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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前带回高氏子弟。对北夏的江北大战里,领为先锋,五战五捷,皇帝亲自犒赏,他得号虎贲。至于重阳竞技,力压陆氏公子,最后抱得高氏贵女归的事,更是被传得人尽皆知。他是迄今为止,大虞军中上升最快的一位杰出的寒门将领,这一点,今日所有这些站在这里的人,无人不知。但这,并不能够带给他们多少的信心和安慰。以寥寥数千之众,对十万梁州兵马,此行无异于以卵击石,有去无回。从最低级的士卒到伍长、拾长、百人将,三千之众,列队于此,虽衣甲鲜明,刀戟森森,但一双双眺向大江北岸的眼睛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绝望。忽然,一阵疾劲的马蹄之声,如同军中隐隐擂响的鼙鼓,由远及近,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也打破了江畔黎明前的这片带着死气的沉沉寂静。士兵循声,看见京口的方向,出现了一列人马,马蹄飞跃,旆旌翻卷。仿佛不过一个眨眼,才刚现身,这一列人便穿破了远处的晨雾,纵贯而至。一个铠甲之人,跨着一匹高头乌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驭着胯.下雄健战马,迅速奔驰到了渡口。这是一个青年男子,不过二十多岁。晨光熹微,将他严峻面容深隐其中,然,将军兜鍪之下,目光威严,若不可犯。他停下了马,却未下,依旧高坐于战马的健背之上,两道森严目光,扫过了他面前的队列。一种龙战玄黄的气势,便立刻迫面而来。所有的人,都被他散发出的这种气势给震慑住了。三千人的渡口,骤然间,竟变得鸦雀无声。他环视一圈。凡目光所到之处,士卒无不挺起胸膛。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最前的一名旗卒身上。那旗卒本歪扶旌旗,惊觉他看向了自己,一凛,猛地站直身体,手中旗杆也随之挺得笔直。旗纛迎风展开,裹卷江风,发出猎猎之声。那人方朝着这三千士卒,举臂出示掌中之节。“我乃李穆!持节都督此次平蜀之战!今日起,尔等皆听我号令!令则行,禁则止!有胆敢违犯我令者,军法处置!”他的声音随风远远传送,传入渡口每一个人的耳中,充满了威严。那是一种唯以血淬炼而就的上位者才能有的无上的威严。渡口寂然,人人摒息敛气,微微仰头,注视着这个仿佛突然从天而降的青年男子。“我之言,尔等可听到了?”他喝了一声,宛若惊雷绽于头顶三尺之上。“听到了!”身不由己地,人人不约而同,用尽全力,齐声呼应。三千人的应声,瞬间压过了一切,声若雷动,震得远处一群正在江畔觅食的鸥鸟振翅而逃。“宿卫营之官兵,向来为野战军所轻视。此番你们前来作战,我料你们定已饱受讥嘲。然则当真你们不如旁人?非也!个个七尺男儿,同吃一灶军饭,何以就天生低人一等?不过是从前没给你们机会罢了!江东自古多俊杰!此次北渡,便是你们一个绝佳机会!此仗固然艰难,然,师贵在用兵,不必在众!此战,并非没有取胜之机!”“我李穆,不惧!”“我放话于此,尔等凡恐惧者,可出列,脱卸战甲,我便放你离去,绝不阻拦!”他话音落下,四周雪寂。人人目露激扬之色,无一人动。李穆这才微微颔首,神色稍缓,目光再次掠过面前那三千肃然而立的士兵。“既无人出列,今日开始,你们皆是我李穆的兵!我李穆带的,没有怕死的兵,更没有送死的兵!我要你们牢牢记住另一事!此番我带你们去往江北,不是送死,而是随我李穆一道,建功立业,名传天下!”“建功立业!”“名传天下!”人人难以压制心中激昂,向着这个仿佛天生战神般的年轻将军,纷纷高举戟剑,齐声呐喊。呐喊声中,片刻前那满渡的颓丧之气,一扫而光,连那些常年往来于渡口之间的舟夫亦面带激动,跪于船头,向天叩拜。副将上前点报花名册,人人响亮应答。完毕,天光大亮,远处江面缭绕的雾霭,渐渐散去。士兵精神抖擞,列队登船,秩序井然。三千兵马,连同辎重,在不远处翘首观望的京口民众的目送之下,朝着江北,渐渐远去。……洛神胡乱洗漱了下,穿了衣裳,匆匆来到前堂,看见卢氏已经坐在那里,摸索着,在慢慢地纳着一只鞋底,阿停伴在一旁,正给她穿针,四周静得异乎寻常。听到了脚步声,阿停抬起头:“阿嫂,你起了?”“丈夫”一早离家,出兵打仗去,这会儿人都不知已到了哪里,自己却一觉刚起来。对着处处体贴的卢氏,洛神难免尴尬,唤了声阿家,低声道:“实在是我不好,竟睡得如此之晚,连郎君一早动身也未能相送……”不待卢氏开口,阿停抢道:“我和阿姆今早送阿兄出门,阿兄自己说的,昨夜已和阿嫂道过别,阿嫂睡得又晚,累了,叫我不要吵你。”卢氏含笑点头:“不过也就是送到门口罢了,心意到了便是,不必拘泥旁的。”洛神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想了下,道:“阿家,我想去渡口瞧瞧。”……洛神带着阿停赶到渡口时,最后那条满载了士兵的战船,也已驶向江心。江边浪涛卷雪,江波荡漾。许多京口人,依旧还沉浸在片刻前的激动之中,聚在江边,议论纷纷。洛神面覆幕离,在随从的伴护之下,在渡口附近眺了江心片刻,压下淡淡失落,唤阿停一道回家。转身时,看见对面来了一架高舆。那高舆架设着帐幕顶棚,由八个头系黄巾的大汉抬着,上面坐了一个妇人。妇人以纱蒙面,只露一双艳目,身影掩在帐幕之中,若隐若现,姿态神圣,俨然不可侵犯的模样,身后,跟从了几十个男女信众,一路前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