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陷入了修罗场》第五十一章
侍从与小二一干碍事人等尽数退去后,室中只余乐无异与百里屠苏二人。 小香炉中燃起暧昧幽甜的香气,这是长安没有的异域甜香,勾连缠绕,直白张扬,气息直入鼻端。 不知怎的,这些日子虽再无肌肤亲近,然而一旦与百里屠苏距离太近,乐无异总觉身躯内中兀自生发一层热意,他的身体已然将那些触碰印入记忆,气息相融体温相挨时,彼时指尖触感如同虫蚁缓行,再度点燃炙热火苗。 乐无异向后挪了些,直至感受不到百里屠苏的体温:“屠苏,你有没有觉得,这香有些问题……” “何问题?”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总感觉闻得久了,有些发汗……” 百里屠苏面色未变,将边沿香灰抹了一抹,放置鼻尖嗅闻:“不是错觉,里头加了昏睡药,余下一种作配的花粉,有催欲的作用,花粉作用轻微,想来下药之人也无意做春药。我给你吃过辟毒丹,所以寻常药物奈何不得,只是漏算了这味花粉,你内力稍薄,难免如此。” “辟毒丹?”乐无异睁大眼睛,双眸蒙一层水雾,“几时吃的。” “碧海之行凶险,寻宝之人屡屡丧命,城中人临海居住多年,岂好相与,所以落脚之后,我便将解毒丹药放入每人膳食。” 乐无异揉一揉额角,却叫眼角绯色积得更深,他自知中药之后姿态狼狈,于是将话头引至先前的小二:“香料的药一定是店家放的,那小二也不正经,你不去看看?他话里藏着话呢。” “不必。”百里屠苏将他扶在肩头,不至于使少年软作春水的躯体滑落下去,声音低低的,笼在对方耳畔,“他们算什么东西。” 言罢,已将人调转姿势,自后整个抱入怀中。 乐无异听见身后逐渐粗重的呼吸,不由问道:“我内力不成,所以中了药,你又没有,怎么成这个样子。” 听着,倒比他这个中药的更难耐些。 身后那人只是将他愈拥愈紧,双臂紧紧锢着,几乎想要拥入骨血。 青年嗓音微哑,吐息洒在乐无异耳畔:“无异,我很想你。” 乐无异小幅度地挣了一下,见那双手臂纹丝不动,便认了命,歪在百里屠苏怀中:“怎么,我们不是每日都见面吗?” “不够。”百里屠苏将头埋入乐无异颈窝,带了几分力道咬下去。 红色印痕明晃晃落在白雪地。 乐无异颤抖着,没忍住送出一声呻吟:“唔……我懂了,你又想做那个……怪不得,你要将旁人都支走。” 他扬起颈项,衣物如花瓣层叠委地,玉白肌肤半遮半掩,脖颈至锁骨的纤细线条,因紊乱呼吸而起伏着,任由百里屠苏一寸一寸烙上绯红痕迹。彼此灼热紧促的吐息中国,乐无异艰难地拔出一丝清醒:“不成……我们从前说了什么,还未成婚……” 腰间的手臂放松了些,狂乱厮磨终于暂且止歇,乐无异听见百里屠苏平复呼吸的声音,许久,那道声音仍喑哑,只是不再延续未尽的贪欲:“无异,我不迫你,只帮你熬过药性。” “那要如何帮?” 话音刚落,胸前敏感已被百里屠苏捉在手中,轻柔摩挲着,身后则有早早熟悉的坚硬物件热热地顶在那里,把控得当,即便难耐至勃勃跳动,百里屠苏仍旧没有迈过最后一线,只将乐无异拥在怀中,手掌抚触,指尖游移,将少年喉间嘤咛软泣封在口中,直至解了药性。 乐无异双目失神倚在百里屠苏怀中,后腰处仍有异物触感,那物不见释放,反倒硬胀得更为可怖。 百里屠苏低下头,去贴乐无异的侧脸,青年通体热意逼人,唯独发丝冰凉。 乐无异知他彻底起了兴,本要认命由他揉捏,然而身后只有粗重喘息,未见其余动作。百里屠苏双手规矩,甚至缓慢地为他一件件穿戴妥帖,系好衣带。 于乐无异疑惑目光中,百里屠苏伸指点了自身一处xue道,如沸欲望便强行消停下去,除却脸色苍白了些。 “你不愿,我便不会唐突。” 百里屠苏整好仪容,目光投向门扇处:“无异,我走后,你将侍从唤来,即便夜间,也不要离身。” 客栈的人已经将迷药大喇喇下在熏香中,见药力不成,难保不会做出其他举动。 “好烦,明知道这里的人没安好心,却寻不到旁的去处,偌大的一个城,竟只有临海处一家客栈。”乐无异向香炉中浇茶水,幽甜的香息缓慢地消散了,余味中带一点湿润的水感。他拨弄着其中的香灰,“你说,我们能不能将这家黑店一锅端了,然后寻些好心的人家,给足银钱,暂且宿在他们家中。” “寻常人家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你的五十侍卫怎么安置?”百里屠苏声音仍哑着,有一点情事中未得到餍足的戾气。 乐无异悄悄将目光探向青年下腹,见那处被衣物阴影笼罩着,高高耸起一团模糊的形状,甚是骇人。红晕难免爬上面颊,好在有先前荒唐做遮掩,他低下头,只当没看见:“他们去处多着呢,一路上只知攀在树上栖在梁上,做老爹的耳目,既然这么喜欢树,便夜夜歇在树上好了。” “不喜欢他们跟着?” “当然!” 百里屠苏唇角似扬起一个笑弧,昏光中看不清晰:“只你我两个?” 乐无异本能察觉到危险,伸出双手抵在百里屠苏胸膛,阻止对方更加贴近:“不提这个,说正事,我们现在便出去将客栈老板揪出来,问个彻底吧。” “不必。” 百里屠苏退回原本位置,专心为乐无异解惑:“百多年来,屡屡有人丧命碧海,有问题的,难道只是一座客栈?” 城中之人,无一可信。 “不如顺势看看,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直至夜深,二人未再出门。侍从歇在暗处,梁上三个,树上十个,其余则歇在隔壁房中,静待变化。 夜半,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早知房中人中药,三两人执了灯烛打头,后头则跟了一群青壮,浩浩泱泱,停在院落外。 “让你劝他们过去寻宝,怎么没有用处,那么多人,白耗许多迷药。”这是那客栈老板的声音。 “唉,谁知会遇到这样的怪胎,从前那些本就冲着宝物去的,倒巴不得我多讲些秘辛。这两个,一个充耳不闻只知玩乐,一个不肯咬钩,看我跟看死人一样,怪吓人的。” “任他们是什么人物,如今还不是中了套,五十多个,够抵一些日子了。”掌柜桀桀笑着,“看出来也没用,什么皇亲什么豪杰,不都是被填了海,落进吃人怪物腹中,骨头不剩一根,谁能看出端倪。” “可年年总有人来。” “贪嘛。” 压低声音讲了几句,他们摸进房门,拿烛台去照榻上人的脸容。 腥咸海风拂过,烛苗跳了跳,映亮百里屠苏冷冷望向来人的眼。 好似杀人剑化了形,剑尖对上猎物咽喉,只待饱饮温暖血rou。 乐无异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眼前毫不新奇的单方面虐打。 百里屠苏不必出剑,半招未完,眼前便伏倒一片,灯盏点亮时,闻得求饶声哀哀起伏。 “唉,不好看,怎么还不如我的侍卫们,他们还能挡上屠苏几招。”乐无异无聊地打个哈欠,原本因揭露真相而提起的精神,被这场太过轻松的打斗戳个孔眼,迅速扁了下去。 百里屠苏开口,斩断拖长尾音的告饶声:“我问两条。第一,吃人怪物,是否鲛人。” 众人应是,且道出具体方位,前尘因果。 这故事算得上血腥,几百年前荒凉凋敝的村落,天灾连降,人祸频出,于是便有了人祭,恰逢一位神官联合宫妃施巫害人,被前朝皇帝流放此地。世上本无鬼神,神官亦无神力,然而食得村人供奉好处,便凭空杜撰祭祀明细,且宣说碧海神灵震怒,于是降罪,欲要神灵息怒,需得严守祭祀礼仪。 先是焚香三次,净手两次,无用,便改作焚香五次,净手四次,香案、香炉、牺牲牛羊、而后则是少男少女、童男童女、死祭、活祭,有用无用彼此参半,一项一项增添细节,最终,成为割舌缝鳞,化人为鲛的荒唐勾当。 死去的与活着的一同扔在密处,苟活之人疯癫如魔,食尸、交合,逃去碧海,年深日久,所诞后代皆有食人之癖,若无祭品填海,则吞吃出海渔夫、行人,甚至前往岸边屠杀狂欢,倒成了人造的鬼神。 天灾消弭,唯余鲛人祸事,村落渐渐扩大,成为小镇、城池,却不能出海去往外界,久而久之,便成常人难入,城内人不可出的域外之地。 城中人与鲛人达成微妙平衡,每逢固定时日,便献上外来人填海,若无外来人,便自城中老少男女之中轮番挑出人选。 城中唯独一家客栈,专来接待外来人,做两面生意,一面卖与寻宝人信息,一面收受城中人好处,为其选择替死的外来祭品。 这样便全说得通了。 “屠苏,你为什么一开始便封了我听觉,他们说的全听不到!” 乐无异心中有气,百里屠苏在众人开口讲述之前,便去封了他一处xue道,如今只看见那些人面带惶恐,双唇开合,讲的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百里屠苏拍一拍乐无异的手背,安抚一样。 再转身,却是一副冷面,未有多余情绪:“第二条,浣海砂,是否存在。” “有的!若没有,怎么可能引来寻宝人,有的,有人真的看到过。”开口之人声音低了下去,“不过,被怪物藏起来了,需得用旁的法子……” 话音噎在喉头,随颈项一同断裂。 百里屠苏砍下床帐,将乐无异眼前遮挡严实,而后剑风掠过众人身躯,将人掀至院外。百里屠苏伸出手指,于乐无异手中写下二字:等我。 “你去哪?”乐无异将他手指拽住。 寻浣海砂。他写。 “那为什么要砍床帐,有什么不能看?” 惩治贼人,勿看。 写罢最后一句,百里屠苏点了乐无异睡xue,梁上跃下三个侍从,掖被角的掖被角,打扇扇风的打扇扇风,百里屠苏向帐中投去一眼,而后径自走出院落。 “你疯了?那是怪物,若,若没有我们,你怎么活着回来,怎么取宝物?”有人见得同伴死相,吓破了胆。 “谋他性命,该杀。” 话落,众人仍想分辩,却觉天地颠倒,血红世界,视野摇转滚动,眼前,却是旁侧同伴们骨碌碌滚动的大好头颅。 身倒头落,新鲜血迹,一路流溢至海滩,洇洒进去。 焚寂剑于月色下泛出寒光,剑尖锋锐,未沾一滴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