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玉篇(虐恋情深靠之!/走剧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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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玉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看着手腕上的锁链,苦笑。 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他重拾了拾被打碎的尊严,又成了那个盛京第一公子的裴清玉。 他知道,她又来了。 还来干什么呢,她应该知道,以他的骄傲,是绝不会与别人共同分享妻子的。 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这是,身为裴家子的骄傲。 看着逐渐打开的房门,他闭了闭眼,藏起眼中的泪。 其实,他无奈过,悲愤过,伤心过,也绝望过,可是后来他释然了。 他没法不释然,他不是女孩子,无法歇斯底里的大哭大闹。他亦不是后宫之中争宠的嫔妃,各种腌臜的手段频出。 他是盛京裴家的嫡三子裴清玉,是上过战场,运筹帷幄的军师,是掌控东凉信息网、暗桩遍布的裴三公子。 他不能,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时常在想,到底是谁变了,是他,还是她? 他想拼命挽回的到底是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努力过,挣扎着去挽回,为此,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她后宫日渐增多的人。 只要,她最后还是只属于他一人。 可是,都是奢望…… 若是她不在他的身边,他可以拼命走到他的身边。 若是她没有爱上他,他可以拼命让她爱上他。 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她不推开他,他都可以披荆斩棘,一步步,哪怕踏着骨血,也要走到她的身边。 可是,无人告诉他。 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这,那他该如何? 他拼命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走去,可是却被她一次次的推开,他又该如何? 他用尽了计谋,却已无计可施,事到如今,他想要放手了,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他却忘了,帝王之所以称为帝王,是因为他们的威严不容拒绝。 他想要放手,但是她不允。 错!错!错! 当她将他锁在他们曾经浓情蜜意的地方,折断他的傲骨,碾碎他的尊严时,他笑了。 他怎么能忘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不应心存侥幸,想当然的认为,此情长久。 帝王向来没有长情的,纵然开始她可能想过,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在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执掌天下生杀大权之后,她的心也渐渐变了。 他曾费心的挽回,也不过平添几分谈资。 无法言说当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仿佛灵魂与rou体彻底分离,他的灵魂冷静地看着,那个不理智的自己,拼命地想要留住那个人。 却也不过是,独自一人,藏在阴影处,看着她与别人调笑暧昧、共赴云雨。 他看着彻底沉默下来的男子,明明没有哭,可是他却听到彻骨的悲鸣。 哭,又要到何处去哭呢? 就好像茫茫天地间,突然失去了归路,无力又绝望。 当初说好的两个人的坚守,如今回首,发现不管是来路,还是归路,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形单影只。 他想算了,离开吧,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只是没有回应,他只能继续看着男子沉默而又僵硬的背影。 其实他想问,你在想什么呢?她已经不爱你了不是吗? 你,还在奢望着什么? 只是,他和他谁也没想到,最后她把他囚禁在那个巨大的王宫之中,从此再无宁路。 就在玄铁的锁孔卡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个沉默的人,脸颊上滚落的清泪,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然后他想起了前因后果,蓦然间,低笑出声。 他竟为了挽留住那个人,无法接受自己心底放弃的声音,无法忍受那个不纯粹的自己,生生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忍受着巨大的苦楚,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他坚持了这么久,却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坚持,都化作尘埃,消散了个彻底…… 他也曾想,将这一切让他悲伤和绝望的都毁掉,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冷漠的背后掩藏的深情时,他笑了,笑的绝望又肆恣。 是了,她还爱他,却也不仅仅是爱他,她的心太大,可以容纳许许多多的人。 可是他的心很小很小,一生只够爱一人。 他曾无数次的想,就算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誓言也不要紧,他会带着她一起共赴黄泉。 只是,笑着笑着,突然间他好像放下了什么。 什么呢? 他知道,他放下了他的执念。 他执着的留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直催眠自己只要两人一起毁灭,他们必然只剩彼此,那个只属于他的爱人必然会回来。 只是,如今,他才真正醒悟,眼前的这个帝王,早已不是属于他的那个妗娘了。 即便是杀了她,她也不复从前。 放下吧,他笑着,对她说,“陛下,臣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 看着她惊喜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陛下,能把臣和陛下的玉簪赐予臣吗。” 站在门口,背着光的帝王,脸色微微一变。 他安抚的笑笑,“臣,只想在未央宫中,能够天天看到它们,只要陛下将它们赐予臣,臣愿永不踏出未央宫。” 身穿金丝玄纹龙袍的女帝,沉默片刻,“好。” 然后,他终于再次踏出了那个房间,搬去了那个留给他,可他却一次都没踏进去的未央宫。 在快要出宫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承载着无限美好,现在却已千疮百孔的宫殿,不甚在意的笑笑。 在那里,他们曾无限温存,也曾捧墨共读,也算是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可是,往事随风,也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哦,对了,后来她对她说,要平衡前朝。 这平静了许久的后宫,也渐渐迎来了它们各自的新主人,为了补偿他,她将最好的宫殿――未央宫赐给了他。 他气得拂袖而去,却给了她去别的宫殿借口。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下一步计划,那一瞬的怒火喷涌而出,手中握着的笔不停地颤抖,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最好的宫殿若是没有她,他也不屑一顾。 可是,没人会在意了。 他明白,自她踏入后宫却不是为他时,他便已经明白,不会再有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他想要什么。 所以,他不去未央宫,也不会去。 他怕去了就污了他心中的纯粹。 可是现在,无所谓了。 他的爱人,他的妗娘,在那个仲夏的午后,就已经死了。 现在,他只是要,从她手中,将他与妗娘的定情信物拿回来。 他不想让那件东西,还在身前这个人身上。 因为那是他的真心,可是她不需要。 未央宫真的很大,大的让人寂寞。 这是他走在未央宫园中,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时脑海中闪现的话。 他不由得怔了怔,细细品味着一闪而过的词,“寂寞”…… 他垂眸笑笑,叹出从方才离开那来到未央宫的第一口气。 他刚叹出那口气,陛下身边的赵公公就来了,他和气地看着眼前这个谦谦如玉,风姿出尘却有些单薄的青年道,“裴公子,您要的东西,陛下着奴才送来了,您瞧……” “有劳公公了,就搁这儿吧,替我多谢陛下成全。”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声音飘渺如将散的雾气。 “是,那奴才就不打扰公子了。”待赵公公快要走出未央宫时,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身材瘦削,满身拢着淡淡郁气的男子,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他是看着陛下和裴公子一路扶持,艰难的走下来的。 在这偌大的王宫中,真情是最难觅的。 只是陛下……唉! 怕是,陛下终有一天,会后悔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清玉才将落在青荷上的视线转回来,看着桌子上,黑色花纹紫檀木的盒子,有些怀念的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他伸手轻轻打开盒盖,唯恐惊扰躺在里面的东西。 其实里面只有两枚玉簪,雕刻花纹都很粗糙,只是这玉不同寻常。 他拿起玉簪,不停地摩挲着。 这块玉是他们裴家传下来的,只是后来他从中取下了一块,做成了两枚玉簪。 还记得,他为了这两块玉簪,没日没夜的学习,只是为了能再两人分别时,有个物件,能够在他们彼此不在身边的时候,有个念想。 不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只是,他想给的人已不再是那个人,而这玉簪,也成了他自己的念想。 看着看着泪已布满整个脸庞。 身旁的宫人惊呼,“公子!” 他茫然地看着打湿的衣摆,抬手,纤长如玉的食指,触了触微湿的面颊,摇摇头,“无事。” 他想,他该回去了,他有些累,想睡一觉,让他休息休息,一会就好。 只是还不待他站起,一阵风忽然刮过,他感觉身子一阵摇晃。 只听,“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掉在了莲池中。 待塌稳住身子,方才发觉,掉入莲池的正是属于他的那枚玉簪。 他登时怔住了,好一会才听到宫侍问他,要不要派人打捞上来。 他摇了摇头,低声拒绝了。 他想,这或许就是天意。 那个人不要了,所以那枚簪子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就这样吧,这样很好。 他再次醒来,已是子时。 屋内一片昏暗,她如一个影子一般,坐在他的床前,一动不动。 他窒了窒,又闭上眼不予理会。 过了许久,在他感觉似乎,她要坐着睡着了的时候,她开口了。 “长归……朕明天再来看你。”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在她停顿的那几秒,她在想什么。 或许,她清楚他已经醒了。 但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除非,他们之间,谁能先退一步。 可到了这一步,他是再不能退,而她却然是不想退的。 想来,这一路,他好像一直在退,直到现在,已是退无可退。 她还想他怎样呢?她明知道那是他的底线,不可能连这一步也退了。 若是连这一步都退了,那他活着或是死了便没什么区别了。 或许她更想要一个名叫裴清玉的傀儡,而不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他笑了笑,然后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她来时便一同吃吃饭,不来他也乐得自在。 只是他从不与她同睡,即便面对她的求爱也是如此。 帝王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这样多次后,她也生气了,之后便是好长时间没来。 未央宫的宫侍都替他担心。 他笑了笑,道,“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他的雕刻还差一点点就要完成了,他看着天边千变万化的云彩。 他知道,不是宫中的生活太平淡,只是他已经不太在意,平淡的表象下隐藏的暗潮涌动 这些,很快都会与他再无瓜葛。 他还记得那天她气得摔门而去时说的话,“长归,朕已经这样迁就你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你还想要朕怎样!” 当时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有心思在想。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之间的称呼仅剩下君臣了呢? 好像突然有一天,她说出的“朕”不再是爱人之间的调笑,而是带着九五至尊的威严。 从此,他的回答里,也多了个“臣”。 是啊,身为臣子,他怎敢让帝王等他的原谅。 所以,他为她斟了杯茶,轻声道。 “陛下严重了。陛下并没有做错什么,要臣的原谅做什么。臣,只不过是……” “陛下,喝口水吧。” 她生气地将茶杯拂到地上,“长归,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有些看着四分五裂的茶盅,心道,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副瓷器,可惜了。 可他听到她说,“你变了”,不禁轻笑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大知道,他的这个笑到底是如何,大抵是充满了讽刺吧。 不然她不会突然起身,摔门而去。 耳边是她最后的话,“你再好好想想吧!” 他无话可说。 看着眼下的玉簪,仿佛拂掉了尘埃,绽放出独属于它的光华,精致华美,只是簪尾略尖。 细细的打磨过后,他吹了吹打磨出的琐屑,长舒一口气。 起身道,“去兴凰宫通报吧。” 他瞧着宫侍似乎很开心,侧头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 笑着摇摇头,他去兴凰宫,可不是为了邀宠。 邀宠啊,呵…… “陛下,裴公子求见。”赵福昌弓着身子,给御桌前略显暴躁的女皇通报。 “长归来了?快请进来!”莫弘旭惊喜道,随后顿了顿又对自己身边的赵福昌吩咐到“以后称王君”。 “……是。”赵福昌顿了顿,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地转身,“宣,裴王君觐见。” 他敛衣而入,对座上的女子行礼,“臣……” “长归,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不待他行完礼,她便急急打断他。 他摇摇头,轻声道,“礼不可废。” 她瞬间不高兴道,“又不听朕的话!快点过来!”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今天的来意,终是顺从得起身。 她这才喜笑颜开道,“长归,今日所来何事?” 他依然记得,当他问出那句话时,她瞬间凝固住的笑意,彻彻底底打碎了他对她仅剩的期许,从此,无爱也无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厌恶…… “陛下,可否让墨书进宫?” 她微僵着脸,半天不再言语。 他的心沉了又沉,勉力稳住语气,“陛下?” 这句话好像是什么开关,一下子打破了周围寂静的过分了的空气。 他听到她色厉内苒的语气,“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朕!……” 其实他也快忘记当时她都说了什么,不过大体的意思他还是记得的。 大致是斥责他拿一些小事,不顾她的心情,旁人都比她重要什么的。 半句不提墨书的事。 他闭了闭眼,稳住有些发黑的视线,其实他早就知道,以墨书的性子,听闻他被囚禁定会不计后果得来救他。 只是他以为,哪怕他们之间的爱情已逝,好歹还有着恩情在。 不曾想,不曾想…… 他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女子,神情有些莫名。 若是她真的想留住他,她应该留下墨书。 因为他了解墨书,若他要闯宫,必会将裴家遗留的族人和他的势力安排妥当。 留下墨书,还有牵制他的可能,但没了墨书,这世间,已经没了让她牵挂的东西了。 怎么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女,如今的事,做的一件比一件蠢? 不,或许她以为,他对她的爱让他无法离她而去。 哈哈,哈哈哈,他在心中大笑,这么多年,她的自信,还是让他叹为观止啊。 他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行了一礼,语气平平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就先退下了,此件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值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莫弘旭燃烧的怒火,像是被突然倒下的水浇灭,不止如此,还浇了个透心凉。 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唱一出独角戏,她在场上如痴如癫,他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听着他毫无波澜的语气,莫名有些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 她站起身,想要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就像从前一样。 可是,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清俊淡雅的男子离开。 突然间,她感觉眼睛涩涩的。 “你说,我做错了吗?”这个年轻的帝王自言自语道。 明白对方并不是执着于一个答案,只是想要宣泄一下自己的情感。 王福昌摇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陛下的行为,连他都有些心冷,更何况身在局中的裴三公子呢。 只是他一介阉人,到底没法说什么。 裴清玉依然记得,那晚月凉如水,在莲池旁摆了个小宴,算是为墨书送行。 其实不用旁人说,以她的性子,他太清楚她的一些手段。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些手段会朝着他来。 人啊,果然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笑着将一杯酒倒在地上。 还不待他再斟一杯,他身边的那个小宫侍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又斟满一杯酒,神色不动淡淡地问他,“何事如此慌张?” “公…公子,陛下,陛下今晚宿在和柳宫了!你怎得不着急!”小宫侍睁大眼睛,气呼呼道。 “陛下想要宿在哪,就宿在哪。”他漫不经心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哪里又是她去不得的?” 其实他也在心底这样问,这天下之主,哪里是她去不得的呢? 他和她的前缘,他一直看不太清,直到今天,他问出这句话后,眼前的迷雾,像是陡然间散去一般,让人一目了然。 其实禁锢他们的一直是爱,只是后来她同样,把这份爱分出去了而已。 不过也罢,现在的他同她也差不多了。 她会为爱而驻足,也会为爱而离开。 他也同样为爱痴狂,为不爱而离开。 他喝了一口酒,“往后,这些事便不必再告诉我了。” 小宫侍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等等!”他仿若想起了什么,叫住小宫侍道,“这和柳宫,住的是何人?” “嗯……是殷贵君啊。”小宫侍挠挠头,想起自家王君是个诸事不理的人,很快就释然了。 他恍然片刻,原来竟是殷沫柳。 执掌神宫的殷家,恐怕,这个家族存在的时间比这个王朝都要久吧。 只是,从不理俗世的殷氏,又为何要涉入这尘世呢? 良久,他叹了口气,总归也都与他无关了。 “着人都退下吧,今夜你不必管我,我要同人饯别。” “是。” 殷沫柳啊,他可是太熟悉这个人了。 他们是从这个人开始,走向的陌路。 一开始会调查他,也不过是因为,他以为这个人用了什么计谋,让当时的殷侍君和他的爱人滚在了一起。 可是,之后,他的爱人就快速的升他为贵君。 只比他这个王君低一个品阶,真是冠宠六宫。 后来,他才明白,什么计谋啊,只不过是因为喜欢罢了。 他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只有下弦月挂在空中。 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他想。 上天让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让一切从这里结束。 同样是三个人,同样是他们成双,只是心境却是与以往不同了。 他带不走曾经的妗娘,因为曾经的妗娘他已遍寻不到,只剩下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莫弘旭。 他放弃了,找不到便找不到吧。 往后的路,他便要一个人走了。 王福昌恭敬地守在和柳宫的正殿前,远远看见裴王君身侧的宫侍慌慌张张地跑来,他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下也不再犹豫,立刻迎了上去,“陛下可正忙呢,有何急事?” 他这样说,也不过是试探未央宫的事大还是小,若小,听到女皇正忙定然是明早再报,若是大,这又是个如何大法? 他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六神无主,眼露惊慌的宫侍,看来这事不小。 “王公公,裴王君,裴王君,他,他……” “裴王君他怎么了!” 小宫侍瞬间红了眼,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王君…王君殁了!” 王福昌被震的眼前突然一黑,当下不敢再拖延,立刻转身走到门前。 “陛下!陛下!” 殷沫柳不依道,“陛下只用好好体会臣就好。” 莫弘旭听见是王福昌的声音,心知王福昌若没什么大事不会打扰自己,将还在身上驰骋的男人推开,起身边穿衣,边用着满是媚意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得门外,王福昌略带颤抖的声音道,“陛下,裴王君,薨了。” 她还在穿着外套的手突然僵住,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王福昌,“你说什么!” 殷沫柳穿戴好衣物,走到她的身边道,“陛下节哀,您还有凛煊……” 还不待他说完,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这个巴掌足足用了十成力,直扇得他头晕目眩。 他惊怒地抬头看着,女帝犹如看死人的眼神让他咬牙低眉。 这时候着急了,当初被他哄骗的时候,也没见你多么在意什么裴王君。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冷哼一声。 且让你得意几天,还真以为这天下被你牢牢握在手里了? 真是愚不可及! 他指尖划过被扇肿的脸颊,红印渐渐消失。 “你,过来伺候本公子。”殷沫柳,或者说,应该叫殷煙,殷氏的六公子,他冲着旁边如雕塑一般恭敬垂首,立在一旁的宫女道。 那个低眉顺眼的美貌宫女,在被插入时轻缓道,“家主大人把那个叫墨书的人类…啊嗯……裴氏有大用,他们是鲛族…嗯…哦…公子…啊太快了……唔嗯…” “呵,夹紧点,继续。”殷煙可不在意她的意见,他爽了就行。 “嗯啊……家主…啊…把小小姐…哈嗯…送到…啊…慢…慢点…送到衡大人床上了…”女人被cao的呜呜咽咽,语不成句。 听到这话,殷煙顿了顿,他停下冲刺的动作,手捏住女人的下颌,皱着眉,“殷华?父亲把殷华给了三哥?” 女人喘息着,“是。” 殷煙把自己的rourou抽出来,他皱着眉,“你把最近家里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在听完女人的陈述,殷煙怒气冲天,“荒唐!他们都疯了吗?” 他站起身,有些急躁的来回走了几步,顿了顿,他侧脸,“你去,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殷离。” 他这几年不在家,本以为父亲对三哥是有爱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都不过是他长生路上的工具。 殷家还从来没有对自己家人出手过! 父亲,你把三哥的亲生女儿送到他床上,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他抬头看向神宫的方向,有些恍惚的想到。 是不是高天之上的您,也在看着殷氏的下场? 当莫弘旭赶到未央宫是,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意味。 她期待着这不是真的,这只是长归留住她的手段,却又知道这就是真的,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更何况,是这种欺君的手段。 当她再次看到那个男人时,他正卧在石桌上,像是无数次喝醉酒的样子,若不从正面看,不会有人认为出了事。 她走过去,看着他胸前的白玉簪,有些颤抖地抚上他的清颜。 他瘦了,这是她触上他的脸颊后感知的,她好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了。 她想,她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是这无上的权势吧,她也在这迷失了自我,最终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一块丢掉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纳了一个又一个侍君。 大概她知道长归是深爱自己的吧,所以她可以任性妄为。 可是当她知晓,他要离开自己时,她也是慌了吧,不然不会把他囚禁在月阁。 她是怎么想的啊!她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他明知道墨书对他有多么重要,她也还是毫不留情地处置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处置的墨书,大概他会更恨自己吧,不,是一定会。 她知道,她都知道,但是她不在意,因为他爱她。 呵呵,哈哈哈,这是报应,她罪有应得。 可是她后悔了,长归,可不可以回来。 你的妗娘,后悔了,后悔了啊…… 可惜,那个会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她、照顾她,无条件为她付出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了…… 她突然有些惶恐,伸手紧紧抱住微凉的腰身,不,不会的,不会找不到的,不会的。 她俯在他的膝上,后悔的情绪第一次如潮水般将她淹没,“长归,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长归……” 王福昌看着那个痛哭得如少女一般的帝王,垂下眸子,挥了挥手,将这一片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王福昌站在一个既可以应对意外情况,又听不清话的距离,抬头看了看微凉的月光,轻轻呢喃,“这样,也好……” 小宫侍抽了抽鼻子,“王公公……” 王福昌抬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小宫侍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王公公,奴知道的,公子他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在意,奴也明白,若是没有深深的绝望,也不会有万事如风的随意。公子他,其实很苦,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裴王君他最后……”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小宫侍摇摇头,“公子最后什么都没说,没有留言,也无书信。” “只是今天,从兴凰宫回来,便让奴才准备了一些酒菜,这是公子第一次,仔仔细细点了一桌的酒菜,让奴准备了两副碗筷和酒盅,奴还以为,今晚女皇要来,不曾想女皇去了和柳宫。” “奴同公子说时,公子也不曾在意,只是公子后来莫名问了奴一句话,到现在奴也不曾明白。” “他,问了什么。”王福昌轻声问。 他突然想起,还同陛下在王府时,初次遇见那个卓然如月华般的少年,像是在这个世间唯一洁净的清莲。 那时的陛下还是皇室中不受待见的王爷嫡女,虽说是嫡女,但过的还不如庶女。 但那时的裴三公子,已是盛京城人人称赞的容华公子,东凉王朝千年难遇的天才,惊才绝艳的人物。 可谁想,这样的人,最后竟然爱上了当时的陛下。 无数世家闺秀的梦中情人,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小宫侍顿了顿,“公子问,和柳宫住的是谁……” 王福昌顿时有些了然,片刻才道,“……殷贵君,是女皇的第二个男人。” 声音飘渺,确在寂静的夜晚更甚清晰。 小宫侍微微怔住,片刻才用略带干涩的声音道,“难怪呢。公子怕是那一刻就决定了吧。” “其实公子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前一段时间,公子重新把那一只玉簪,重新雕刻了一遍,其实,我是知道的,公子去意已决,只是,我没想到,来的会这样的快……” “或许,这就是公子等的圆满吧。”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公子,你是这样想的吧。 王福昌顿了顿,才真正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裴公子。” 是的,裴公子,想必,当年那个温润出尘少年,也希望不在戴着这个让他觉得无碍,却在后来给他带来无限屈辱的称呼……裴王君……吧。 小宫侍笑了笑,“公子是我最崇敬的人,我是为了公子才进宫的。”公子他,对我有恩,亦待我情深义重。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想到当时公子对他说过的话。 “若我不在了,你就出宫去,拿着这个,去听风阁,总会有人来安排你。”眉眼淡然的青年顿了顿,又道,“若是陛下,不肯放过你,你便同她说……” “流水何须太匆匆, 殷谢红叶不留人。” “……她定会放你离开的。” 青年向外走去,淡淡的话语夹杂其中,“山谷易满,人欲难平,求不得啊……” 耳边似有似无地萦绕着公子淡淡的叹息。 “你到底是何人?”王福昌只是单纯地疑惑。 “君寞,一个没有来处的人。”而现在,也没了去处…… 就是不知,您还记得那个落魄的少年吗,裴公子…… 两人之后便静默无语,这时,却陡然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惊恐的呼声,“长归!长归!” 两人一惊,迅速跑过去,却看见,已经离去的裴清玉,他的身体像是四散的星光,斑斑点点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那个女人徒劳的挥舞这手臂,不停地叫着公子的名字,似乎想要挽留住什么。 徒劳!徒劳! 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禁想要仰天长笑。 公子这样的人就该是无拘无束的存在,只有这个女人才愚蠢的想要禁锢住公子。 君寞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公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