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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无价之爱

    

第七十八章 无价之爱



    (一百三十七)

    入夜后,我和陆白月还在谈话,我深切地感觉到我和他虽然从未谋面,但真像是旧相识,亲兄妹。他跟我说了一些天星门的事,我对这个传闻中住着仙人,并且印在铜币上的地方很感兴趣,他说过去山中常年云雾弥漫,不见曦月,但现在好了很多。

    我们谈着谈着,蜡烛也快燃光了,我便吹灭了它,陆白月十分不解,我笑道:“哥哥,不是meimei抠门儿,今时不同往日,蜡烛也是要钱的。”

    说罢,我跟他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我的床很大,这也有讲究,因为上面时常会躺三个人,我想我不必说原因。当我坐在床边打算脱鞋时,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往床上一摸,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再一摸,还是两个。

    他们都送到床上了,我又如何能拒绝呢?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纠缠到了一起。我被夹在他们二人中间,前面抵着三月的小尖下巴,身后是三秋灼热的呼吸,我伸出舌头和三月接吻,他很顺从地承受了我的索取,任由我在他口中搅来搅去,如果有光亮,一定可以看到他湿漉漉,仿若哭泣的褐色眼睛。他没有多少亲吻的经验,在他面前,我竟然还算一个调情高手。

    三月从前面进入我身体的时候,三秋舔着我的耳朵。三秋从后面进入我身体的时候,三月轻轻地亲我,从肩颈亲到肚脐,有时候会亲到下面,舌尖不可避免地触到在我身体里进出的三秋,三秋会突然一紧张,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挺动的速度会慢下来。

    他们跟我zuoai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咬着唇不肯出声。我很奇怪,有时候还会调笑他们为什么不叫床,后来明白了,每一次他们都是用自己的rou体在侍奉我,根本不是随心所欲地性交,也根本没有爽到忍不住叫出来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愿意被我看轻,不愿意让我认为他们是yin荡的男子,他们总觉得自己已经破烂不堪,不在zuoai时出声或许是他们最后的自尊。

    我觉得这样也很可爱。尤其是我见过三秋在别的女人身下求cao的场面,那浪荡不堪的场面我至今难忘,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曾经yin乱无比的娼妓在我的床上会变得如此矜持。

    我爱他们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能说,我视他们为我的家人,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离开我。在他们身边,我感觉到了一种被需要,却又不被束缚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有时候会勾起我的性欲,有时候会让我很怜爱他们,有时候又让我生出一种对生活无所畏惧的勇气。

    (一百三十八)

    夜半时分,我醒了过来。

    月亮出来了,黯淡的月光洒在窗沿上,三月不见了。

    三秋还在我左手边安静地躺着,发出绵长的呼吸声,似乎睡得很沉。

    我披着衣服起身,推开小窗,看见三月坐在台阶上,抬着头,呆呆地看着月亮。

    他在想什么?我望向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一轮峨眉月,像美人白皙的指尖露出的一抹指甲。

    我摸着月色走到院子里,三月察觉到有人,先是一惊,看到是我,小声问:“怎么起来了?”

    我道:“醒了,没看见你。”

    他道:“我睡不着,就出来了。外头冷,我们回去吧。”

    我笑道:“五月天,哪有冷的道理。坐着吧,我陪你看看月亮。”

    说着,我也坐到了台阶上。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蛐蛐的歌声。

    “真是奇怪。”我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偶尔也会看月亮,每次都是明亮的满月,可离开京城后,无论什么时候抬头,都是这样弯弯的月牙。”

    我想,过去我应该很少看月亮。

    按照月相,大多数的夜晚应该是残月,满月只有两三天,但在京城的时候,我每次抬头看到的都是满月,就概率而言,我想我应该是很少看月亮的。

    三月无声地笑了,只声音里带有一些笑意:“这枚月亮我看了二十多年,总是看到这样的月牙儿。只有这几个月,偶尔才能看到月圆……”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我想到了,每逢十三到十七,是我的休察日,宫人休察日会被带到地下,所以我才很少见到满月吧?”

    “带到地下干什么?”

    “检查身体,灌汤喝药。像我们这种人,很容易患病,所以要休息。”

    “是性病吗?”

    “性病?”

    “花柳病。”

    “不是。主……峯寻真对我们说过这个词,我们生在了好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得这种病了,早就绝迹了。不然我们都逃不过,做两年就得死。”

    这个时代竟然没有性病,确实是随意放纵的“好时候”。

    “那你们得什么病?”

    “总是硬着,很多人还不能射,都会得病。有的宫人做的时间长了,连硬都硬不起来,所以峯寻真让我们每月休息五天,用于恢复精力。”

    “哦。”她还挺人性化,虽然是为了让小倌更好地伺候人,适当的修养是为了更好地使用,本质还是资本家的做法。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吗?”他轻笑:“若我和三秋有花柳病,你要怎么办?”

    我道:“跟你们一起死。”

    他道:“你这孩子,怎么总把那个字挂在嘴边,这是不吉利的,以后不能再说了。”

    我道:“生老病死多么正常,为什么说了就会不吉利?”

    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消失了,我和三秋都会很伤心,即使现在,一想到你会消失,我们也会很难过。”

    夜色里他发出了一声叹息,轻声道:“在刑场收尸的时候,三秋流了很多眼泪,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眼里原来能有流不完的泪。在奉欢宫,一日一日如同噩梦,我们也会哭,但从未像那次一样。我哭着哭着,觉得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在乱葬岗发现你时,我和三秋下了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你救活。”

    说到这里,他忽然哽咽了,侧过身体紧紧地抱住我:“你若没了,我和三秋也不要活了。”

    我握住他抱着我的手臂,轻声道:“你们这不就是依附着我而活吗。”

    “男子的命,都是浮萍一般孤苦无依,哪个男子不是依附着别人而活呢?”

    “这样终归是不好的。”

    “但我们别无选择。”

    (一百三十九)

    有一种植物,叫做莬丝子。我小时候在字典里读到过,它是一种寄生植物,依附于豆科植物而生,寄主生,它则生,寄主死,它则死。

    我与三月,我与三秋,只怕都是如此。

    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绝对不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给彼此生活带来活力,不是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也不是把自己作为养分持续不断地供应给对方。我们常说,人要独立,人不能做莬丝子,此话少说了一句,人也不能做寄主。莬丝子是吸着寄主的养分生活的,它是会害死寄主的。

    我想,在这个男子依附着女子生活的时代,绝不会有真正的爱情,当然,反之亦然。

    在月光下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三月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我想起了一件小事。

    他问我,什么小事?

    我说,以前,我mama给我读一个故事,我听完就哭了。

    他问,是采花贼的故事吗?我知道,小时候哥哥们总是拿这个吓我,我也会哭。

    我笑出了声,说,不是,是一个很温馨的故事,这个故事讲的是爱情,当然,也可能讲的是什么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