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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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栎阳。 夜色如墨,弦月如钩,繁星点点,璀璨闪烁。 夏夜里,白天的暑气难得的消散,宫禁之内轻轻拂过池塘的风,带着一股清凉,让顶盔掼甲守夜的甲士,精神为之一振。 “不,不要……” 万籁无声之中,远处的寝殿响起了宛如野兽般的嚎叫,只是守夜的甲士浑然未闻,依然镇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中。 这几天来,他们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自从当日塞王自壤乡大败而归之后,每天晚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好几次,一些离得比较近的甲士,甚至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他们在打赌,赌司马欣今天晚上能惊醒尖叫几次。 ………… 渭水之南,蓝田。 “杀啊!” “咚咚咚咚咚……” 城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喊杀声,战鼓声震天而起。 城内的守军面面相觑,悲愤交加。 晚上的时候,将军已经告诉过他们,北边的汉王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可现在呢,沉寂了好多天的吕国军队,却开始一反常态的聒噪了起来! 你要是真打,那大家就打好了,谁怕谁呀! 关键问题是光打雷不下雨,吕国的人就是纯纯的练练嗓子,就又撤了回去。 就,折磨人是吧! 被惊醒的守军堵着耳朵,在城外隆隆的战鼓声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 次日清晨。 蓝田县北门大开,城中驻扎的一万多守军鱼贯而出,在指定的地点放下武器铠甲。 在他们两侧,受降的汉军列成了两个大方阵,旌旗招展,士气如虹。 刘邦大笑着上前,用力握着守将的手,上下晃动表示亲昵,只是有些不解,对方为何眼眶发黑,双眼中遍布血丝? 不过他旋即在心中得出结论,毕竟要背弃自己的君主,所以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 秦岭北麓,蓝田城南。 吕泽率领两万主力,扛着云梯冲车之类的攻城器械,慢慢向远处的城墙走去。 他不时看着身边的传令兵,大声下达着指令,调整着全军的行进速度,以及让弓弩手和先登的步兵做好准备。 兵家有云: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既然汉军要从蓝田城北发动进攻,那么他们就从蓝田城南发动进攻就好了。 吕泽这些天虽然顿兵于坚城之下,但却没有一刻放松,加紧让军中工匠打造诸般攻城器械,为的就是在这一刻派上用处! 只是他骑在马上,缓缓而行的时候,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不是说汉军在黎明发动进攻,为何现在眼瞅着快要日上三竿了,远处的蓝田县还是静悄悄?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吕泽摇摇头,将一切抛之脑后,专心准备着接下来的攻城战。 反正有了这些天的养精蓄锐,加紧cao练,凭借着他身后的这两万主力,拿下蓝田县应该不难! 没过多久,蓝田城外,吕泽刚想下令擂响战鼓,全军拉开架势,准备攻城之时。 蓝田县那高近两丈,静谧无声的城头上,白底黑字的塞国大旗摔落城下,一面赤红如血的汉军战旗缓缓升起,迎风招展。 站在战车之上,穿着一身洁白儒袍,按剑而立吕释之有些茫然,脱口而出了刘盈教给他的一句短语: “王德发……沃特啊呦弄啥嘞?” ………… 蓝田县,县令府。 吕泽盘膝而坐,横眉冷对,刘邦坐在对面,臊眉耷眼,片刻后有些尴尬的说道: “实在是忙忘了,大哥别介意啊……” 尽管他比吕泽年长,但还是要称呼对方一声兄长,毕竟,谁让他娶的,是对方的meimei呢! 吕泽没有说什么,但一旁的吕释之开口埋怨:“姊夫,你这也太坑了吧!你闻闻你这一嘴的酒气,喝酒误事啊……” 刘邦不停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他边陪着不是,边向缩在一旁看热闹的樊哙使了个眼色。 樊哙无奈,只好一脸讪笑的打圆场:“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现在我们两军已经会师,还是谈谈接下来该干什么吧!” 吕泽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点点头问道:“妹婿有何打算?” 刘邦略微想了一下:“投降的塞军打散编入汉军,之后让曹参带兵一万向西围攻废丘,你我挥师向北,逼降司马欣。” 吕泽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再次点点头:“可以。” ………… 蓝田县北,目睹受降的百姓之中,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男子悄悄退出人群,返回城外的一处民宅之内。 片刻之后,一辆由两匹驽马牵引的马车驶出,沿着县道向北,之后沿渭水向东,穿过函谷关,顺着笔直宽敞的三川东海道,一路向彭城疾驰而去。 “岂有此理!” 项羽放下手中酒爵,挥掌拍向面前案几,寸许厚的案几啪的一声从中裂开。 “刘季眼中,还有孤这个霸王吗?” 他刷的一下站起,在原地踱着脚步,不时发出阵阵吼声,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 要按照以往时候,他早就立刻出城点兵,杀奔关中去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他有些腾不开手。 从返回彭城以来,他就忙着在西楚的范围内,清洗熊心任免的官吏,将这些郡县长官,换上向他效忠的官吏。 比如,从鲁地来的一些儒生。 这些人虽然夸夸其谈,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真本事,但却在民间声望很高,可以帮助他迅速清洗掉篡权的污名。 如今西楚之地已经尽数被他掌握之后,他就准备挥师向北,收拾家门口的齐国了。 不久前田荣杀死了自己的侄儿齐王田市,自立为齐王。 这很明显的损害了项羽的利益,也打乱了他的安排。 当初封王的时候,他将齐国一分为三的目的,就是便于各个击破,如今三齐合一,实力不容小觑。 毕竟,齐国在昔年的列国争霸之时,曾经和秦国并称东西二强。 而且之前的天下大乱,主战场位于中原腹心之地,齐地并没有遭受大乱。 人口众多,富庶不亚于关中! 项羽想要立刻对田荣动手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巨野泽为寇的彭越。 此人聚众上万,如今被田荣任命为将军,纵横在薛郡、砀郡和东郡之间,烧杀掳掠,摧城拔寨。 项羽不是没有尝试过派人围剿彭越,但那人滑不留手,一旦他这里有大军出动的迹象,他就立刻退回茫茫巨野泽(水泊梁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在他看来,彭越和田荣加起来,虽然不足以和他抗衡,但那两个人一东一西,他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其实对于彭越,还有另外一个选项。 那就是招降。 只是这个选项,在项羽这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无他,要想招降别人,总要给些好处出去。 比如田荣和彭越勾搭在了一起,许诺的条件,就是自己成为齐王之后,全力支持彭越成为梁王。 但梁地,现在是西楚的属地。 要让项羽将如此一片膏腴之地切给彭越…… 光是想想,就有剜心之痛! 那么,就只剩下打这一个选项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西边的刘邦又闹腾了起来。 他分封的司马欣等人,节节战败,眼瞅着刘邦就要一统秦地了! “虞姬虞姬奈若何……” 项羽蹲在虞姬面前,开始低声抱怨了起来。 虞姬只是掩嘴而笑,情人眼里出西施,项羽无论是暴跳如雷,还是如同妇人一般的喋喋不休,在她眼里,只有两个字。 可爱! 她笑嘻嘻的伸出手,摸了摸项羽的脑袋:“乖……” 项羽假装生气的瞪着眼睛:“好大胆,你把孤当小孩子了吗?” 虞姬眼帘微垂,浅浅一笑:“大王这些时日,不正是个小孩子嘛?” 项羽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透过薄如蝉翼的纱裙,不止看见了一条翠绿色的胸围子,更是在那白嫩赛雪的脖颈下,看见了一道诱人的沟壑。 于是,他有些食指大动起来,什么狗屁的刘邦、田荣,此刻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王图霸业,不若伴软玉温香! ………… 项伯府。 大堂内,群贤毕至,觥筹交错。 悦耳的丝竹之声中,两行体态妖娆的舞女,踏地而歌。 突然,外间有一侍者急匆匆闯进,走到项伯身边,比着手势,想要将他叫出去。 项伯摇摇头:“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就说什么!” 侍者低声说道:“汉王偷渡陈仓,接连击败三秦,如今已经攻占咸阳,正要逼降司马欣……” “什么?” 项伯睁大眼睛,手中的酒爵在受惊之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琥珀一般的美酒撒了一地。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宾客愣住不动,就连乐工和舞女也茫然的停了下来。 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短暂的惊诧过后,项伯沉默了几秒,脸上再次洋溢起和煦的笑容: “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重新响起的乐曲声中,他看向并肩而坐的张良:“吾弟,这可如何是好?”曹吉利的天命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