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病
（二十九）病
乔肆野成了三院精神科的常客，一休假就往医生办公室跑。 每次去还买奶茶，带蛋糕，笑嘻嘻地让大家多照顾自己女朋友。 旁人眼里这是一对佳偶天成，每每听到大家打趣，林知欲勉强撑起笑意，私下却冷得像化不开的冰块。 并且越来越冷。 乔肆野像是看不到，又像是看到了。 他不懂，明明重逢那日，她看到自己，眼里是有笑意的。 但乔肆野舍不得放手，都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以她的幸福为幸福，他自认没有到那个境界，只想把她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 过了一个月，程洛琪去复诊。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 明显处于狂躁期的程洛琪话特别多，嘴一直吧啦个不停。林知欲只能见缝插针： “药有没有每天按时吃？” “不记得，好像吃了又好像没吃。” “睡得怎么样？”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有时候半好不好。” 林知欲：…… “林医生，”她扬起小脸，“哥哥说，你们要结婚了，是吗？” 上次乔肆野去mama那里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在跟给洛琪看过病的医生谈朋友，打算结婚。 mama不了解林知欲，听到是个医生，还很满意。 “别听他乱说。” “如果你真的跟我哥结婚了，那你就是我嫂子，我mama应该会听你的话。”程洛琪对她的否认充耳不闻，“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我真的不想上学了。” “同学们都说我有精神病，在背后议论我。”她叽里呱啦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好想谈恋爱哦~” “我们班体委，长得又高又帅，每次打完篮球回来，我都觉得他身上的汗味好好闻。我朋友还说我变态。” “林医生，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早恋？” “你初吻什么时候啊，跟男生亲嘴是什么感觉？”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把手立起来挡在嘴边，凑到林知欲近前，“我怀疑我有超能力。” “我们马上就要一模了，所以最近我特别担心自己考不好，但是这几天，我总能听到一个声音给我透题，说一模的时候会考哪些知识点。” 林知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真的听见了？” “千真万确。不过我没告诉别人，就跟你说了。”程洛琪神秘兮兮地看着她，“林医生，你要给我保密。” 林知欲主动联系了乔肆野，提出想见一下洛琪mama。 虽然她一再说明是为了洛琪的病情，但乔肆野还是开心。 要见家长了嘛。 谁知两人去到程家的时候，家里正是一团乱—— 程洛琪骑在阳台的护栏上，半个身子都在外面，mama死死地抱着她的一条腿边哭边喊，程父正拼了命地想把女儿的身子掰过来。 四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一个小姑娘带回屋。但她还是很激动，看见墙就撞，抓住一支笔也要往自己rou里扎。最后乔肆野一咬牙，把人绑了起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 “怎么回事？”林知欲整理自己被扯乱的头发和衣服，有些气喘地问洛琪的父母。 二老这才看到乔肆野旁边站着个姑娘，长发微卷，眉眼精致。 “妈，程叔叔，这是林医生，林知欲。”乔肆野介绍道。 “哦，你就是林医生啊。”mama一把抓住她的手，“林医生，我们家琪琪这是怎么了，早上突然说不想去上学，我们说了她几句，她就闹着要跳楼。” 林知欲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瞥见架子上有两个眼熟的药袋子，沉着脸走过去。 一个是第一次开的，还剩一大半，另一个是几天前的。 “洛琪没吃药？”她微微蹙眉，看向乔肆野，“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药一定要按时吃。” “是我不让她吃的。”洛琪mama先一步开口，“我想着，孩子身体又没什么毛病，是药三分毒，况且她都快高考了，这药吃了还容易犯困。” 林知欲眉头都皱成疙瘩了，乔肆野无奈地向她摊手。 他说了呀，可他妈不听，他又不能每天都住这儿盯着洛琪吃药。 “阿姨，双相也是病，是病就得吃药，精神病不是单纯的情绪问题，是有生理性因素的。”林知欲耐着性子解释道，“洛琪已经有了躯体化症状，甚至会幻听，再放任下去，会越来越难控制。” 她原来还纳闷，怎么程洛琪每次去医院都不见父母陪着，敢情是压根不重视。 “我个人建议她住院治疗，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林知欲言尽于此，能来这一趟，已经是看在乔肆野的面子上。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送你吧林医生。”洛琪mama起身。 “那我也走了。”乔肆野跟着起身。 “阳阳你留一下，叔叔问你几句话。”洛琪爸爸开口道。 乔肆野只好又坐下。 “真是不好意思，你头次来家里，也没有好好招待。”洛琪mama关上门，在电梯口有些拘谨地搓着手，“我听阳阳说，你们处得蛮不错，准备结婚。” “阿姨您误会了。”林知欲礼貌地回复道，“我跟乔肆野以前是高中同学，所以关系比较亲近一些。” “但我对他没有其他想法，况且我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结婚生子。” 洛琪mama迟疑了一下。 “那阳阳说……” “他大概是想娶老婆了，满嘴胡说，您回头多给他介绍几个姑娘就行。” “这样啊。”洛琪mama还是有些犹疑。 可是怎么看，儿子也不像在胡说。 正说着话，乔肆野也出来了。 电梯正好在这一层停下。 “那我先走了，您有空最好再带洛琪去趟医院。”林知欲又劝了洛琪mama一句，“阿姨再见。” “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