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0 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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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碣在嘎洒落地,被两个事先联系过的傣族朋友接走,他准备在镇上停搁一晚,次日再出境。 接风宴上从这两位朋友那里听说了不少谷敢当下的形势,嘎洒镇靠近两国边境,略有风吹草动当地人想不知道也难,何况阿碣的朋友本来就门路多,他们之间常有消息往来,彼此也都信得过。 饭后又换了地方小聚,其中一位朋友知道他接了谷敢杨家的生意,特意向他透露了一个对杨添祥、甚至对整个谷敢来讲都颇为重要的讯息。 阿碣委托这位朋友多方留意,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最后又问:“我要一个关人的小牢房,家里小孩子犯了点事儿,我想关他一阵好好反省,你们寨子里有没有合适的?” 那朋友略想了一下:“有的,我来安排。” 直到晚上休息前,阿碣才看到苏上清发来的那份资料,是从当初接收章浮正的那家福利孤儿院一个退休干事那里调查到的。 据说章浮正本来是很拒绝进孤儿院的,中途还逃跑过两次。后来有个中间人托关系介绍了那对德国夫妇,就连章浮正出国的手续都是那个中间人代办。 领养手续、出国手续都加起来不到半个月就办好了,可见这中间人颇有些手腕,但他并不是乌拉特人,他伪装成广西商人,其实是掸邦华侨,苏上清推断十有八九也是卫斯丞派来的。 苏上清又补充道:关于章浮正母亲的资料很少,只有户籍资料可以证明这个人存在过,且户籍资料应该都是后来补办的。 另外章浮正从福利院偷跑出去的两次都是回到了昔日生活过的牧区,那一片在乌拉特草原深处,一次是一位牧民发现他并把他送了回去,一次是委托民警把他带了回来,他们都说他在找“狼”。 杨添祥是第二天下午得知阿碣到了谷敢的,当时他正在看电视上的新闻播报。 昨晚那场枪战并未惊动媒体,它被杨家赶来的援军简单粗暴地结束在荒山野岭中,就连战场都被快速打扫干净。伏击杨添祥的人应该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只有距离最近的村子听到零星枪声,但这里是谷敢,枪声有什么稀奇。 黑衣人被送去了医院,其实才发现射中他的弩箭有毒,927的人就给他注射了解毒针剂,他性命无虞,只是右腿估计废了。本来他是不肯去医院的,但杨添祥担心那毒会有后遗症,所以态度强硬地把人塞车里就送走了。 杨添祥的情绪低落,回来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想想谁遇到这种事都高兴不起来,但他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更不像是会被这种场面吓到的人。927的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准备充分决策果决,把雇主毫发无伤地从危难中带出,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挑不出一点毛病,至于雇主高兴不高兴,那就不归他们管了。 杨岫凝来看过杨添祥两次,第二次连章浮正都被要求回避,姐弟俩关在房里聊了很久,杨岫凝出来时已经没有初见的娴静温婉,看向章浮正的眼神甚至带着略显犀利的探究。 “进去吧,阿天叫你呢。”杨岫凝忽然笑了,显得很突兀。 章浮正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去。 杨添祥刚好关掉电视机,他把眼镜随便丢在茶几上,可能昨晚没睡好,这下更能看出双眼满是血丝,眼尾微微发红,他用下巴示意章浮正:“坐吧。” 章浮正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没有马上过去。 杨添祥倒不以为忤,只是有些累:“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的,那你会听谁的话?” 章浮正:“您出钱我们办事,怎么就使唤不动?” “跟我分这么清,那我出钱买你离开927,你答应吗?” 章浮正一滞。 “碣哥来谷敢了。” “你猜他是来干什么的?” “你猜猜,猜对了我可以给你个惊喜。” 有一瞬间,章浮正觉得阿碣是为了自己而来,但肯定有个缘故。 杨添祥捏了捏眉心,有种卸了力的放肆:“你坐下行吗?仰着头说话累得很。”然后看着章浮正面色晦暗在他下首的单人沙发坐下,又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刚好我有两个答案,是你在戴先生那里问了半天都没问到的,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都告诉你,为表诚意,我也可以先告诉你其中一个。” 呵,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戴先生被章浮正弄得半死不活却什么都不肯说,或者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或者是觉得只要他不说章浮正为了他想要的答案还会留他一命。杨添祥倒是好手段,不过想想也是,章浮正拿戴先生无可奈何,是因为戴先生没有软肋落在章浮正手里,杨添祥是他主家,必然有的是挟制他的办法,他们这种家世背景治下还是很有一套的。 杨添祥笑了笑:“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做事虽然够狠,破绽却多,我帮你问到了你想知道的,又帮你料理了戴先生,怎么算你都得谢我,等你以后跟了我,我倒可以像你师傅一样手把手教你做事如何滴水不漏。” 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章浮正心念转了几转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说的条件是——让我跟你?”他觉得很荒唐:“请问是怎么个跟法?不过你可没办法像我师傅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我是怎么回事。” “不急,我可以先告诉你你弟弟的下落,你听了之后再决定。”杨添祥见他脸色微变,忙又说:“哦,至于卫斯丞的下落,正好碣哥也在托我调查,这个嘛,你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是想去找你亲爹报仇雪恨,还是继续留在927替你师傅卖命。” 杨添祥心想,章浮正这人就……怪有趣的。处心积虑想杀他亲爹给干爹报酬,又和收留他、调教他的师傅滚上了床,真是什么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事儿都干了个遍,阿碣要是知道了,还会当个心肝宝贝似的为了他千里迢迢跑来犯险吗? 今贤和刘丛其实昨晚就知道了阿碣要来,今贤忙着写报告,刘丛本想打电话跟阿碣汇报杨添祥被人埋伏的情况,阿碣粗略听了下,告诉刘丛报告直接发给苏上清,别的等他到谷敢再说,今贤和刘丛同时吃了一惊。 刘丛问:“要不要提前知会杨添祥一声?” 说不出为什么,其实阿碣真的不太想见杨添祥。 早年在佣兵团的时候,阿碣做过他的教官,也短暂的受雇于杨添祥二哥,一起经历过生死,差一步成为恋人,他见过杨添祥太多副模样。 因为出身被其他少年班同学欺负的杨添祥;事事都要拔尖还要装作不争不抢的杨添祥;亲眼目睹最喜欢的小叔被炸死,尸体甚至拼凑不全只能用收尸袋残忍装起来,难过到把嘴唇咬破流血也强忍着不肯哭的杨添祥……所以阿碣更加清楚,杨添祥其实并不想除恶扬善,看着恶人杀死亲爱的人,他想的是——为什么自己不能更恶更坏更可怕?人会怕善吗?人只怕恶,人只避恶。 原本已经准备成为杨添祥左膀右臂、放弃一切只为护杨添祥周全的阿碣洞悉这些后,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只能与杨添祥分道扬镳。 但他也知道,他不能怪杨添祥,面对苦难每个人选择反抗的方式都不一样,他们只是不一样。 这些过往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有些难受,去见那个人也绝不会是愉快的经历,所以刘丛那么问的时候,阿碣很果断地回答:“不必了。” 傍晚的时候,阿碣跟杨添祥还是秘密地见了面。 说秘密是因为今贤已经提前安排过,除了今贤、刘丛、章浮正,其他927的人甚至都不知道boss本人已经身在杨家老宅。 拉着厚重窗帘的小会客厅里,只有阿碣、杨添祥和章浮正。 杨添祥精心收拾一番,一扫倦态气定神闲;阿碣淡淡扫了眼章浮正;章浮正站在杨添祥身后,则显得心不在焉。 阿碣不打算绕弯子:“阿添,我们两个聊就好,让小章先回避下。” 杨添祥:“不必,你要问的事跟他关系可大了,他不在我还不好说。” 阿碣:“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添祥:“是真的碣哥,况且有件事务必要小章亲自确认,凭你俩的关系还需要回避?” 阿碣:“公是公,私是私。” 杨添祥却不为所动,拖着长音慢悠悠说道:“可这事儿,谁说得准到底是公还是私?对吧,小章?” 章浮正突然被他点名,压根不想接话,赌气一样侧过头,连眼神都懒得给。 阿碣笑了声:“阿添,这么多年没见,你这是故意要让我为难吗?” “那好,我不让你为难。章浮正,你的事儿你自己来跟你师傅说说?” 一时间安静无声,杨添祥声调忽然轻柔,哄小孩儿似的:“别怕,你想怎么样,直接跟你师傅说就是了。” “我不想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想!”章浮正吼道,而后又不说话了。 杨添祥垂着眼,长长出了口气:“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那又怎么样?”吼出这句章浮正整个人渐渐松弛:“那又怎么样,你少痴心妄想!” 两个小时前,杨添祥告诉他,弟弟在被戴先生他们带回谷敢后的第一个月就因为高烧不止死在乡下一个破屋里,几个乡民随便把他埋在后山,没有墓碑,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又说,卫斯丞还活着,因为怕暴露行踪被仇家追杀,所以藏得很隐秘,但杨添祥的人已经找到他住的地方; 接着还说,章浮正想怎么对付卫斯丞都可以,杨家会为他撑腰,但要章浮正离开927,认祖归宗,再以卫斯丞儿子的身份重新掌权,效力于杨添祥。 其实绷在章浮正这支箭尾羽名为“复仇”的弦,在知道弟弟已死后就彻底断了,他连把自己捡起来该放哪儿的力气都欠奉,就更没有心思理睬杨添祥的威逼利诱。 小会客厅里再次陷入寂静,过了会儿,杨添祥施施然起身,全然没有功败垂成的颓丧:“那还真是我错看了你,不过你恐怕不知道,你师傅可不是什么……”他欲言又止,随即拍拍章浮正肩膀,又问阿碣:“今天恐怕是谈不成了,碣哥是留在这里还是另有去处?” 阿碣虽然困惑,但也不得不缓和下来,和他商量道:“合同里本来没有贴身保镖这一条,这孩子今天气性有点大,非留在你身边也沉不下心做事,这样吧,让丛爷暂时跟着你,我确实也有些话问他,麻烦你帮我安排间客房。” “不麻烦。”杨添祥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