眼神像是一道闪电击中我的心。

    熟悉的狂喜冲击胸口,果然只有这孩子是最特别的。

    爱他就像蒙蔽双眼,行走崖壁边缘。在深渊边上感受凛冽的风,时不时受到蛊惑——如果跳下去会怎样?

    我一次次地想从对他的爱之中抽身,就像一次次重塑自己。

    身体里,心脏高鸣的鼓动声,血流的徒然加速让我全身忽冷忽热……可是,如果就此告别,这孩子很快就会把这次偶然相遇忘记吧。在他的心中,我和其他的异母兄弟不会有任何不同。

    就算我成了一人之下的帝国宰相,这孩子眼中,我也只是他势必要摧毁的布里塔尼亚的某个组成部分。

    我不认为此生还会遇到比鲁鲁修更能打动我的人,我想要他如我爱着他一样爱我。如若不能,那就让他知道,没有人会以我这样的方式爱着他。

    “只要你接下来好好听从我的要求,我不会把你和娜娜丽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对无力拒绝的孩子说道。

    “鲁鲁修,把自己脱光。”

    他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想保护meimei,对吧,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脸蛋刷的一下涨得通红,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是担心惹怒我会遭致更过分的对待吧,他迟疑着,终于还是抬起了手,以不自然的僵硬动作去解衣服扣子。

    在心怀叵测的大人面前一丝不挂,毫无防备如待宰羔羊,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也许不仅仅是感到害怕,这孩子紧张地抱着胳膊,脸色差到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恐惧也好,厌恶也罢,只要他可以牢记我就好。

    我对来自于他的任何情绪都欣然接受,我的心脏会因他更鲜活剧烈地跳动。

    去爱永远不会看到第二次的东西,人就是在这一瞬间活着的。

    “鲁鲁修,记住这份耻辱,记住你现在的感受。”

    我只是让他与我下棋,再做点端茶倒水的杂事。不需要更进一步的接触,他的内心已经牢记赤身裸体任人宰割的屈辱了。

    “你现在的样子只有我可以看到,你现在的感受,也是只有我能给你的。”

    时隔五年,我再次抚摸了他美丽的黑发。

    他只有14岁,还很天真,他若是继续前行,只有破灭的结局在等着他。他不会理解我是如何爱着他的,其实不理解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份爱带来不会是幸福。

    无论是谁,如果切实理解了这份感情,大概会将之视为一种灾难。

    我爱着他,为了能够与他更亲密,我盼望着他遭遇巨大的不幸。在他失败的那一刻,最脆弱最狼狈的那一刻,只有我会接纳他。

    拿掉叛军首领ZERO的面具,我看到那孩子被迫至死角的绝望表情。

    他的痛苦和绝望,有多少属于枢木朱雀,又有多少属于我呢?

    怎样都好,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在感情关系中忐忑不安,招数尽出只为跻身于被挑选的队列,是弱者所为。足够强大的人会去掌握选择的权利,还可以直接对选项进行干涉。

    为得到他的爱,我制定的计划已进入最后的收尾。

    我要成为他唯一的可选项。

    ++++

    舱门打开和关闭的声音微乎其微。

    修奈泽尔只开了最低限度的照明,脱下外套挂在立式衣架上。他慢慢活动了一下双臂和肩部,像是终于卸下了属于总督和皇子的重担。

    将手放在鲁鲁修的卧室门把手上,轻微的金属摩擦音传来。

    修奈泽尔把手收回,转身走进浴室,他需要先解决一下双手阵阵发抖的问题。

    让冷水在身上冲刷了几分钟,他披上浴袍走进了卧室。走到床边,放轻动作慢慢坐下,他看到鲁鲁修在熟睡。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的光辉从遮光板没关闭的舷窗照进来,在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均匀撒下朦朦胧胧的辉光。

    不论看多少次,他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比夜幕更黑的柔软发丝匍匐在枕头上,修奈泽尔拉起一缕黑发在指尖缠绕,心想这孩子的个性如果跟头发一样柔软,会是什么样子呢?

    黯淡的星光下,鲁鲁修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白皙的皮肤呈冷色调。

    似乎,躺在床上的少年是一具尸体。

    像要确认眼前的人是否还活着,修奈泽尔用脸颊贴近少年的颈侧。体温是真切的,耳朵贴上胸膛听到心跳的声音和缓而有力。

    然而,在他胸口中央仿佛被一只手攅紧,缺氧一般的呼吸不畅。遭遇入侵者geass能力时的感受再度袭来,强烈的恐惧感,昏眩感,好像他下一刻即将死去。

    其实这些都比不上幻觉带给他的冲击。

    他在幻象之中看到鲁鲁修死去,一次又一次。

    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五皇妃遭遇袭击的现场,鲁鲁修的尸体也倒在鲜血染红的石阶上……

    zero的尸体和其他参与黑色叛乱的死者一起被作为战利品展示……

    吉雷米亚启动geass取消之前,修奈泽尔已经能分辨出眼前所见都不是真的。

    他的情绪仍旧滑向深渊,心悸不规则地出现,指尖难以遏制的发着抖。当吉雷米亚的能力起效,他还是难受到短时间内无法移动分毫。

    鲁鲁修不在总督府,修奈泽尔这样告诉自己。

    那孩子并没有危险,正好好地活着。

    夜袭总督府的团伙很大几率和教团脱不开干系。

    修奈泽尔思索着,手指缓慢地摩挲散落枕头上的一缕缕黑发。

    在难以入眠的深夜,静静凝着视喜欢的人来消磨时光,偶尔这样也不坏。

    他连床头照明灯都没开。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近在咫尺的睡颜映入他眼中,萦绕心头的阴霾缓和了些许。

    在这个殖民地,是否还有比阿瓦隆更安全的场所呢?

    袭击的时间地点选的很微妙。

    修奈泽尔把自己放在袭击主使者的立场来思考,如果目的是要用geasscao纵一位总督,没必要弄得那么复杂,可以等待目标放松警惕的时候完成控制。而且,袭击者携带的武器和装备适用于劫持绑架,而不是暗杀。

    吉雷米亚、维德尔这些geass对策中心的人,价值也没有高到需要出动特殊能力者来对付……他感觉到心跳猛然变快。

    袭击者的目标,大概率是鲁鲁修没错了。

    一股冲动袭来,侧卧在鲁鲁修身边的修奈泽尔不禁抱住了他。被打搅到睡眠,鲁鲁修翻了个身。他的体温浸入枕头和柔软的羊毛被,散发出温暖干净的淡淡香味。

    像是触摸头发还不足以安抚心中的躁动,修奈泽尔俯身吻了上去。

    大脑的一个角落发出声音,要求他立即停下,没有谁会喜欢深夜被人潜入卧室里,还在睡梦中遭到袭击。可身体做出的行为与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薄毯被掀到一边,鲁鲁修的睡衣被扯开。

    额头,鼻尖,嘴唇,脖子,胸口……

    亲吻不断落下。

    我在做什么,一点也不像平日的自己……一丝疑惑从意识的深处浮现,却被头痛打断,那些尽是鲁鲁修死去的幻象再次浮现。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修奈泽尔。

    大口吸气再呼出,重复了若干次,幻觉被驱逐出脑海。仿佛要确认臂弯间的人是否安然无恙,他喘息着亲吻鲁鲁修。

    双唇移到沉睡者的脖颈,他感受到了肌肤下的血管中汩汩流动的血液,脉搏跳动的活着的感觉。

    害怕失去的惶恐并没得到填补,反而加深了渴望,催生了还想得到更多的兴奋感。

    缓慢的舔吮,舌尖沿着锁骨凹陷一路往下转到胸口。小巧柔软的凸起擦过唇角,他微微卷着舌头将乳珠含进口中,在牙齿间挤压。

    怀抱中的身躯动了动,鲁鲁修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呼吸渐渐变沉重。很快的,淡色的凸起充血发红,从柔软的触感变成yingying的小颗粒,摩擦着修奈泽尔的嘴唇。少年即使在睡梦中也发出难耐的呻吟,换成指腹碾转戏弄,他成功收获更加诱人的回应。

    “……谁?”

    被身体上异样的快感唤醒,鲁鲁修想伸手开灯,却发现手腕被牢牢捉住了,双腿也无法动弹。胸口有被吸吮啃咬的感觉,内裤边缘被拽着向下扯。

    他尚且混沌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是先躲避胸前的侵扰,还是先阻止刺激着他下体的大手?

    “……呃、放开!放开我——是谁,该死、究竟怎么回事!”

    声线拔高,气息不稳的颤音。

    一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修奈泽尔将动作放缓,也不说话,维持着控制住鲁鲁修四肢的姿势。

    鲁鲁修质问了数次。

    没有回应,挣扎依旧无果。他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慌张,在有限的一点空间里扭动身体。

    还没放弃挣脱钳制的念头吧,修奈泽尔沉下身贴近那晃动的纤瘦躯体,故意让鲁鲁修的小腹一下又一下接触到他兴致高涨的部位。

    腹部磨蹭到什么火热硬挺的物体,鲁鲁修颤抖了一下,品尝过性爱滋味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贴在自己下腹的是什么。

    修奈泽尔听到了预料中的一连串帝国语脏话和咒骂,忍笑忍得很辛苦。

    人在惊醒后,难免感觉变得迟钝,身体也难以蓄力,正是最为脆弱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被剥夺了身体控制权,视觉受黑夜遮蔽,还察觉到夜袭者下流的企图,一定觉得很恐怖吧。

    “别动,不许出声。”

    修奈泽尔故意改变声线说话,让“夜袭者”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享受了一会儿异母弟弟紧张恐惧的反应,又换了个玩法。鼻尖压着身下人的一侧耳廓,形成恰到好处的碾压感慢慢滑动。

    他知道鲁鲁修的耳朵有很好的敏感度。

    当鼻息拂过,身下人的呼吸更急促了,平日缺乏血色的皮肤染上红晕。

    鲁鲁修看不到袭击者的脸,但能确定对方是男性。咒骂对方没有回应,这很不合常理……会是什么人呢?

    黑暗中,他感觉到掌握住下体的手越来越过分,被陌生人猥亵却勃起了,他感到分外羞耻。

    “呜……!”

    羞愤达到顶点之前,他发觉这根本就是他熟悉的爱抚方式,腿间被抚摸的力度和节奏,全都似曾相识。

    “……修奈泽尔,是你吗?”

    沉默了几秒,修奈泽尔觉得游戏应该适可而止,于是用正常嗓音做出了回答。

    “对,是我。”

    他听到鲁鲁修很明显地大大松了口气。

    手腕被松开,鲁鲁修摸到床头灯的开关,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果然是你……”

    在灯光下看了眼床前小桌上的电子钟,鲁鲁修满脸不悦,扭头看向仍然压住他的不速之客。

    刚要问你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什么事,可还没等他开口,嘴巴就被堵上了。

    男人急切贪婪地亲吻他的唇,齿列被顶开,吐息和舌头强硬地进入。然后他感觉下身一凉,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睡衣和内裤被扔到床脚。虽说和修奈泽尔发生关系的次数多到他都懒得去数,可是没有哪一次发生得这样莫名其妙,这样突兀。

    他此时不太想做出回应,但舌头被捉住、卷缠着挑逗,舒服得叫他没有多余精力来抱怨。

    滑滑的舌头席卷口腔里的敏感点,鲁鲁修有点喘不上气。

    没办法说话,他只有用鼻音表达抗议,对方却不在乎,一反常态的深吻继续进行着,宽大的手掌来回抚摸他的身体。那双手接触到皮肤上,鲁鲁修瑟缩了一下,同时也发觉到修奈泽尔不惜用冷水淋浴来遮掩的秘密。

    “你在……发抖?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修奈泽尔暂停接吻,拿出了收纳暗格深处的某样东西。“……我刚洗了冷水浴。”

    他挤出润滑剂涂在手指上,开始对鲁鲁修做扩张适应。他为自己突然想到的冷水浴打了个高分,临时想一个能让鲁鲁修信服的理由其实没那么容易。

    “别紧张,放松点…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开灯以后你发现是其他人……”

    他的假设提问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少年踢了一下。

    “你提醒我了——今夜我可真是大开眼界,堂堂总督大人竟然是个喜欢深夜爬到别人床上的变态,你是不是脑袋坏掉……”

    踢人的那只脚被握住了。

    修奈泽尔没因为被骂成变态而发怒,反倒是吻了吻鲁鲁修的脚背。他的眼睛从这个角度锁定了鲁鲁修的双眸,略微垂下的眼帘深处,某种危险的气息在翻涌。

    “回答刚才的问题,鲁鲁修。”

    被命令式的口吻勾起了火气,鲁鲁修回答得也很不客气。

    “还能怎样,我绝对要让那家伙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嗯,不错的回答……”面露微笑的修奈泽尔将手指抽出,性器触及湿润的入口,一口气几乎把整根都插了进去。

    鲁鲁修的双腿被弯折,推高,几乎快碰到胸口,他认命一般闭上眼睛。凝胶质地的润滑剂已经被体温融化,在插入的那一刻大量地溢出,甚至从连接处砸落,弄湿了床单。

    修奈泽尔发出饱含欲望的喘气声。

    在他胸膛内,心脏高歌着砰砰直跳。不光是因为进入鲁鲁修体内觉得非常舒服,更多的是因为,他感觉到被接受了。

    因为夜袭者是自己,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鲁鲁修才那样松了一口气。像在寻求他一般,唤出他的名字。

    他心中涌出一股类似安心的情绪。

    在那一刻,他被唤起了深深的、庞大得近乎惊人的喜悦。

    如果不认可两人目前的关系,鲁鲁修是不会因为发觉夜袭的人是修奈泽尔就那样如释重负的。尽管这些都还只是推测,却在他心中,在他身体里升起了越来越多的爱意。

    像强有力的脉搏那样真实,像流淌在身体里的血一样滚热。

    从肚脐一直蔓延到头颅深处,快乐如一股股暖流,充盈全身,几乎多得快要把修奈泽尔填满。

    插进后xue的巨大分身时轻时重地搅动,鲁鲁修也发出时轻时重地喘息声。他的腰部弹起又落在床上,前端抖动着滴落液体。他的呼吸,他的每一个反应都无意识配合着男人的耸动。

    他有点烦躁,因为他现在很困,根本不想浪费体力和精力取悦对方。伸出手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修奈泽尔,但他的推搡被错误解读,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抱起来趴在男人的胸膛上。

    “喂,等、等一下……唔!”

    修长有力的臂膀牢牢控制了鲁鲁修的屁股和腰部,身体被禁锢着,承受由下至上的挺动,他的整个脑子都快麻痹了,只能颤抖着发出惊呼。

    "啊啊,啊、嗯!不、不要…这……太快了,你慢点……"

    内壁被摩擦着抵到非常深的位置,快感强烈到让他连呼吸声都变成了哽咽,身体一直颤抖。

    而深陷体内的滚热,仿佛在强调其存在感,暴躁地撞击内部,躲藏在rou壁后的弱点被压迫到变形,不住地痉挛,将打破禁忌所带来的可耻的快乐倾泻至全身。

    紧贴修奈泽尔的胸膛,鲁鲁修的耳朵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男人用力冲刺时肌rou起伏舒张的动态,一切都让他觉得更加刺激了。

    他在颠簸中感到无助,胳膊更紧地搂住了修奈泽尔的脖子。

    纠缠着以相同节奏律动的两人,不晓得是谁无意间撞到床头灯的开关,黑暗再次降临。

    他们无法看清彼此的脸,便用肢体,用摩擦的肌肤来确认对方的存在。

    鲁鲁修在接连的小高潮里战栗着,喘息着,由于黑夜笼罩整个空间,他身体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有一种自己正在被黑暗本身侵犯的错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