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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也无法抓住。水流缓缓经过她秀逸的双眉、狭长的双眼,自挺直的鼻梁划至流丽的下颔,长孙仪勾起唇角,任由它一滴滴洒落锁骨中。她沉浸于这玄妙的感受中,便未曾注意到身后蔺如霜的举动,他握在手中的竹简不知何时已经展开,浮在半空,铺展的简书之上,黯淡的墨色细小字迹仍见铁画银钩,凛然不可轻视。而简书之下,银发黑衣的男人紧闭双目,缚住双眼的黑色缎带忽然一亮。紧接着,缎带上无数刻画繁复的纹路一笔一笔亮起银光——蔺如霜指诀缓掐,指尖无数莹光闪动,而简书之前,缓缓浮起一道一道墨色的痕迹。撇、捺、横、竖……每一道笔画出现,便伴随着轻轻一道奇异的筝音,蔺如霜抿紧苍白的双唇,毫不为筝音所扰,径自掐下一个个复杂玄奥的指诀。待他终于停手,墨迹赫然组成一个大大的字,在半空中飞速旋转漂浮。愈!字一形成,蔺如霜信手一指,墨字便飞快的划过,只留下一道虚影,就撞进了长孙仪体内。瞧不起法修么?蔺如霜收回竹简,向飞瀑下的长孙仪看去。明明已缚住双眼,然而潭中人的眉眼在他心里却足够鲜明。长孙仪……一旦领略了万法的奥妙,天下纵有道千万,何能入眼?谁还记得,当初以身合道的莲华圣尊,是个法修呢?第8章秋水“喂,你听说了吗?”人声鼎沸的酒楼里,三两一桌的散修就着灵酒美食,开始高谈阔论。这是散修们最快交流信息的方式,他们既无门派庇护,出门行走总要警醒些,若消息不够灵通,怎么避得开惹不起的人和事?当下便有人捧场:“哟,张兄,我说最近儿风平浪静,原来是不见你这个百晓生呐。”显而易见,那个引起话题的散修在此地很有名气,他一开口,周遭人都十分给面子地停下了谈论。那散修颇为得意地笑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可是件大事儿……那个昆山双秀你知道么?”另一个散修豪迈地喝了口灵酒,大笑道:“紫衣凝尘长孙仪,白衣含翠凤无惜,这大名如雷贯耳,张兄你当谁没见识呢?”他口中的张兄嘿嘿一笑:“这名门子弟要出名当然比咱们强得多,不过嘛,有幸拜入上宗,不惜福可不行!瞧瞧,听说啊,那长孙仪勾结魔修、残害同门,事发后就叛出了昆山,现正逃亡在外呐!”“这、这不会吧……”方才接话的大汉咋舌道:“以那长孙仪的正派作风,勾结魔修?”“谁知道呢?”那张兄哼笑道:“说不准,人家本来就是魔道派来的卧底呢?”话虽如此,但昆山双秀的美名却不是如此简单得来的,当初长孙仪入红尘行走,凝尘一剑荡骧阳,紫衣掠影破魔山,多少人还记得这个传说?再者,即使她真是卧底,沈病梅愿意派出如此天赋的修士到昆山做卧底,还卧底卧成了分神元君的真传,那可真是图谋甚大啊。此刻事发,当真只是谋害了昆山几个不起眼的弟子么?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罢。姓张的散修目光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冷笑道:“别说我没提醒大家,昆山可是连夜发出了通缉令,要以浮生剑换取长孙仪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昆山好歹是万年大宗,虽是以剑修为主,没有其他几宗那样富得流油,但也不是没有拿不出手的宝贝,用浮生剑作通缉的赏金,只怕连出窍大能都会心动。虽说剑修以本命灵剑最为主,但也不是不能用别的剑,何况浮生剑不仅是天级法器,最妙的一点是,它不仅限于剑修所用,只要认主,便可自动护主,抵得过分神一击,分神之下,更是无所披靡。用作悬赏一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昆山这大手笔……即使剑修可越阶而战,那长孙仪最多也不过是元婴期的水平罢了。这当中,不会有什么猫腻罢?虽说心有顾虑,但富贵险中求,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缘?何况借此举说不定还可以交好五大上门之首的昆山剑宗……怎么想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此时此刻,则更无人探究这件事的有什么猫腻了。角落里一桌单独坐了个眸光疏淡的青年,长发高挽,具收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秀逸的脸,狭长眉目盼顾间,却自得一份潇洒风流,只可惜穿的一身灰扑扑,衬不上这好容颜。他此刻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了然的一笑。当然,事不关己,谁管真相如何呢?那张姓散修见冷了场,眼珠一转,又开口道:“不过嘛,现如今谁也不知道长孙仪去了哪里,咱们这些人也没见过她,就算浮生剑再好,恐怕也未必轮得到咱们,咱们还是顾好自个儿吧!”楼中大多不过是筑基的修为,这等消息不过听过便罢,虽有几个金丹的散修动过念头,可心里也清楚,以这样的报酬,不等他们动手,那些中等以上的世家和宗门都会打起注意,即使想要参与,也怕做了别人的炮灰。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附和,楼中重又热闹起来。这世上可没几个人是傻子。青年仰头喝下杯中灵酒,把灵石放在桌上,便要起身离去,就在此时,一道匆忙的人影急急闯入,修真之人耳目何其灵敏,一眼过去便把来人上下打量了好几回。那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还透露着初出茅庐的稚气,眼神清澈,举止有礼却掩不住急切的味道,显然是修真世家养出来的后辈。是头肥羊!先不说这华光璀璨的法衣,就是这腰上挂着的佩身玲珑玉、脚下蹬着的飞云靴、发冠上簪着的万年参山天乌木,无一不在叫嚣着“我是肥羊,还不快来宰我”的讯息。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不过是筑基期的气息!“肥羊”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众人垂涎的目光,亦或是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他环视一遭酒楼内的众人,皱眉道:“此处可有金丹期的前辈?晚辈有事相求。”二楼最角落有几个修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清瘦的中年道者一展拂尘,点点头,另外一个瘦小的女人便站了起来:“这位小友,有何事?”察觉看不透那女子的气息,少年目光一亮,拱手道:“晚辈乃是萧家子弟,随家中兄姐出来历练,前日经过城中,听闻此地不远处的青檀山上一座寺庙中有妖魔作祟,为害山下百姓,家姐便带我们前去探查,谁知……”他说到此处,眼神黯了黯,轻声道:“庙中果有一个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