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两败俱伤

    “现在，我准备连线我的好朋友了。”杨成龙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家踊跃投票，不然我可真死不了了。”

    “既然还有时间，我想跟大家聊一聊。我今天本来应该在我朋友家喝酒的，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被碰瓷的时候也是为了跟他去接亲。”

    “说起来真是恍如隔世，那几天我忙前忙后，把这事儿当自己的家事办。我们喝酒到深夜，喝得都不多，但次次都醉醺醺的。从穿着开裆裤，一路聊到上学、工作，杯子撞在一起，发出的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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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成龙娓娓道来，像是个满怀心事、喝了二两酒把不住话匣子的人。他的脸上时而悲伤，时而享受，唯独看不见期待。

    “我那兄弟家境比我差一点，婚车车队选的都是最便宜的。我说我怎么都得送你一程，从一个人变成一个家庭，是人生大事。兄弟必须租一辆豪车，让你风风光光、稳稳当当的迈出这一步。”

    “结果，结果啊。”杨成龙叹息了一声。

    “不过也挺好，我本该碌碌无为，在社会的底层安安心心得当一块可有可无的渣子。但现在不同了，我杀了两个恶霸，不对！是三个，马上楚金山也该死了。出行的人可以放心开车了，路上会太平好长一段时间的。”

    “刚刚说错了，我应该会杀四个恶霸。”杨成龙抿着嘴笑，看起来温文儒雅，还有些腼腆，“我成杀人犯了，我杀了自己，也算杀了一个恶霸！”

    杨成龙像是个正常主播那样，跟他的观众们分享自己的趣事，时不时还说一些正能量的话，而弹幕也温和了许多，甚至还有一切鼓励的话。如果这场直播从这里开始，那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过说起来，人这种动物啊，真是有够无可救药的。”杨成龙突然拧着眉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在跟你们打感情牌吧？”

    “哈哈哈哈！”他癫狂的笑着，“你们不值得！”

    画面一分为二，画面中楚金山已经清醒过来，他躺在病床上，头上缠满了绷带，脸上也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他的两只手被绑着，这会儿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瞪大那双眼睛。

    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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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万，我帮你们扫平出行的障碍。”那个男人干脆脱下了口罩，展示出自己的脸。

    “我就是城市之光。”周敬安大笑着。

    下面的投票数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又开始疯狂得上涨，仅仅两分钟，票数就来到了79万7千票。

    杨成龙将一管注射器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里面是发着金属色泽的液体。他撸起袖子，静静地等待着计票器的提示。

    “叮！”计票器很快便发出了声响。

    正当周敬安准备动手的时候，任一闯了进来。周敬安见状立刻把手术刀朝着楚金山的心脏刺去。

    任一将自己的手机砸了过去，正砸在他的手腕上。周敬安的手被打歪了，手术刀一下子扎在了绑楚金山的绳子上。

    而且这一下任一力度很大，周敬安吃疼，没使上力气，那把手术刀仅仅是隔开了楚金山胸口的皮rou。

    任一两个健步冲了过来，伸出左手要抓周敬安，他的右手里拿着止血散，进门之前就已经备好了，生怕进来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楚金山。周敬安倒也灵活，一翻身，直接到了楚金山病床的里侧。

    周敬安两只手握着刀，提到了眉心处，再一次狠狠地扎了下去。任一知道他这一下力度巨大，一只手肯定阻挡不住，于是赶紧躺了下去，两只手抵住他，那刀尖离他的眼球只有不到5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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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一使出浑身的劲儿，让那把手术刀悬停在了空中，而周敬安则是死命地往下压。

    两个人僵持之间，楚金山也挣脱开了绳子——刚刚手术刀扎的那一下，扎在了绳子上，差点就把那根绳子直接割断。

    楚金山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得把任一往上推，自己从一旁滚下了床，像只狗一样往外面爬。

    这一推，毫无防备的任一，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插进了自己的眼球。锋利的手术刀畅通无阻，深深地扎进了任一的眼球里。

    一时间，任一最后的视野看到了白的、黑的、红的东西迸溅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鲜红温热的血，就像火山爆发那样，直接喷薄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任一攥紧了双手，手里捏着的那瓶止血散直接爆开，精准地覆盖在了他的左眼上。说来可笑，这瓶止血散，竟是为自己准备的。

    在药物的刺激下，那种疼痛感再度升级，任一感觉仅仅一瞬，自己的背后就全部湿透了。

    “啊！”任一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慢慢飞离身体，从脚开始，慢慢丧失知觉。

    谭虎也赶了上来，一脚踢飞了追着楚金山的周敬安，然后结结实实补了一拳，周敬安直接昏死过去。

    “手...机...”任一感觉自己胸腔已经不存在了，他只能用好像漏风的气息发出微弱的、含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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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虎跑了进来，一手拿着立在病房前的手机，一手把任一抱在怀里。

    画面还是一分为二，这边是谭虎抱着狼狈不堪的任一，另一边是看上去已经疯掉的杨成龙。

    “你们！你们！”

    他整张脸泛红，那种快接近黑色的红。额头、太阳xue、脖子，能凸显出来的青筋都尽数怒张着，两个眼球瞪得老大，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掉出来。

    “你们...不是...正义的...警察吗？那这...80万票...这...八十万人...参与了...杀死...我...你们要...怎么...处理！他们...他们...他们...全都是杀人犯！鹿城...每三个人...就有一个杀人犯！”

    杨成龙费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完了一串不连贯的话，每说两个字，就需要停下喘气，说完之后，他好像再也没办法呼吸的样子，一只手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部。

    仅仅几秒钟，杨成龙就已经蜷缩在了地上，他全身每一处肌rou都在使着劲儿，仰着头，全身都在痉挛着，看起来极其痛苦。

    “呕！”他开始干呕，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手指抠着地，即使鲜血淋漓也不肯停下。他就这么侧躺着，一会儿蜷缩成一团，一会儿又痛苦得弓起背。

    “在这！在这！”视频的那头传来声音，还有几个手电的光芒摇晃着。

    民警队的三个人出现在画面里，他们一把就把直播用的手机收回到了证物袋里封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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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画面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死了？死透了都！”

    任一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一变二，二变四，然后开始摇晃，旋转。

    “任一！任一！”

    他意识地最后是谭虎焦急的喊叫声。

    ...

    “亲爱的，我的儿子。”

    任一睁开眼睛，他只有一半的光明，虽然可以看到mama站在自己的正前方，但他总有种把头往左偏的冲动。

    “mama，我好想你。”任一感觉到一股疲惫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恨不得跟小时候一样，直接铺在mama怀里，苟着她的脖子，用脸蛋蹭上两下。

    任一的mama慢慢走过来，她带着如春光一般的微笑，灿烂却不刺眼。

    任一感觉到自己的身形似乎急剧的缩小，自己都需要仰着头看mama了。zW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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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一mama蹲在身子，右手把他抱在怀里，伸出左手宠溺得揉着他的头发。

    “我看你有些累，好好休息一下吧。”mama月牙般的笑眼让任一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

    “mama，我还没法休息。小慈，小慈还需要我的保护的。”

    “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还没说完，任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他睁开眼，模糊的世界在三秒之后才慢慢清晰起来。

    任慈，谭虎，方圆，曾国强，他们四个人占据了任一全部的视线。

    “醒了！醒了！”

    几个还很陌生的人，为同一件事握手、拥抱庆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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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任慈盯着任一，但却没有一点要崩溃的意思。

    “多亏止血散啊！要是不及时止住，你可能有生命危险。即使挨过来，最少还得昏迷三天！”谭虎激动得攥着任一的手。

    “早知道...”任一虚弱得笑着，“昏迷可以见到mama，我肯定不会用那个止血散的。”旧时清风的人类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