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2
多凉了,用手指戳了戳肃王。见他醒来,指了指床。肃王原本沉在睡梦中安宁的神情忽的肃容看向她,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凝重的表情逐渐化开,接着哗啦一声带着水花便站了起来。林钰大叫一声便逃到屏风后面。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道:“喂,福旺,既然我没有必要再逃走,你便开开恩,给我另订一间房洗漱呗。”“之前要我答应你的,便是这件事?”肃王在屏风后收拾妥当,趴在床上道。林钰哼了一声:“不是。”便抬脚去招呼掌柜给她另安置一间房。洗漱停当,拿出之前在小镇买的成衣。虽然模样简单,颜色素净,但是干净妥帖。她出门时原本是男装,头上没有什么坠饰。这几日换成女装,更是简单。伙计把饭送进小屋,林钰吃了。看天色渐渐变暗,肃王还没有出来。她敲了敲门,没有声音。“福旺”林钰在门口轻轻喊。不等她喊第二声,门豁然洞开。肃王站在门口,皱眉一刻。“不要叫我福旺,你这样,按律可以杀头。”他已经穿戴整齐,仍然是黑色的衣装,头发简单挽起,正适合夜行。称呼当今皇帝陛下的弟弟福旺,的确可以杀头。“但是这里,不适合称呼您殿下吧。”林钰撇撇嘴,自顾自下楼去。“你可以称呼我老爷啊,少爷也成,就是你们小老百姓称呼主子的。”肃王跟在她身后,似乎心情不错。“我们小老百姓。”林钰重复了一句这话,“最不喜欢的,便是巴结人了。”“皇族权贵也无所谓吗?”“那要看怎样的权贵,有的时候面上跪地问安,心里是一百个不屑。”“呵。”肃王道。两人斗嘴到门口,小伙计上前来,手里捧着一块银子,心惊胆战道:“小的没有办好事,没有买到马车。”“怎么回事?”林钰问道。“城里的马车被汴州府征用了,寻不到卖主。”小伙计老老实实道,神情里几分不甘。都怪汴州府,好好的强行征用马车,使得他错过了一笔买卖。“无妨,”肃王道,“去买匹马来,骑马也好。”小伙计更添沮丧,“马也买不到了。”肃王眉头微蹙,转身看向林钰,“那么,你是跑着去,还是跟本王同乘一马?”林钰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换的衣服,毫不迟疑道:“自然是跟福旺少爷同乘一匹。”同乘一匹,林钰在前,肃王在后。“为什么我驾马?”林钰问,“我骑术并不好。”“不好没关系,”肃王淡淡道,“就怕你在我身后,没事戳我伤口。”原来他知道啊。林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街市很小,然而几点灯光摇曳,颇有些韵味。时候还早,肃王似乎不怎么着急。两人骑在马上,缓缓走过集市。“多好了,”林钰轻声赞叹,“这么平安喜乐,不是人人所想所愿吗?”肃王在她身后嗯了一声。林钰又道:“所以,如果有一日,你要想得到某个东西,代价是烽火狼烟、百姓难安,你会去做吗?”“什么意思?”肃王淡淡道。“身为守边王侯,你会谋反吗?”林钰思虑片刻,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声音不大,但是却如万钧之力敲击过去。她没有回头,但是感觉到肃王身子一僵。四周的空气都冷上几分。似乎过了很久,肃王才淡淡道:“原来你数次想要杀我,都是因为觉得我会谋反吗?”“你会吗?”林钰回过头去,看定他的眸子。灯光映照下,肃王的神情几分木然,几分冷冽,他眼角的伤疤更添了几分厉色。她一直想问他这句话,从汴州城再一次相遇,到他掳她到此处的这两日。你会反吗?你会视百姓的生命如儿戏吗?你会踏过万千将士的枯骨,只为得到帝王之尊的身份吗?就像自己前世知道的肃王那样。荧惑守心。是为大凶。第八十二章错身而过肃王静静地看着林钰。她因为在马上扭身过来,整个姿态都有些奇怪。硬撑着不舒服,问他这个问题。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大弘上下,谁敢问一个手握军权的守边王侯,你会不会反。皇帝陛下不会问,他一旦怀疑,便会卸去肃王的军权。可杀可囚,史书上会写,他已经反。朝廷官员不会问,他们一旦问出口,要么被皇帝陛下以蛊惑之罪处死,要么因为得罪了肃王,也不会好过。百姓更不会问。百姓们只是仰视权威,他们不关心李姓的江山由哪一位坐,只要战火不烧到家乡,叛乱兵灾便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内心阴暗的,更恨不得多看几个人跌下那富贵之地。可是她问了。她一个小商户,顶多是生意做大了些,却这么问他。肃王看着她,她脸上没有惧色。似乎这个问题她已经纠结很久,如今终于问出来,几分轻松。“我会不会谋反,不在我,在朝堂。”肃王终于道。“什么叫在朝堂?”林钰脸上几分怒色,“意思是就算你谋反,也是别人的责任吗?”“你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肃王打断她道。林钰心内怒气蹿升,忽的觉得自己没有杀掉他是一件错误的事。他终究是要反的吧,他自己都无所谓地承认了。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好人,以为他救过自己几次,便是好人了。林钰怒气冲冲盯着她,肃王伸出手来,似乎要把她的身子强行扭过去。可是下一刻他忽的一怔,却伸开双臂,把林钰抱了个满怀。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她的额头被他抱住抵在脖颈下,肩膀内含,似乎不愿意放开半分。他低头在她肩膀上,嘴唇贴近她的鬓发,温热的气息把她紧密包裹。因为在马上,他们的姿势有些别扭,但是肃王似乎浑然不以为意,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抱住不松开。林钰一惊,拼命往外一挣。“嘘”耳边是肃王的声音,那声音绵软温和,不似平日里的冷淡清冽。“不要闹,有刺客。我身上有伤,抵挡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