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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贾赦院子除外,大老爷天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昨个儿虽然心想着早点起身做做样子,可是和丫鬟胡闹了半宿,还是没能早起。宝玉给老祖宗和老爷太太请了安,被老祖宗和王氏检查了好几遍穿戴,贾政也别别扭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贾珠冲着二弟温和笑笑:“别紧张,你行的,和往常一样就好。”急匆匆从大房赶来的贾琏捶了捶宝玉的胸膛,咚咚作响:“好样儿的呀,我琏二也要有个状元弟弟了!”贾母抚了抚额:“可别在外头说这么轻浮的话,叫人听见了,无事也要搅三分事。”王氏则是心疼宝玉:这琏二,下手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宝玉疼不疼?探春、惜春和黛玉都是住在贾母院子里的,自然也不会漏过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早在五月初的时候,就开始动针线,现在宝玉身上的腰带、鞋子都是两个meimei做的。原本黛玉小时偶尔(极其偶尔)也会给宝玉做点荷包什么的,但是因为第一黛玉针线慢,第二宝玉从小就有避嫌意识,第三如今两人定了亲事黛玉就更加不好随便送针线给宝玉了……所以宝玉如今身上倒是没有未婚妻林meimei的针线了,只腰上挂着的碧玉挂件是林家送来的礼。说是林家送的礼,也只是林如海每逢年节就打发船只来京送来的,到京城之后如何分派其实都是由黛玉cao持,故而黛玉一眼就认出了宝玉的碧玉绿竹节坠子,正是自己给宝玉挑的端午礼,于是悄悄咬了咬嘴唇:也许只是伺候宝玉穿戴的丫鬟瞧着这节节高升的好兆头才挑的吧……再接着,宝玉也就被只准喝了两口浓茶,吃了一块熬饥的红枣糯米糍,这是为了避免在殿试的时候想要去‘方便’。虽然先前宝玉见过陛下也有两三回了,但是今早上的和从前又是全然不同的场景,自然要小心谨慎。带着阖府的殷切期盼,宝玉上了马车。远远望去太和殿朱墙金瓦,迎着朝阳,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随着引路内侍官和禁卫一路走来,走过汉白玉台阶,走过雕刻图腾的柱子,清晰可见屋顶的仙人走兽,这就是皇宫,这里有……人人都至死追求的……权力!一众武贡士都是崇敬、敬畏的神情。本届恩科共有武贡士五十五人,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所以不出意外,武进士(加武同进士)就是五十五人了。朝会之后,在太和殿外等候多时的武贡士们终于被传召进殿了,此时殿内除陛下、太子殿下之外,另有两位阁老、六部尚书、翰林、御史(在此一提,原本肃亲王监国时候辞官回家的刺头李晏又官复原职了,今日赫然在列)和本届武科举的考官。以内阁、翰林、詹事各部院堂官四人为读卷官,兵部堂官为提调官,御史为监试官。当然,禁卫军、弓箭手悄悄布满整个殿内是少不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些武贡士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好手,万一心怀不轨暴起行刺……简直可怕!这事儿前朝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还有文科举的探花行刺前朝末帝呢,虽然也没成就是了,不然也没今上啥事儿了。鉴于此,就算参加殿试的贡士们祖宗八辈儿都被查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反正宝玉是听到殿内的呼吸声、心跳声不下二三百人。只是不知其余贡士们察觉没有。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第一日考策论三道,第二日考马步箭弓刀石。众贡士参见陛下之后就被引到一旁的空位上依次坐下了,只待发卷子和笔墨。武科的策论自然不是从儒家典籍里找到,而是从前头提过的中捻题,由兵部选题,然后皇帝钦定三条。本朝吸取前朝经验,将武科举授权与兵部而非礼部,改变了从前武科举“以策对为去留”的畸形选才方式,并且放低了对策论的要求,譬如说只要言之有物,卷面整洁,那么书什么字体、如何遣词造句都可以放宽要求。总的来说,如今的规矩就是武殿试虽先试策论,后试技勇,但是录取名次先后,却以技勇为主要,策论为辅。当然,能走到这一步,留下的自然也不是不通文墨的莽夫,毕竟武童试就得默写呢。宝玉是会试第一名,座位被安排在最前头,顶着满朝文武的打量,他淡定自若地磨墨,只等发卷。在场的人几乎都见过贾瑛,远的譬如从前献抽水机那一次不说,就说上元节前乾清宫的变故里头,二位阁老之一的蔡阁老还被贾瑛救了一回呢。等到因为东宫属官未明的时候,有许多人觉得贾瑛碍事,纷纷攻讦,也没见贾瑛挟恩图报的要求自己开口替他说话,倒是叫蔡阁老高看一眼。众目睽睽之下,十六也不好与宝玉打招呼,只是时不时就有个眼神飞过去,看到宝玉在最前头的考位上,淡定自若地坐着,十六觉得自己真实XX不急太监急,白替宝玉瞎担心。三尺木案、坐蒲团,一角冰盆、冒寒烟,一方砚台、两条墨,一翁清水、三杆笔,一腔热血、欲报国。若得金榜题名,且看金/鳞/化/龙。发卷的时候,只听闻纸张的刷刷声。策论三题,分别就是关于其水师兵法、防守要义、倘周边诸国来犯的用兵之策略。宝玉打好腹稿就提笔:“臣贾瑛,年十七岁,系京城人士。由太初四十二年乡试中举,应太初四十二年会试中式,今应殿试。(这一段回头会被糊名的,只有在定下名次之后才揭开)……”又写:“臣对:臣闻,慎固封守者先事之防,敕宁武功者保邦之大……臣谨对。”每题也就写了三到五百字,文不在多,精辟就行,又因为宝玉有从前看电视的经验、射阳县民夫搞自卫队的经验、以及在江南水师呆了几个月,写出的内容要比一般考生言之有物多了。写完之后,宝玉又细细读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应该避讳的字,这便到了吃饭时间,干巴巴嚼了一个rou饼子,又就着几口温水漱了口,不说多难吃,但是也没啥滋味。然后就要开始誊抄。尽管将下笔的速度控制得慢而又慢,宝玉还是比其余武贡士要完成得快多了,在一众埋头奋笔疾书的考生里头,分外显眼。有看不惯他的譬如礼部尚书便在心里嗤之以鼻:如此飞速完成了策论,莫不是随意涂写的?也有天然对宝玉有好感的兵部尚书,暗自点头觉得贾瑛真是一栋梁之才。待到沙漏滴尽,便是交卷之时,监考官来一一收卷,收到最末的时候,突然一考生呼号大叫,几欲发狂,又伸手阻拦考官收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