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生育與養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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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生育與養育
一夜之折騰,為春花換來的,便是...
晨間,風和日麗,她伴著江洐逸於庭院中曬著日光浴。他坐於太師椅上,側邊放著茶几,身後立著遠東。她坐於矮塾子上,小手按著大腿,甚是一副和諧之景像。
花嬤嬤進來庭院,便是看見此景像。
因昨晚之事,她一直惴惴不安著,睡得不安寧,都是臨天光時,才眠了一會兒。待完全醒過來,她便急急腳由玉祥挽扶來到二爺之院子報到。
進門看見安然無恙之春花處於二爺之身旁,先是詫異,其後,她亦快收回神情,向著二爺問好。
"二爺,晨安。"
聽著花嬤嬤之問好,春花更是垂低頭臚。其實,於花嬤嬤進門時,她便留意到她之到來,便不安起來了,雙手不其然地顫顫巍巍地抖著。
二爺看見她,輕輕地點過頭,低著頭向腳邊之春花道:
"我餓肚子了,去廚房看可備妥早膳?"
春花忙站起來,向二爺福過身,道:
"是。"
當她快脆地往院門去,於越過花嬤嬤時,她是感受到她投注身上之目光。
花嬤嬤待她走出目光內,才收回那份注目,向著遠東道:
"晨間,多露水,偏涼著,到房內為二爺拿件大袍出來披著。"
遠東先看一回二爺,見他沒有阻止,便恭敬地道:
"是。"
花嬤嬤又與玉祥道:
"男子較為粗枝大葉,沒有女子心細,可未必拿得準確。妳過去幫眼。"
"是。"
待他倆都離開,花嬤嬤便道:
"二爺,為何她還會在此?"
江洐逸聽著她心急如焚之問道,僅平靜地回答。
"她是我之婢女,當會在此。"
花嬤嬤氣急敗壞地道:
"二爺,您..明知我說甚麼。"
"我不會讓她泛起任何風浪的。"
"但是,她終是一個禍害。"
二爺揚起自信之笑容,擺弄著茶几上之擺設。
"她沒有這個能耐,亦沒有這份膽量,可煽起風浪的。"
"但...始終不安穩。"
花嬤嬤苦口婆心地勸道,然後,雙目猛是決然地道:
"倘若,二爺不便處理,嬤嬤可為代勞。"
江洐逸錯愕地回頭看向她,卻沒有接她之話,而是跟她道:
"花嬤嬤,妳亦看過我之情況,並沒有大礙。可回府向老侯夫人交待了。"
"您...仍未完全好起來。"
"不要緊,我此傷休養多日,便會康復。妳大可放心回去吧!"
"但..."
此刻,二爺雙目銳利地起來,道:
"花嬤嬤,我倆亦要顧存她之顏面!親兒受傷,她沒有過問一聲,亦沒有親自來探視。反之,是一名奴婢連夜趕來,並忙前忙後,噓寒問暖。這樣,要她情何以堪。"
花嬤嬤此時才想起老侯夫人,頭臚扭著一旁。
是的,他已非她之子,而巨鹿侯府夫人之子。本仍說道之話,亦吞回肚子裡,並傷感地道:
"這樣,老奴回去吧!"
此時,他倆亦回來,便看見二爺與花嬤嬤臉色不對,都乖覺沒有張聲。遠東細心地把大袍披於其身上。
花嬤嬤由玉祥扶著,僵硬地向他福過禮告退。
他看著她離去之背影,沒有出聲叫喚她,僅是露著疲憊之臉色,坐正於椅子上,大掌卻是握緊椅座上之柄子。
二爺於內心深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會放過春花,何嘗不是因為她。
倘若她沒有到來,他對於春花之殺心,是不會退卻的。便是因為她,他才會動了惻隱之心,饒過春花。
他看著於手中苦苦掙扎之春花,他想起花嬤嬤。想起她曾經亦如她般,於別人手中苦苦哀求著望能生存下去。
當年,她由於出身,經歷了很多不公平之對待。讓她深明一個道理,要有一條平坦之出路,先有一個顯赫之出身。
她聽著老侯夫人拋出來之橄欖枝,才會毫不猶豫,讓她願意把初生落地之他交給老侯夫人撫養。
可看出她對他之珍重,一個為了他之前途,可忍受骨rou分離之苦,咽下很多不公的生母阿!
所以,他饒過與她有着相同際遇之她...
年少時,他發現真相,有為此而憤怒過,更感因有著此生母而感到難堪。
然而,隨著歲月流逝,他漸漸明白她之付出及犧牲,才成就到一個巨鹿侯府之二爺,而非屈居於人後之江洐逸。他能夠有今日光鮮之身份,是她為他換來的。
然而,面對著她一腔母子情深之情,他又難忘卻與老侯夫人相處成長之回憶,才讓他都苦苦掙扎著,不知應如何與她倆相處...
縱使他是有多精明能幹,有多雄才偉略,於生育之恩及養育之恩面前,他都感力不從心,左右搖擺,不知何否對生母好些,這樣,養母又應如何面對。
他能有巨鹿侯府二爺身份之榮耀是養母帶來的,又是生母犧牲換來的。
他真感到累!
對於他之心事,花嬤嬤不知道。
對於他之關心,她是不會少的。
於離開途中,看見回來之春花,她停下來。
春花亦看見花嬤嬤,忙福過禮。
"好生照顧著二爺。"
"是。"
"還有,要多做事,少說話,才是活得長久之策,明白嗎?"
"春花,感謝嬤嬤之教誨。"
花嬤嬤對着春花嚴厲地囑咐完,才安心離開。
春花面對花嬤嬤,尤是她剛才之目光,彷想要了她之命,後背都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都只是囑咐幾句話便離開。
春花於心中深深吁了口氣,想要她之命的人都像把此事放下罷了!
她轉身回到庭院內,看著二爺閉目養神著,大掌卻是泄露他之心情,讓她不禁回頭看一記,已是沒有再見到她之身影了。
"二爺,待會兒廚房那邊會送早膳過來的了。"
江洐逸仍閉著雙目,回答著。
"嗯。"
她安份地坐回矮墪子,為他按腳。
隨著花嬤嬤離開,回候府中後,已沒有人再來造訪這裡了。
二爺亦安心在此療傷了。
花嬤嬤回到侯府中,便去到老侯夫人之院落---檸祥居,拜見她。
她立於佛堂前。
孫嬤嬤從內裡出來,看著花嬤嬤道:
"嬤嬤,您先行回去休歇。夫人她仍要再頌多回經,甚麼人都不想見。"
"那,我於此等待。"
"不用了。您還是先行回去,待夫人有空,會傳妳來說話的。"
花嬤嬤再瞥見一記房門,便道:
"有勞妳為我傳話了。老奴,靜待夫人之接見。"
"好。"
花嬤嬤得她之答應,才黯然地離開。
孫嬤嬤盯見她離開,便悄悄回到佛堂內。
老侯夫人聽見聲音,便道:
"離開了?"
"...是..."
孫嬤嬤露出欲言又止之臉色,說話吞吞吐吐。
老侯夫人心領神會地道:
"有話要說?"
"嗯!夫人,為何不接見花嬤嬤?"
老侯夫人頓了一記,然後,又是專心地轉著佛珠。
"見了又怎樣!她會過了一夜便回來,即是二爺身子沒有大礙。我倆相見 ,亦不過是客客套套地說着話。這樣,便不見吧!"
聽著老侯夫人略帶傷感之說詞,壯著膽子問道:
"夫人,您還介懷著從前?"
被她如此一問,過去發生之事一幕幕地從腦海中閃過,老侯夫人低著頭苦笑一記,然後平靜地道:
"可以忘懷嗎?她可是與我相公影影不離相處數十年之人阿!"
孫嬤嬤慌忙跪下,並道:
"夫人,是老奴之錯。要您想起往事。"
"起來吧!不是你之錯,是我看不開,卻又要做。"
孫嬤嬤跪到老侯夫人之身後,抓著她之衣袍,道:
"夫人!"
老侯夫人抬頭看著佛像,雙目盡是滄桑。縱使,她已禮佛數十年,望能放開過去,卻仍是放不下執着!
她兮兮地苦笑著。
至於,花嬤嬤在心急如焚地一路趕去村落,又因被春花發現秘辛,一夜不眠。再到回府,於佛堂前吹著風。
秋立之風,偏涼,再加上一路之奔波,一夜之憂心。花嬤嬤本是贏弱之身子,受不著這一連串之事情。
回到府中,當夜便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