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造神3

    鹿城的天空骤然明亮不少，飞鸟们也不安分得盘旋着。地面的震颤如同潮水的波浪,起起伏伏，不过只是一瞬间。

    城市的边缘升起一团蘑菇云，蘑菇的表面先是热烈的红色，然后那色彩如同会流动一般，顺着蘑菇的表面往内部迁徙。

    之后的蘑菇，变成了一团黑色，那种纯粹的黑色好像能把世界万物吸入其中。这种状态没能持续几秒，那黑色慢慢开始消退，变成了黑灰相间的样子。

    然后灰色占据了主导地位，它像是被风化了一样，一点点变白。

    那蘑菇云持续升高，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烟消云散。

    整个安宁家园，都像从来没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一样。它的遗址只剩下一个大坑，所有人类存在的证据，都随着千度万度的高温，化为了空气“杂物"的成分，飘扬而去。

    刚刚还处于呆愣状态的邹平，突然间恢复了活力，这和其他的鹿城人完全相反，他们上一秒还在口诛笔伐，声嘶力竭，这一秒集体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哈！"邹平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张开嘴大笑着，已然不顾及他重视的体面。

    “你看看你！你假扮成神，可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玩一些暗杀、玩弄人心的小把戏，小伎俩。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不是自称神吗？那我怎么可以从你手里夺走那些人的命呢？”

    他忘乎所以，像是在演讲一般，对着镜头比比划划。

    任一淡然的表情让他停了下来，他心头出现了莫名的恐慌。

    “你在你在装什么！你他妈的，你装什么啊！”

    邹平气急败坏，“你给我慌张！你给我惊恐起来！你别再这么淡定了！你快点！快点像个人似的！”

    任一不为所动，他看着那些震惊、呆滞的鹿城人，他们久久不能把自己的目光从那片人造云朵处离开。

    "邹平，我是神。"

    “我的感情不会跟你们共情，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五物种了。"

    “而且，即使三个炸弹都炸了，我也是这幅表情。我与人类的关系，只是主人与狗。对于那些敬畏我的，我可以凭我的心情伸出援手。对于那些向我吡过牙的，他们的命运一定会如此，只是早晚而已。”

    任一每说一个字，邹平的兴奋就会失去一分，他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双手垂落，像是被人抽走了肌rou。

    “我的统计中，市民商贸大厦的人群半数以上是敬畏我的人，他们严格的执行着我制定的行业、做人标准。我今天心情不错，救了他们。““而脑科医院更不用说，那些即将失去亲人的人，已经有不少人从内心向我祷告。

    他们的敬，已经超过了我的最低要求。”

    "至于安宁家园。"

    任一不说话了，他微微扬起眉毛——那是一种毫不在意，不管是对爆炸之下的产生的亡灵，还是对那些幸免于难却孑然一身的人，他都不屑一顾，毫不在意。

    “他是神。”

    "他是..魔鬼。"

    看着任一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内心发出不可阻挡的惊呼。

    任一突然间出现了人类的表情，他愤怒了。他思死死得瞪着已经没了心气的邹平。

    “你现在对我的，迟来的畏惧，已经救不了你的命了。"

    任一在屏幕前伸出手，然后狠狠地捏成拳头。

    画面那边的邹平，突然尖叫起来，仅仅两秒，他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

    画面里只剩下一具蜷缩着，骨骼错位、断裂、凸出体外的可怖的尸体。他一只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还是惊恐，另一只眼球已经掉落在地上，粘上了厚厚的尘土。

    人们忘记了喊叫，忘记了恐惧。他们的视觉依然还在，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清晰而流畅，但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彻底失去了分析能力。

    “敬告所有的鹿城人，已经有人帮你们铺平了前进的道路，未来该怎么走，你们应该很清楚了。”

    “我是任一，我是神。我有能力、有权利，但没有任何义务。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主人与狗，请不要对我吡牙。”

    所有人的信号都直接中断，然后重新连接到自己原本的信号。

    电视里还是那千篇一律的电视剧，手机里播放着裸着腰肢扭动的女人，电脑里的画面，是越来越真实的游戏画面。

    这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但安宁家园成了一个大坑，周围的那些无法搬家但我植物，也尽数枯萎。

    鹿城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信仰教派，他们自称“升华"教，寓意着任意从人升华成了神。

    "没错！"任一说道，他深吸一口气，“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人产生精神问题的时候，性格会发生巨变，行为也会跟之前产生极大的反差。”

    "而来自首的周敬安，却没有这样的症状，他一如既往得懦弱，老实。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发生了巨变的那个人格，巧妙得利用这点，躲了起来！”

    谭虎似乎也慢慢想明白了整件事，“第一起，第四起案子，就是这个躲起来的周敬安犯下的！”

    "没错，你还记得冯继明审问他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轻蔑的性格吗？"任一问道。

    谭虎点了点头。

    “在之后的审讯中，我也一直在寻找，但金国中的性格底色是暴躁，刘海的性格底色是狡黠，这些性格都跟轻蔑挂不上钩。"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任一盯着前面，眼睛里放着光。

    “冷血、毫无人性."任一回顾了第四起案子，想到惨死在垃圾箱里面的钱益善，“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人格，他是杀人狂！”

    任一突然间想到什么，“老谭，我们得赶紧去法院！"

    谭虎一脚油门，车子便抬着头冲了出去。

    谭虎问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任一有些慌张：“周敬安，不能救！”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杀人狂周敬安，才是主人格。那个懦弱的周敬安，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踢出局了。他就像一段录像，偶尔拿出来播放播放。”

    谭虎在路上风驰电掣，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任一，但现在不是时候。

    突然，一辆渣土车从前面的巷道里开了出来。

    谭虎死命的踩住刹车，车子晃晃荡荡地在路边滑行。而那辆渣土车直接停在了原地,似乎等待着谭虎的车子撞上来。

    "砰！"

    谭虎的吉普车车头已经完全变形，原来的70公分现在压缩到了30公分，车头冒着白色的烟雾，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谭虎一脚踹开车门，车门直接飞了出去，他扶着车门框做了出来，上半身几乎被血浸透了。

    他踉踉跄跄地绕到车子的另一边，看到了满脸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任一。

    北野看着惆怅的任一，他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想到了第一次见任一，想到了跟他俩人探讨，想到了自己的自信。

    而现在，任一成了那个深不可测的人，他不知道任一在想什么，甚至即使任一明说了，他也根本无法理解。

    “我想知道，你凭什么可以进步的这么快，这可真像那群鹿城人给以你为神的教派起的名字，'升华'。"

    任一笑了笑，“你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当然，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往自己的目标靠拢。"

    "呵呵。"

    任一转过身。

    "这进步的动力，是一次又一次，无边无际的绝望。你真的想试试吗？"旧时清风的人类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