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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了没?”李穆一笑,忽然抬腿,一腿跪在了床沿之上,毫无防备地,整个人竟朝她靠了过来。“我若是不愿呢?”两个人的距离,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下拉近了。他的脸就在她头顶的上方,洛神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阵迎面扑来的带着酒气的热烘烘的压力。他肩膀动了动,似乎就要抬手探向自己了。“忽”的一下,洛神浑身汗毛倒立,飞快地爬到床头,伸手摸出了那把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一下就横在自己的脖颈前。“你敢碰我,我就不活了!”洛神笃定他不敢伤害自己。他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娶到了高氏女,不管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为何,至少现在,他是绝对不愿自己有任何闪失的。高家对这婚事,本就极度不满,若她再有个好歹,十个许泌,也没法阻拦高家对他的报复。洛神那只手,握着匕首,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仿佛一怔,视线扫过她横在脖颈前的匕首,竟朝她再次伸过来手。“李穆,你别逼我——”洛神心一横,正要发力,忽感到手一暖,他伸过来的手,握住了她捏着匕首的那只手。他带着她,将匕首从她脖颈上轻轻地挪开了。手劲不是很大,更没有弄痛她半分,但她的胳膊,就是没法抗拒来自于他的那种力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手里拿走了匕首,拇指指腹试锋般地,轻轻擦过那道雪亮的匕刃,随即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刀会伤人,你一个女孩儿家,日后还是不要碰为好。”他起了身,将那把匕首放在案几之上,随即走到那张坐榻侧,翻身仰躺下去,闭目道:“睡吧。”洛神坐在床上,盯着那个人看了半晌,见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了过去,终于,慢慢地躺了下去。手微微发抖,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第28章屋里安静极了,能听到李穆发出的平稳而均匀的呼吸之声。他真的睡着了。洛神绷得像根拉紧的弓弦的身子,也随之松弛了下来。但是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十六年来,第一个夜晚,和一个名为她的“新婚丈夫”,实则恨得牙根痒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叫她如何还能睡得着觉?何况……身体一松弛,肚子就越发感到空了。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枕上,装作也睡了过去,其实已经瞄了好几眼摆在屋子正中的食案。新婚之夜,夫妇行同牢、合卺之礼,这是源自上古的一项必不可少的婚姻礼仪。这里自然也准备了。所谓“同牢”,原本是说新婚夫妇共食一乳彘;合卺,即二人分瓠为两瓢,各执其一而饮酒,取合二为一,永结同心之意。到了如今,踵事增华,新婚之夜,用以行同牢合卺礼的食物和器具,也有所改变了,美食毕设、以杯替瓠。洛神感到饥肠辘辘,却只能忍着。在又一次偷看李穆,确定他在那张榻上睡过去无疑后,洛神忽然想开了。肚子饿了,自己去吃就是。他算什么?何必管他睡着还是醒着!洛神这样一想,底气立刻足了,于是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睡得有些散乱了的头发,从床上爬下去,趿着鞋,来到那张食案之前,背对着身后的李穆,跪坐了下去。食案上摆了好几样食物。除了彘rou,还有蒸饼、汤羹。但rou冷了,上头泛出白腻腻的一层冻油。羹也凉了。只有蒸饼,看起来还能入口。她从前在家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此刻,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大半夜的,又不想惊动阿菊,便轻挽衣袖,取了饼,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这蒸饼是开了花的(发酵),倘若趁热吃,想必松软可口,但这会儿冷了,也就硬了。洛神吃了几口,感到难以下咽,可是不吃,肚子又饿。正努力咀嚼着,无意间抬眼,视线落到一旁的酒壶和壶畔摆着的一双合卺杯上,定定地瞧了片刻,忽然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世间女子,不论贫富贵贱,哪个不曾幻想嫁一个两心相知的如意郎君?就在几个月前,她还一直以为,自己将来的夫君会是陆家大兄。当时又怎会想到,她的新婚之夜,竟是如此渡过?一个人凄凄惨惨,啃着又冷又硬的蒸饼充饥。她想逼回泪意,一低头,眼泪却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滚落,沿着面庞渗进嘴角,和着有些难以下咽的蒸饼,嘴里多了一丝湿咸的味道。喉咙更是委屈得发堵,几乎就要噎住了。越想,越是伤心。身畔忽然伸来一只手。李穆不知何时来了,替她倒了杯茶水,递了过来。洛神急忙偏过脸,飞快地拭去脸上的泪痕,费力地将含在嘴里的东西吞咽了下去,装作没有看见。李穆也不勉强,看了眼她手上那块蒸饼,起身去开了门。阿菊今夜怎肯放心去睡?从李穆入洞房后,便打发其余人各自歇下,自己和琼树留下,至下半夜,草草歇在东厢洞房隔壁的一间耳房里。阿菊一直留神听着隔壁的动静,很不放心。后来却没听到有何异动,想来,小娘子已是顺利渡过那于她而言极是艰难的一关了,心中既松了口气,又倍觉酸楚,如何睡得着觉?辗转之际,忽听到隔壁传来开门之声,急忙出去,见李穆现身在了门里。“新妇腹饥。”他说道。阿菊一愣,忙唤琼树,再叫个婆子,几人到了位于后罩房处的李家厨屋。今夜喜事,厨屋里剩有不少现成食材。于是起锅烧水,阿菊亲自和了一团白面,一手托着,另手往锅里撕片,熟后,撒上rou末,冬葵,加适当调料,很快做成汤饼,又取碗筷,用沸水反复冲洗,才盛入碗里,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