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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剧情)

    我的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我几乎没有整理身上的衣服就闯入了大雨中。在雨水和树林的正中央,一道闪电落下,几秒后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这才让我稍稍清醒了一点。

    我望着闪电劈过的地方,停下步伐,呆住了。

    如果春雷能立刻把我带走烧成灰,该有多好?为什么,为什么不带走我呀?!凭什么留我在世界上祸害其他人呢!

    在这生机勃勃的春日,只有我浑身散发着死亡的腐臭。我的灵魂就像沤久了的排泄物,被关在名为躯壳的罐子里,一旦打开便散溢出难以忍受的味道。

    我......我对着憧憬的学长,那样粗暴地羞辱了他......明明是被我当作太阳一般闪耀的人......这种事对谁都不该做的,正常人根本不会思考这种事......

    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惨叫......

    ——这真是太棒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听学长更多的悲鸣,更多的呜咽,更多的哭喊。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让我看着他的rou体和精神分崩离析吧!我要将我最肮脏的欲望刻印进他的每一个细胞里,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又是一声雷鸣,正好掩盖了我的笑声。笑声尖锐又难听,就像我的精神状态一样异常。我明白从此刻开始,我所遭遇的不幸,所犯下的罪过全都是有意义的了。

    教令院,一处任何虚空终端都找不到的会议室内。

    “最新的统计结果出来了。昨日,雨林地区一共发生了66起性侵事件,相比昨天多了10起,而这还目击者和受害者主动上报的数量。根据这张趋势图,毫无疑问,今天这个数字会进一步增多。”

    “一般来说,性侵这种恶性事件每天的频率只有20左右,最近几年的统计结果都是如此。并且受害者多为女性,施暴者多为男性,但最近几天的数据却并不遵循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提纳里把一大堆体检报告拍到会议桌上。“在对血液和体液的检测结果中,发现了明显的异常。生论派还与健康之家一起对其中30位实行侵害的人做了精神评估,得到的期望仍然是异常的,并且没有特别大的方差,甚至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在近期互相接触过彼此。很明显,他们并非天生坏种,而是患上了某种可以在人和人之间传播的疾病。”

    “我们暂时将这种病症命名为传播型精神紊乱症。”

    大屏幕上投放着各种各样的留影。除了不堪入目的案发现场外,还有许多受害者和施暴者接受检查的录像。他们在镜头前被要求回忆案件,但大部分人都想不起来了。他们迷迷糊糊地说着不着调的话,就像那不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我觉得我被夺舍了。”一名男子说,“我完全不知道我对她做了那种事!整件事情我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觉得我的大脑已经不是我的了。妈的,兴许我变成了精神病吧,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他妈的绝对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孩掩面痛哭。“你们觉得我是能做到那种事的人吗?你们都疯了吧?你们全都疯了!居然,居然用这种理由指责我......!”

    还有许许多多的录像,但大部分受访者都没有提供太完整的描述,多数情绪激动,发言支离破碎。但通过总结这些录像的共同点,能大致清楚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艾尔海森一边记录留影和会议的内容一边插话:“所以这就是生论派认为,本次事件的本质是一场传染病大流行的原因。纳菲斯先生也赞同提纳里的想法吗?”

    “是。准确来说,这个结论是生论派内部认真探讨得出的,并不是谁一拍脑袋想出的主意。”年迈的生论派贤者说到。“贤者大人,我认为现在应该立刻公布统计数据,并做出‘这可能是传染病’的声明,提醒市民注意。否则,受害者会不可控地越来越多!”

    他口中的贤者指的是明论派出生的大贤者,阿扎尔。

    “我反对。”艾尔海森说,“人群能凝聚成强大的力量,但人群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就算这真的是某种能cao控人心神的传染病,在没有确定病原体和传播形式的当下,把消息放出去只会制造恐慌。”

    “不,艾尔海森,我们的国民应该享有知情权。”阿扎尔坐在会议桌末端,发话了。“你说的话一定程度上不无道理,但传染病会影响到其他国家。如果我们不现在就采取措施,放任疫情发展到邻国,可能会造成外交上的重大事故。”

    这种开明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往常那个自视甚高,精英主义严重的阿扎尔会表现出来的。

    艾尔海森对大贤者发问:“你是否有考虑过,该对普通人使用什么样的措辞,他们又会有何反应?毕竟现在连这种疾病靠什么传播都不知道,如果想让普通人做好应对措施,那只有让他们呆在家里,停止一切经济活动这一个办法。你觉得他们会立刻接受——?”

    突然间,他的声音停下了。艾尔海森摘下耳机,两边除了嗡嗡的噪音外什么都发不出来,它坏掉了。他啧了一下,但碍于场合,只得暂时把坏掉的耳机收好。

    “如果他们出门时要承担的风险是小感冒,我想很多人会反对。但如果出门的潜在风险变成了遭遇性侵,那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规避风险吧。”提纳里顿了一下,双手抱胸。“至少我会。”

    贤者犹豫片刻,随后给出了他的答案:“咳咳,这样吧。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在这两天内,生论派必须全力调查这种疾病的传播途径和合适的防范措施。但不论调查结果如何,两天后都必须将消息公开,至于普通人怎样应对,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们不宜过多干涉。”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艾尔海森合上笔记本:“可以,我支持。”

    这场仅有四人参与的会议结束了。

    两天后,日增性侵案件的频率已经增加到110起,受害者涵盖各个性别与年龄段,令人发指。即使教令院什么都不说,城内也早已是人心惶惶了。

    贤者根据生论派的调查结果发表了讲话。“传播型精神紊乱症”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具备传染性但传播途径不详精神疾病,患者会性欲大增,丧失理智,部分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欲望。在进行性行为后,他们的症状会得到极大的缓解,但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此之后又表现出临床症状。学者指出,这种症状很可能是周期性的,就像动物发情那样。

    对于不具备性能力的感染者,比如幼儿和老年人,情况分两种。一种是不出现任何恶性症状,被认为是天然具备抗体,多见于孩子。另一种则是严重的发热和高烧,伴随各类并发症,多见于老人。某种程度上,这是最悲惨的一类患者,等待他们的几乎只有死亡。

    教令院并没有给出明确可靠的防疫措施,只是建议大家注意卫生,减少不必要的出行,少与他人接触。至于病毒的源头和具体的传播途径,学者们还在调查,但目前没什么头绪。

    这种柔性劝导意义不大。许多人(主要是女性)选择请假闷在家里,但大部分人仍然选择为了生计奔波,而且比起口罩,他们更倾向于带上防身武器,包括不限于菜刀,铁棍,雨伞,毒蘑菇制成的喷雾等。终于,在本周的周末,日增性侵案件突破了500大关。街道上正在zuoai的人随处可见,精尿就像礼花一样四处装点这座城市。可见这疫病的力量是有多么强横了。

    风纪官和三十人团对这类事件的态度,也在几天内从反胃转换到习以为常,见到赤裸的男女就像见到亲生父母那般亲切。

    大部分人都不敢离开家了。即使是年轻力壮的男士,一想到外面可能游荡着无数失去理性的发情野兽,也没有胆量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同时,最令教令院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

    传播型精神紊乱症在璃月出现了病例。

    比起须弥,璃月要繁华的多,人口密度也大得多,是病毒绝佳的温床。尤其是这种足以摧毁一个人却不致命的病毒,要广泛传播开来简直易如反掌。

    三天之内,总务司统计到的病例数就破了四位数。天权星凝光立刻拍板,叫停了绝大多数经济活动,要求千岩军严格管控人们的出行。最初这种管控仅限于店铺,商会,学校和餐厅,但由于病例数仍然飞速上涨,最终管控落实到了每一户人家。只要想出门,就得进行一系列报备工作。

    这一政策出台后,一时间民众怨声载道,但也有不少人支持七星的做法,认为牺牲一段时间的生活质量换取健康,是可以被接受的。

    七星史无前例的做法引起了各国广泛关注。《蒸汽鸟报》总结道:该政策的优点是大幅降低了日增感染数,减轻了医疗系统的压力。坏处也显而易见,总务司能动用的人手不足以做到合理,及时分配生活物资,许多平民陷入了物资紧缺乃至断水断粮的困境之中。

    不过《蒸汽鸟报》所在的枫丹也没好到哪去。随着病例出现,审判庭上演了许多匪夷所思的闹剧,人们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性别和强jian,而大审判官被这些案件搞得焦头烂额,每个判决都有人不满意,游行着要求重审。大量的集会又催生了更多的病例和案件......

    沐芒宫暂时没有给出什么指导性的防疫措施。他们很清楚,发布任何指导纲要都会招来大量不满,应对漫天的民意可能比控制病毒困难得多。

    每个人都卑微如野草,渺小若尘埃......不过都只是这末法之世的侧面罢了。

    “卡维,干什么了?”

    刹诃伐罗学院的藏书室内,卡维被珐露珊唐突叫住。“我来调查一些事情。”

    “哦?有点意思。在找什么呀,要不前辈帮你找找?”

    “这个就不必了,因为是关于病毒的事情。”

    “哎呀?这可就太奇怪了。那怎么看都是生论派的研究方向,跟妙论派怎么会有关系呢?你现在应该做的事,应该是帮助教令院建临时医院吧。”

    “不。你看这本书的记载......虽然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但足以证明,对机械生命的研究是有可能影响人脑,并导致精神疾病的。尽管其中并没有指出这种病有传染性,但确实有提到机械生命可以演化为病毒这种结构。这本书的作者就用人类与其他生物的细胞制造了不完全的机械生命,结果机械与细胞结合得并不理想,再加上研究员们破坏了地脉,最终形成了棘手的微生物群,其中就包含了病毒。”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究竟要多么微小的机械才能模拟病毒这种结构呢?据我所知,即使是远古的赤王科技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我想,机械病毒并不能被当作和其他机械生命类似的东西看待,很有可能它们的本质完全不同,只是具备相似的性状!有没有一种可能,机械病毒并不具备这种微生物本身携带的功能,只是能对人体产生类似的破坏,引发疾病?”

    珐露珊接过这本古书仔细阅读。她知道提瓦特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机械与血rou结合的生命体,这些生命有些毁灭在时光长河中,有些安稳地存在到今天。不过,这本书所讲的生命体并不是为了劳动和繁育被创造出来的,这十分新鲜。

    “你是在怀疑,这次疫情的源头就在刹诃伐罗学院,理由是有人研究机械生命?”

    “是的。......也不一定是机械生命,我不认为单个或者一定数量内的生命体能引发这么大规模的灾难,很有可能是某种生化武器。”

    ”无稽之谈。照这么说,梨多梵蒂学院的人同样有嫌疑,因为他们可以用占星术测算命运,而没有及时报告这一未来是他们的不是。”

    “不是这样的,前辈!你要相信我!”卡维激动地抓住珐露珊的手。“我有证据,我的想法绝不是空xue来风。我敢说,如果我们能准确掌握机械生命和病毒之间的联系,就能找到这一切的元凶!”

    两人共同研究课题的想法很快泡汤。非常时期,教令院几乎一切学术活动都被暂停,学生也不能正常上课,更甭提卡维这种校外人士租用设备和场地了。

    珐露珊十分好奇卡维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卡位向她呈现了一篇简单的摘要,珐露珊看后觉得内容十分新颖有趣,但疑点重重,需要更详细的文献才能确定课题是否值得被推进下去。那篇摘要的部分内容来自一种完全未知的科技,那种技术可能是构想出来的,也可能存在于一个曾经繁荣过,但几乎被彻底抹去的文明之中。

    不过两天后,卡维就取消了这个课题,并对她道歉,理由似乎是卡维并不打算把更多翔实资料呈现给珐露珊。老实说,这闹得两个人有些不愉快,知论派的前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卡维的信任。

    与此同时,面对每一天都在增多且完全看不到拐点的病患数目,教令院高层在商讨之后,认为还是该效仿璃月改装临时医院,收治患者。于是卡维转眼就被投入了这项浩大的工程中。

    实际上,各国都没有发现这种疾病有效可靠的治疗方法,顶多只能靠注射镇定剂迫使患者冷静下来,但普通镇定剂对人体副作用较大,从人道角度,并不适合作为药物。纳菲斯说生论派正在研究一种暂名为”抑制剂”的药物,这种药对管理动物发情期有不错的效果。但改造成适合人类的配方,还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这只是保守估计。

    临时医院的最大作用在于隔离患者与非患者,降低传染风险,防止患者伤人,从古至今的人们一直是这样处理传染病的。如果所有患者都能被收容在医院里,那健康的人就可以自由出行。这个描述听上去很美好,但遭到了卡维的反对。

    “和一般的野战移动医院不同,由于本次的患者存在主动侵害他人的可能性,所以每个病患必须一人一间,这样一来占地面积就会远远超出教令院的预期,而预期收容量则会下降。目前的选址是教令院所属的小图书馆和一些富豪自愿提供的闲置别墅。先不提这些地方是否合适做医院,光是能提供的床位数,就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要强行把患者塞进医院里,那居住环境会变得非常拥挤,恶劣。更别提我们还需要配套的医护人员和卫生设施,有必要的话,还需要空间放置专业的医学设备。修医院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总之,这上面的方案根本没有可行性,只是外行指点内行的臆想罢了。”

    卡维在教令院计划书的许多处做了笔记,严肃地说。他很少对某个事物呈这般完全批判的态度,他的发言,称之为旗帜鲜明地跟大贤者对着干也不为过。

    他的每句话语气都非常确定,就像是他自己已经体验过那种疾病似的。

    “更重要的是,聚集了全大陆财富的璃月都无法保证对病患的物资供给,那须弥难道就能做好这一点吗?我想,这么做的结果只会是让人们失去自由的同时,也保不住性命吧。”

    ”卡维学长......”在场的另一名建筑师戳了戳他,“这可是我们难得的发财机会。教令院肯定会给我们的方案一路绿灯,不限预算,土地政策的条条框框也会为我们打开。就是这样你也要拒绝吗?”

    “要追求自由的话,为什么不去蒙德呢?那里的骑士团可是什么都不敢管啊!结果就是大批大批的患者拉着骑士在街上开yin趴,国家彻底失去秩序,你觉得这样就很好吗?那把你丢过去算了!”

    “对啊!正好稻妻在拍新的成人映影,你也钻进去拍一部吧!”

    面对众多同行的不满,卡维说:目前对疾病的研究还是太不充分了,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大规模行动,如果方向错了,改过来的代价太大了。我希望教令院能够进一步探索出这次事件的成因,再采取对策。”

    艾尔海森一个个听完他们的观点,最后对着卡维说:“用国家的暴力机器把人们强行聚到一个地方,这件事本身就很糟糕——你似乎是这么认为的。我保证我们不会像璃月人那样粗暴不近人情,但我们的确需要采取更多措施。眼下,没有什么比维护社会秩序更重要了。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那天,可能全国人都被感染一遍了。”

    “日增病例已经两千多例了,而案发数一直维持在五六百左右。如果放任病毒肆虐就是你想要的,那我也无话可说。”

    对于这种自由派的观点,艾尔海森并不喜欢。他反对将人们的生活安排在田字格里,但更厌恶毫无秩序可言的社会。

    “如果有好的应对措施,我举双手支持,问题是现在没有。与其耗费时间在这些不可持续的工作上,不如加快研究的脚步,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教令院为什么不成立这方面的专项小组呢?我可以牵头。”

    所有人都流露出了不解或鄙夷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现在收容患者,稳定社会秩序才是头等大事,也就卡维会一遍遍重复那些不着调的念头了。更可笑的是,他又不是个生论派的学者,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呢?

    就算他是公认的天才,这种想法也过于自大了。

    艾尔海森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那这样吧。不勉强这位大艺术家了,愿意支持该方案并负责设计工作的,举手。”

    他大概能猜到卡维这么执着的原因,但他也知道这位朋友是个过于理想化的人,出于各种原因,他脑袋里很多美好的念头是无法被立刻落实的。不过,他觉得卡维的想法很有价值,可以找时间跟他详细聊聊,能建立探究这方面的小组也不错。

    ——他对此这样执着,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他人纷纷举起了手,接着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探讨方案的实施可能。从心底里,卡维并不认为这个方案对现状完全没有好处,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他能完成自己规划的调查,这场灾难便会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