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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报复我。”路轩坐在板凳上。 中原一点红吝啬到连一个点头都不愿给他。 “我说了名字前后没有特别的意义,但他仍对自己那个荒谬的猜测深信不疑。” 路轩“啪”的一声把自己写的同人文章扔到地上,感谢它们,现在路轩脑海中没有了红楚、无楚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现在想的只有路楚——路轩的路,楚留香的楚。 而楚留香正因此而把路轩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追查真相。 中原一点红抚摸着自己的青色宝剑,完全无视旁边人的疯言疯语。 “好吧,我承认他猜中了,但那也不是拒绝带我走剧情的理由,”路轩把桌子一推,站了起来,“决定了,我们去荆州玩!” 中原一点红用他锐利的眼睛看路轩:“你应该待在这儿。” “谁说的?” 一枚小石子被中原一点红踹起,急射而去,把楚留香画像的边缘打了个洞。这画像自然是路轩百无聊赖画的。 路轩又坐下来,把多出个洞的画像宝贝似的揣在怀里:“你打我可以,不准打楚留香。” 中原一点红瞧了眼画像,大声道:“没打中面部。” “你这是对朋友的不敬!” “你写他的文章难道就算尊敬?” 路轩抓着地上的文章又站了起来,一脸等着夸奖的骄傲表情:“这都是伟大的爱!” “你爱他?” 路轩的脸变得像被打了一拳:“我不爱,要爱你去爱。” 中原一点红移开了视线。 怎么不继续斗嘴了?吃错药了?身为男人的该死胜负心呢! 路轩瞪着中原一点红,忽然福至心灵,转头望去。 楚留香笑看他。 “你还没追到无花?”路轩又乖巧地坐下了。 楚留香也缓缓坐下:“在下只觉有一件事很奇怪......” 他一只手撑在桌角,上半身凑近路轩,也许是他附耳的动作过于轻佻,也可能鼻息交织在一起导致了误判,又或是这个男人本身就有着某种暗示性,路轩突然能从对方眨眼的频率看出他要问什么。 “为何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无花便是凶手。” 楚留香的微笑彬彬有礼,正是路轩最熟悉的——弯着嘴角,堪称狡猾,又是风度翩翩,精确地击中路轩的那部分心脏。 “因为,我......” 楚留香的眼睛是美杜莎的眼睛,路轩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说出真相之前停住了。 “......我不相信一个人真的无尘。” 楚留香的表情带了点失望,或许吧,路轩总是搞不懂人们脸上的神色变化,即便有了总共三十多年的学习经验。 [叮你的任务完成度当前为80%] 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剧情要破坏。 “我要去荆州。” “荆州?” “荆州。” 话毕,路轩主动靠近他,亲了他嘴唇一下,纯洁的不带任何意味的那种。 楚留香一开始还以为路轩要说秘密,或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总之,他没避开。 所以现在楚留香顿住了,瞳孔放大,直到虹膜只剩下一道褐色的圈。 “你为什么——” [叮你的任务完成度当前为100%,你已完成剧情任务-血海飘香,获得反派声望-蓄势待发] ----------------- 中原一点红老早扬长而去,现场只剩下路轩和楚留香。 楚留香道:“方才你做那样子,是为何?” “离别吻。” “是离别吻?” “对。”路轩坚持说。 楚留香本来清晰明了的思绪又乱了。 “你真的要去荆州?” 路轩躬身行礼,脸色郑重:“路某确是有去荆州玩上一两天的打算,顺道前往湖南与师父他们会和。我私自下山多时,师娘必已飞鸽传书。我不愿让师父师娘担心......只盼师父罚我罚得轻些。” 千万别给我来一招男女混合双打。路轩在心中默默地添上一句。 默然半晌,楚留香起身道:“就此别过。” 他要去大沙漠寻他的三个好meimei的下落,路轩自然知道。 只是当真瞧见楚留香半点意见都没,径直离去之时,路轩心里竟在抽痛,闷闷的。 一如九年前他最喜欢的一只鸟儿病死了,那时他的心脏也在痛。 回过神来,自己已拽住他的袖子。 楚留香看着路轩。 “你好像永远不会被苦难打倒,”路轩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些话来,“我并非不信任你,我自然是信你的。我是说,如果存在你被世事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一天,如果你遍体鳞伤,可不可以……” 他盯着楚留香,目不转睛:“我是说作为朋友,可不可以考虑来找我?” 楚留香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像是冰雪融化成春天,不知为何紧绷的嘴角线条现如今柔和下来,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当然,那你得备上好酒等我。” 他凑上前去,直到柔软温暖的触感从嘴上消失,路轩才恍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楚留香笑道:“离别吻。”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不知怎得,路轩看着楚留香离开的背影,心脏才反应过来,小鹿乱撞地砰砰直跳。世界里充满了这样急促的心跳声。 我这是怎么了...... 一片晶莹的雪花飘下。路轩抬起头,看见天空莫名透着少女脸颊的粉红,飘起漂亮的纷纷扬扬的的雪花。 他把雪花攥进掌心,喃喃道:“初雪。” ----------------- 楚留香到底是月亮还是烈酒? 路轩很苦恼。 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每当回忆起,楚留香可以俘虏大多数人的俊美面容,想到他风流倜傥,对每一个人含情脉脉、游刃有余的微笑,想到这个人生来就是混迹于冒险与死亡的料,却保持法律公正,从不杀人的原则。 于是路轩体内肾上腺素的突然激增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像喝了烈酒。 路轩现在就在喝烈酒。 他已抵达荆州,巧遇上当地大绅士“五云手”万震山五十岁寿辰,便去了万家大宅蹭饭吃。 宾客众多,路轩以华山派弟子的身份贺寿,堂而皇之地坐上客席,所以他已喝了三瓶烈酒,吃了五只烧鸡。 还没吃饱饭,听得啪嗒两声,长袍和粪桶先后着地,满厅臭气弥漫。 [叮你已触发新的剧情任务] 路轩抬眸,只见两颊上布满虬髯的大汉哈哈大笑,破锣似的声音喊道:“万震山,兄弟千里迢迢的来给你拜寿,少了礼物,送上黄金万两,恭喜你金玉满堂啊!(1)” 其人是太行山吕通,乃北五省中黑道上的人物。 路轩看了眼满地污秽,食欲顿消。 长袍里面兜着粪水,是“铁锁横江”戚长发扔出去的。 方才吕通把一桶粪水泼向万震山,而戚长发刚好站于旁边,情急之下,只好脱了长袍将粪水兜在其中,向吕通丢去。 一通叫骂后,终于开打,只不过吕通却和一位粗眉大眼的少年打起来了。 少年大声叫道:“你毁了我师父的新衣服,快快赔来!” 路轩看向少年。 及冠年纪,大眼睛怒目圆睁,粗手大脚,指腹茧子厚,是乡下庄稼汉子,也习武练剑。 路轩得出结论——他是狄云。 狄云是戚长发的徒弟,戚长发的新衣是用一头心爱的老牛换来的,算是来之不易,现在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无怪乎他这最爱惜物力的农家子弟会这般气恼了。 只见狄云与吕通这一对上,霎时便拆了十余招。 路轩坐看着,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俩人的武功比之他认识的人,都来得太低微了些。 砰的一响,狄云鼻子上挨了一拳,登时鲜血淋漓,摔倒在路轩的案桌上。 “喂,你没事吧?”路轩戳戳他,按照原剧情狄云应该是和吕通打得难舍难分,怎么直接飞过来了?难道又有蝴蝶扇动了翅膀? “无事,”狄云马上跳起来,冲向吕通喝道,“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但狄云再冲上去,却是完完全全在当沙包挨打了。 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狄云和吕通打斗,未发觉背后路轩已拔剑。 “吕通,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你的命。”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其中内力竟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 他们一同扭头看向声音的源头,是一位青衣少年,他是谁? 吕通揪着狄云的领口,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我的命?”下意识重复。 路轩笑了一下,收剑。 听得“噗——!”一声响。 吕通的人头在重力作用下掉落,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脸上。 [叮你的任务完成度当前为5%] “吕通死了!”一位宾客叫道。“什么时候出手的?!”不知道。“他是谁?谁要买吕通的命?”还是不知道。 有人看到路轩的衣服恍然大悟:“他穿着华山派服饰,原来是华山高徒。”华山派路见不平替天行道,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路轩朝万震山行礼:“晚辈华山弟子路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叨扰前辈寿宴了。” 万震山哈哈大笑:“拿这姓吕的人头作礼,后生可畏啊......” 当晚万震山大摆筵席,路轩坐到狄云旁边问他:“伤好些没?”他对尊师重道的人向来都抱有好感。 狄云哼了一声撇开头,不睬他。 路轩奇了:“干甚么?气我出的风头比你大?” 狄云愕然:“我......我没有啊!” 路轩笑:“那你干甚么不睬我?让我猜猜,知道了。你气我杀了吕通,他便不能赔你师父新袍子,是也不是?” “另外你现在一定在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内心想法。”他补充道。 狄云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怎么什么知道?” 路轩严肃脸:“因为你是个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他立刻叫起来。 路轩还是严肃脸:“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在狄云气得发怒之前,用只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帮你杀了吕通,你不向我道谢也就算了,却还这副生气样子。诸位宾客见了无不在心里嘀咕你不识好歹,他们多半认为是你嫉妒我出风头更甚,你接下来还怎么做人,你师父脸上还有没有光彩?” 狄云一惊,怔怔地想了许久,看向路轩:“我......我真没有嫉妒。” “那再好不过了,”路轩揽过狄云的肩膀,“来!喝酒!” 狄云连忙摆手:“我不会喝酒。” 万震山的八名弟子早看狄云不爽了,这会儿向举人、秀才、武林尊长都敬过了酒,也纷纷围过来向狄云敬酒。 万震山独子万圭说道:“今日多谢路少侠帮助狄师兄为我万家铲除小人,万幸路少侠在,否则狄师兄......哎不说这个,狄师兄给家父挣了好大的面子,我们师兄弟八人每个都非得敬狄师兄一杯不可。” 狄云还是摆手道:“我不会喝,我不会喝。” 万圭还想说什么,被路轩打断话头。 “你们师兄不会喝酒,就莫要劝人家喝了,不然到时被你们八人喝倒了闹出笑话来,于两家脸上都不好看的,”路轩站起来,“这酒我就替他喝了。” 接着不等他们说完,连喝八大杯,脸上一点异色也无,仍是笑吟吟的。他先前喝了三瓶烧酒,现在又连喝八杯,却一点也没醉。 比之醉仙酿,这些酒还不够纯的。 万圭深知路轩不好惹,又忌惮华山派势力,只好依言退下。 路轩坐下后,狄云亮晶晶的眼眸投射过来,眼珠像八月份的湖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多谢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