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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放下帐,上了床,躺在外头。洛神闭目,一动不动。起先他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听他道:“晚饭很是好吃。我吃了三碗。多谢你了。”“不是我做的。你去谢厨娘吧。”洛神淡淡地道。他一顿。“阿弥,回来我便想先来看你的。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我非三岁孩童,要你看什么。”又被她抢白了一句。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阿弥,非我不信你的话。此行我虽不惧,但侯定态度模棱,摇摆不定。我不欲你随我以身犯险。”今晚从前堂回来之后,洛神心情便很是差劲。回想他当时的语气和态度,越想,越是气闷。终于听到他如此向自己解释,闷气才稍稍散去了些。不语,继续闭目。忽却忆及从前有一回,自己向阿菊打听父母不和的缘故,她虽不讲,却叹息了一声,道天下男子,哪个不喜女子对自己伏低做小。长公主在相公面前,若肯稍稍放下些身段,相公又何事不会应允,不禁心中一动。犹豫了片刻,实是压不住心底那种渴望能加入到他的事里,而不是总被排除在外的蠢蠢欲动之感,暗暗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转回身子,面向着他,轻声地道:“我不怕。你和蒋二兄的话,我在外头都听到了。倘你此行笃定事成,我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怎敢献丑?正是因你此行风险,我才想随你去。侯离既如此说了,倘若咱们能帮侯定了却心愿,他也算是欠下一个人情。”“我知你不惧。但,哪怕我能帮上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忙,我也想尽力。”“郎君,我真的想帮你。你就答应了,好不好?”她朝他靠了些过去,慢慢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扯住了他的一片衣袖,拉了拉。两人额对着额,中间不过半肘之距,呼吸热气,彼此可闻。洛神一双美眸凝视着他,眸光之中,满含了恳求期盼之意。两人对望了片刻。他双眸一眨不眨,眉宇目间,渐渐满出了柔色。落入洛神眼中,心里不禁开始雀跃。就在以为他要答应了的时候,不料他却说:“阿弥,你不可随我去。此为男人事,我不想让你卷涉其中。”语气十分坚决。洛神竟听不出半点可以商榷的余地。“听话……”仿佛捕捉到了她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儿,他又低低地哄了一句。脸再凑过来了些。似是想亲她了。洛神瞬间翻脸,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足尖踢开了他方才不小心碰到自己的那条腿。“罢了!你下回便是求我,我也不去了。”她翻了个身,再次背向着他。听到身后,他仿佛苦笑了下。洛神又等了良久。灯肚里的油渐渐耗尽。灯火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忽然熄灭了。屋里陷入了一片昏暗,再没听到他开口说话了。她悄悄地转回脸。身畔那个男子侧影,朦朦胧胧,一动不动。他应已睡了过去。……第二天,又是照旧的一天。李穆一大早就走了。他是个大忙人。毕竟,刚来这里,名为刺史,实和开荒没什么区别。说百废待兴,等着他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也是丝毫没有夸张。洛神也没想过要他陪自己。反正白天,她也不是真的没事情做。不管她最后决定跟他,还是抛弃他,等高桓伤一好,他应该就会送她走了。虽然洛神心知肚明,这里不过只是自己暂时的落脚之地。但还是想把地方收拾得好一些。她把没事干的仆妇侍女都叫来,发动了,一起收拾起这个当初刚到时,曾被入目的荒败景象给暗暗吓了一大跳的院落。荒草全部铲除干净,用卵石铺平甬道,又从外头寻来形状适合的石头,填好了凉亭断裂的台,剩下多余的平整石头,则摆在清除杂草后的空地上,正好用作石桌石凳。仆妇侍女无事坐那里,可以一边纳凉,一边做针线。至于那一丛枯竹,洛神叫人留下了,不要砍去。院落收拾整齐后,墙角缀了如此一丛半黄半绿的枯竹,略加修剪,非但不显荒凉,反而别有一番野趣。其实京口的家里,阿家曾提及的屋子窗外那丛被他铲掉了的老芭蕉,洛神想起,就觉可惜。落雨天,少了雨打芭蕉之声,不知失了多少意趣。想他也是不懂。不止他住的这院,收拾好后,洛神又开始着手整理起刺史府的整个后院。如此,她终于也忙碌了起来,加上每日伴着高桓。一转眼,又过去了几日,侯定的寿日,便临近了。从义成出发,到侯定所在的仇池方城,若不急赶,需一两天的路程。李穆备好寿礼,带了一队不过数十的人马,还有蒋弢,提前一日出发。出发这日,洛神早早地起了床,一改这几日的态度,对他颇是殷勤,不但替他拿衣,还亲自给他捧了早饭过来,又在一旁送水递巾,很是殷勤。李穆知她在为自己不叫她同行生他的气,这几日对他爱理不理,晚上回来,他和她说话,她也不大搭腔。今早要动身了,忽见她态度大变,对自己竟如此殷勤,颇有点受宠若惊。用完早饭,仆从说蒋弢等人在外头等着了。洛神送他,坚持送到了通往前堂的那扇门前。李穆停下脚步,环顾了一眼渐渐变得干净的庭院,感激地道:“阿弥,辛苦你了。你来此还没几日,这里便整齐了不少。”洛神双手背后,抿嘴一笑:“反正我也无事,闲着也是闲着。再说,那么多人帮我。”李穆望着她,这一刻,是如此可爱的模样。前几日因她不理睬自己,也没碰过她,此刻不禁手心发痒,想摸下她,奈何她身后不远之外还站着侍女,只得强行忍住,道:“那我先去了,你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