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齐彦好一手强硬握着裴溶月的腰往自己身下按，低头嗅着她颈侧的幽香，“食色性也，裴娘子容色倾城，我正直壮年，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裴溶月气的本因害怕发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强词夺理！无耻！”

    “裴娘子，对你我势在必得，而我，绝对能让你如虎添翼，你所惧怕的那些人，都再不能撼动你分毫。”齐彦好将裴溶月转过来面对面的抵着额头，一字一句的诱哄着。

    “若我不同意，齐大人要与我裴家为敌不成？”裴溶月实在不愿与虎谋皮，齐彦好这个人捉摸不透，她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他虚无缥缈的兴趣上，这是玩火自焚。

    可若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若得齐家相助，她在东陵可以高枕无忧。

    齐彦好不怒反笑，幽深的眸子都乐出了水光，“哈哈哈哈…………”

    裴溶月：…………

    有病！

    男人的头蹭在胸口惹发一阵痒意，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瞧他这样估计也没打算真要跟自己为敌，“齐大人要什么样的贵女没有，何必这样耍着我玩呢？”

    齐彦好任由裴溶月挣脱了自己的桎梏，看着她佯装恼怒实则为了逃离自己的怀抱，眸光微动，“裴娘子也算个聪明的生意人，这笔账不用我教你怎么算吧？”

    “可同您做这笔买卖，我怕血本无归。”裴溶月抻了抻袍子，在他对面坐下，炉子里的碳火已经灭了，茶水也凉了，“夏日炎热，凉茶静心，齐大人请！”

    齐彦好露出腼腆的笑，毫不在意自己胯间鼓胀的不雅，“学院可行，那孤女的问题也好解决。只是我查了一下，湘陵虽鱼米富庶之地，然水患也是困扰当地良久，临江的村落每逢春夏雨水充沛之季江水漫过堤坝，周遭的良田皆毁于一旦。”

    “齐大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说。”裴溶月这心算是彻底落下来了，有所求总比扯什么喜欢心悦之类的话让人安心。

    “城中富户多已离开，衙门米缸都见底，更别提账上提不出几个子了，若是想在这儿新挖个引流的河渠怕是行不通的，只是若不趁这个季节抓紧动工，到了冬日天气湿冷结冰不说，来年春日若是雨水充沛只怕城里又要变成汪洋。”

    “齐大人是要钱？可若修一条长的河渠，我裴家一家之力怕是难以承担。”裴溶月拧眉，这齐彦好未免太过于狮子大开口了吧？为了自己的政绩难不成要她裴家拼尽通家之财给他铺路不成？

    “娘子别急，湖州豪强世家林立，硝石制冰虽不能直接饮用，却可去热消暑，各家冰窖都有定数，更有那有钱无处可买的人家，只要裴娘子同意，我这边就可着人去办了。”齐彦好喝下茶水，凉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清爽宜人。

    “这场疫病不是都跑没了吗？竟然还有没走的？”裴溶月倒是没想到这上边去，只能降温用，不能吃，就没花这么多心思在上边，齐彦好果然心思多，这都能想到从那些人身上扒钱。

    齐彦好站起身拍了拍裴溶月脑袋：“那种底蕴深的世家大族钱粮充足，门户紧闭一年半载都未必会有事，怎会轻易离开世代居住之地？”

    “本来这冰就是你去弄出来的，你要卖何须问我。”裴溶月捂着脑袋低声嘟囔。

    “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自然要问过你，再者硝石花费也不便宜，我们账上实在捉襟见肘，还望裴娘子慷慨解囊。”

    几日转瞬即逝，封闭已久的城门总算再次打开，来往的行人却寥寥无几，除了从城内出去伺候庄稼的百姓就再无其他，以往的商队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城镇都透着一股萧瑟的寂寥，即便烈日当空，热浪阵阵，这座劫后重生的城镇还是难掩凄凉。

    “裴娘子，你可以记得来接我们啊。”几个孩童围着城门口的马车，看着坐在里边的女子依依不舍。

    看着几个孩子眼巴巴的样子裴溶月的心不由一软，“你们乖乖听齐大人的话，我安顿好了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们。”

    “你们要听话！”坐在裴溶月身边的换回女孩子装扮的小丫头郑重其事的对着几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孩子认真嘱咐。

    裴溶月失笑，摸了摸她泛黄的头发，“缺什么就跟齐大人说，不必害怕，我们很快就过来接你们。”

    “好！那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啊。”

    “娘子，我们该走了，一会儿到了可就晚了。”马夫听着几人生离死别的样子不由出言提醒。

    “走了，你们赶紧回去，这么大太阳呢，中暑了就得喝苦药了。”裴溶月摆了摆手落下帘子。

    几个小孩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大的那个牵着两个路都走不太稳的孩子望着远走的马车出了神，本以为要乞讨为生的他们，吃喝都有人管了，还说要送他们上学，他们这样的孩子，也会有未来了吗？

    湘陵不愧是鱼米之乡，山清水秀，绿荫成林，同满洲地广人稀不同，这边每过一里就能看见几间茅屋，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可惜因为这次的灾难，已经没有人烟了。

    裴溶月垂下眸子，附近的尸首大多都被焚烧，她被蔡东林他们保护的很好，即便如此，当初进城时看见的那些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自私的，同她无关的人和事，她是不会想要去沾染的，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她难免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触，她有余力，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身处这个时代有一种真实感，现代的种种反倒似黄粱一梦，模糊不清了。

    马车沿着江畔行驶拐入高山入口，河道变窄，水流湍急，离开管道后路也开始不平，点播感加强。

    小丫头不安的握紧了裴溶月的手，“娘子....”

    “没事儿，估计快到了，你瞧，还有木栅栏呢。”裴溶月看见高高的栅栏前有人驻守，见车辆前来扬声喝止：“疫病期间，此处禁止通行，请原路返回！”

    “是裴娘子来了，城里的病人大多已经痊愈，禁令已经解除了，怎么你等没有收到消息吗？”玉峤跳下车对着他们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连忙招呼人打开栅栏，“原来是东家来了，快！开门！”男人吆喝着带领着几个人将那沉重的栅栏移开。

    裴溶月将小丫头递给玉峤，见她安稳落地搭着玉峤的手下了车，“你们都没事吧？粮食可还够？”

    “托东家的福，我们一切都好，当初我也是在范先生手下当过差的，得到消息及时，就带领村民们建了栅门，禁止出入了。不过咱们库里的粮分出不少给乡民了，当时情况紧急，好几家情况比较艰难，我就自作主张给他们借了粮，还望东家勿怪。”男人只听说过裴溶月的大名，在京城的时候大家都是裴溶许管着，对于这个盛名在外的家主倒是感触不大。

    再加上她那些名声，在裴溶月送粮来之前，他还以为这次过年回京只怕差事不保了。

    裴溶月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步行，拒绝了继续乘坐马车，“我看看这里，走着去吧。”她这个庄子占地面积有五百亩，这里每年的产出是其他几个庄子的数十倍，是目前裴家现有的产业里最大的一个庄子了。

    庄子山清水秀，每经过一处田埂都有农人在地里做活，甚至还能看见一两个妇人装扮的女子，肌肤并不似京都女子白皙娇嫩，身形也并不窈窕纤细。

    “人没事就好，粮不够我再写信进京叫人送点。只是有一桩要紧事交给你。”男人晒的黝黑，身板壮硕结实，约莫四十来岁，姓李。

    乍一看也不像在京城几个管事掌柜似的看起来有派头，不像个管事倒像是个脚夫。“我打算在这儿办个蒙学，庄里的孩子们也可以来上学，不过只管中午一顿饭，女娃也可以来，不在学里住的孩子早晚的饭食自负，若天资好的想继续进学的我也可以推荐他们去县学。”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咱们庄里还有好些空地，不能种地，土质也不行，用来建学是可以的。这事儿您交给我，保管给您办妥帖了。”男人听闻高兴的很，他家几个小子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女儿却是，这丫头别的不好，就是嚷嚷着要去上学，可她一个金贵的女娃娃妻主和他哪里敢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去县学呢？

    之前的县令吃相着实难看，打点已然费了许多银钱，如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建个学堂，对自家那个娇娇也算有个交待，妻主也不会因此跟自己生气。

    蜿蜒的小路四通八达，小溪围着农田看不见尽头，远处大片荷花开的正好，荷叶层层叠叠随风摇曳带来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这片荷花开的真不错，晚上做个荷叶鸡吃吃。”裴溶月牵着小丫头的手呢喃着。

    “东家若是喜欢，一会儿我着人摘些放您房里，至于荷叶鸡何必等晚上，眼下就可以吃，我着人去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