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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念出三道咒语,每次张口,都会有一股闪烁不定的气流从杖尖喷出。气流盘旋在她周围,逐渐织成一个透明的茧,海莲娜脸上浮现出一个介于惊讶和悲痛之间的迷茫表情——她显然听懂了。那三道咒语是三个词,意思是:“柔软”、“芬芳”和“甜”,只不过是一种现代人不熟悉的语言,但真正值得她震惊的其实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呆呆地漂浮在那个微光闪烁的茧里,停顿几秒,灰色的泪珠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幽灵生前刻下的记忆和情感是无法磨灭的,所以她注定不能从这永无止境的惩罚中走出。但鬼魂偏偏是没有眼泪的,因此再大的悲恸也无从纾解。也许对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说,死而不灭都是无解的困局,但唯独对他来说不是。里德尔满意地把魔杖放回口袋,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16]海莲娜“好点了吗,女士?”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海莲娜听到了,却无法回应。空气从肺叶间穿过,带来落叶和泥土的气息;织物覆盖在身体上,柔软又轻盈;温热的泪水溢出眼眶,沿着颌骨滴落下去,渗进衣领……这些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一瞬间回到她身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几乎冲淡了胸腔中令人窒息的悲伤。“这是什么?”她虚弱地说,低头,看到掉下的泪水变成光团融回身体,“为什么……我可以……”“一种古代的魔法,可以帮助亡灵暂时地恢复一些知觉。我以为你知道?”“没有……”她诚实道,“生死之间的魔法太危险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正因危险,才更显迷人,不是吗?”里德尔仰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英俊的侧脸被微光照亮,像雕塑一样轮廓分明。海莲娜看着眼前之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她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汤姆·里德尔。“你怎么会这种咒语?这不像是老师会教给你们的东西。”她压低声音问。这个问题似乎引起了他的困扰:“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杰出的魔法师最终研究的都是关于生命的魔法。那么多资料躺在图书馆里,并不难遇到。”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在同龄人都在绞尽脑汁追求漂亮姑娘的时候,在□□区钻研关于亡灵的魔法?海莲娜无法想象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孩子,我不知道你还看了什么,但别再继续下去了。一些魔法被列为禁忌是有道理的。”她不安地说,“给死去的人以知觉,这听起来像是——”“黑魔法?”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女士,请放心,这个咒语是无害的,它只是先人在征服死亡的道路上偶尔发现的副产品。鲜为人知是因为它还不完善,效果有限罢了。”他一扬手,让光茧上的星芒变得更明亮了一些,黑眼睛跳跃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喜欢这些感觉吗?我可以为你留下。”“喜欢。”她苦笑了一声,俯下身,让手指从枯叶中穿过,“但都是自欺欺人罢了。怎样的幻觉也改变不了我早已死去的事实。”“未必。”他定定地望向她的眼睛,语气中透着隐约的狂热,“那个咒语还可以改进,而我可以做到。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再度呼吸、行走甚至拥有实体。同所有生者一样,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我没兴趣。”“没兴趣?”仿佛红热的铁块被浇上冰水,里德尔脸上显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似乎很少会被如此直截了当地回绝,“为什么?拉文克劳小姐,你本可以拥有光辉灿烂的一生,却被那么早终止生命,我都为你感到惋惜,你难道就不为自己遗憾吗?”“当然遗憾,”她叹息一声,几乎感到一阵钝痛,“但是这些东西于我毫无意义。可以制造假象的咒语有很多,但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让停止的生命继续。即便有了这些,我也仍旧是过去的傀儡。我的存在并不会变得轻松。”“但我可以做到让你和生者没有任何差别,”他沉着脸说,“你可以享受一切活人可以享受的东西,这是你应得的。”她瞟了里德尔一眼,就知晓他根本没有理解她说的话。“孩子,死亡和活着的差别可不止是呼吸。”她轻蔑一笑,声音却有些惨淡,“死亡的含义是静止,世界滚滚向前,而你停在原地。我时常会记不起现在是哪一年,我在什么地方,甚至忘记自己是生是死,但之前的事却清晰如昨日:我总能看见我和母亲在绿茸茸的草坪上玩耍,看见我替我最好的朋友提起婚纱,看见我的爱人拿着野花朝我走来……他们同你欢笑,陪你哭泣,进入你的梦乡,却在你清醒后全部消失,一次次轮回,无休无止。没有新的东西可以写进死掉的灵魂中去,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他微微皱眉,陷入沉思,仿佛某种根本信念受到了动摇。海莲娜原以为他在自我反思,但当他再度抬头时,眼底却丝毫看不出摇摆的影子。“所以,你是想摆脱这一切吗?”“每时每刻都想。”“如果这真是你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里德尔缓缓地说。“这怎么可能?”海莲娜怀疑地说,“我是从冥河那边回来的人,再也不能继续走下去,这是自然的法则,也是不变的规律。你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肯付出代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叹了口气,用眼神止住了她,“但这也的确是非常困难的魔法,甚至比给鬼魂重塑身体更加困难。拉文克劳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帮助?”“对,”里德尔微微一笑,“我需要回到你死亡的地方看一看。那是你生命的断点,只有回到断点,才有可能找到线索,从而接续后面的旅程。”海莲娜沉默片刻。“你敢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用性命担保绝无虚言。”“在鬼魂面前许下的誓言都会应验,汤姆·里德尔。”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诺言。”☆、尾声战火点燃夜空,烟尘弥漫,爆炸声震耳欲聋,支撑城堡百年的石柱在咒语的威力下不住地颤抖,而用这些咒语彼此攻击的人们,都曾穿着黑色校袍从同一片拱顶下走过。我漂浮在人群之上,试图给那些惊慌失措的孩子们指出方向,但举目四望,霍格沃茨已经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向我跑来,张口闭口都是冠冕的下落,但才说了几句,又自言自语着跑开。假如我没有认错,他正是“那个人”要求学校交出的男孩,现在整个霍格沃茨都在为他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