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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的面前,朝她跪了下去。“阿娘,我已下定决心,要走这一趟,和他当面把话问个清楚!否则,我将日夜不平,寝食难安!”“你们若是不肯,除非囚我一世,否则,一有机会,我就自己找去!下回,我就不会再叫六郎去寻大兄求助了。”萧永嘉沉默了。她明白了。女儿应是知道倘若她好好地开口提出要去义成,自己和丈夫定会反对,这才借了高桓高胤之口,向自己和丈夫先表明她的决心。她凝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花般娇艳的一张脸,日渐消瘦。此刻这张苍白小脸,因为激动,双颊泛出红晕。望着自己的那双美丽眼眸里,更是犹如烧起了两簇火苗。萧永嘉从不知道,从小听话,高兴了笑,伤心了哭,有事无事爱向自己和丈夫撒娇的娇娇女儿,性子里,竟也隐藏了如此固执刚烈的一面。就在这一刻,恍惚之间,萧永嘉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一个自己。她一时茫然,下意识地想再反对。但那一个“不”字,竟就无法说得出口。她忽然记起自己小时曾养过的一只鸟。羽极翠,声极悦,她很是喜爱。宫中却有识鸟人言,此鸟性烈,若被关起,必忧愤而死。她不信,以金笼屋之,玉食喂之,不想还是被那人说中。鸟儿日夜鸣啼,绝食绝水,甚至以头撞笼,鲜血淋漓,如此几日,待她不忍,终于将它放出之时,鸟儿已是奄奄一息,当夜便死去了。萧永嘉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容我再考虑一番。”……第二日的清早,挠心挠肺了一夜的高桓忽然得知了一个消息。他的伯母竟然改口,同意让他护送阿姊去往义成了!当然,不止是他,同行的还有她自己的长公主卫队。领队樊成曾是沙场勇将,手下两百人,皆配备袖弩,无不精兵。有这样一支卫队护送,此行必定安然无忧。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那就是伯父好似对伯母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据说两人大清早地就争执了起来。但高桓对此,表示并不关心。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以为出行无望的时候,事情竟然峰回路转了!伯母既开口了,以高桓那点浅薄的生活经验来推断,基本就表示,这趟义成之行,板上钉钉了。高桓狂喜,飞奔到了阿姊的跟前,见她已收拾好了东西,面带微笑,问他可做好了动身准备?便是如此,三月的这一天,高桓怀着对长公主伯母的无限膜拜之情,尽量忽略掉伯父那张难看至极的阴沉脸孔,骑着高头骏马,护送着坐于车中的阿姊,踌躇满志地出了建康,抵达渡口,上了一条大船。大船将随一支运送军粮的船队沿江西去,抵荆州后,上北岸,到巴郡,然后再循他曾想象过无数遍的那条行军之道,一直北上,去往此行的目的之地,义成郡。高峤站在渡口,目送着那艘被军船护簇在中间的大船扬帆,渐渐远去,消失在了江波尽头。他转脸,看了眼身边的妻子,见她视线还落在女儿离去的方向,心中之不满,此刻依旧没有消尽,紧皱双眉,一语不发,撇下了她,背着双手,径直便去了台城。向晚,将近戌时,高峤才结束了一日朝事,回到高府。原本以为今日如此争执过后,妻子已经回了白鹭洲。高峤满腹心事地入了屋,却意外地发现她竟还在。她发犹髻,衣未解,端坐于房中,似乎在等着自己。高峤一怔,想起今早她不顾自己反对,竟执意安排女儿去往义成的一幕,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沉下了面,也不入,只站着,淡淡地道:“不早了,你还不去歇?”萧永嘉凝视着他,双眸一眨不眨。高峤见她不说话,又被她如此盯着瞧,渐渐又有些绷不住了。入内皱眉道:“阿令,非我责你,只是这回,你的行事,实在莽撞!倘是别事,哪怕李穆对我再不敬,我亦不会将女儿如此带回。你也不小了,早不是从前可以胡闹的年纪,为何还是如此不懂事,任性不改!都二十年了,你却丝毫没有长进!实是叫我失望!”他说到后来,痛心疾首。萧永嘉依旧那样望着他,似乎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这番训斥。高峤只觉无奈至极,扶额,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女儿都被你送走了,我又何必和你再说这些!你歇了吧,我去书房了!”他转身要走,却见萧永嘉忽地朝自己露出了笑容。屋里烛火耀灿,本就映得她肤光若凝,这一笑,更是珠辉玉丽,艳色无边。高峤不自觉地停了脚步,狐疑地皱了皱眉:“你笑为何意?”“高峤,我知你对我一向失望。我本就是如此之人,这一辈子,大约也是改不了了。”“不如我再告诉你,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杀了一个人。你是不是要将我送去大理寺,大义灭亲,以正法纪?”萧永嘉止了笑,凝视着他,幽幽地道。高峤盯了她片刻,眉头皱得更紧了。“阿令,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萧永嘉望着丈夫那张端方正气的脸,眸光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朱霁月。朱霁月就是我杀死的。”她一字一字地说道。高峤大吃一惊,愣在原地片刻,蓦然仿佛回过了神儿,快步来到妻子的身边。“阿令,你没在胡说八道吧?她怎会是你杀的?”他仿佛有些不放心,抬手要去摸她额头。萧永嘉避开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掌。“你没有听错。她是我杀的。那日她企图勾引李穆,约他去青溪园,被我得知,我大怒,闯了过去,和她起了争执,拿剑在手,她欲夺我剑,脚下没有站稳,摔了过来,我的剑便刺入她的脖颈,她就那样死在了我的手下。”高峤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问道:“那场火呢?火又是怎的一回事?”“李穆赶到,送我回来,帮我放了那一把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