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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两人约在听雪阁品茶----这家茶铺,还是谢家的产业,不怕被别人传扬出去。两人虽官职相同,理应平辈论交,但谢文纯年轻,而洪冠却是曾经谢松的下属,二人多有些尴尬,索性谢文纯先行了个晚辈礼,“晚辈谢文纯,洪伯父别来无恙。”洪冠悄悄送了口气,看来谢侍郎颇为自谦,“不过混日子罢了,子珩啊,这些年你可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后生可畏。”看着谢文纯年轻的面容,洪冠心中破有些服老的感觉,但这话却是以长辈自居了。谢文纯感受到洪冠的试探,他并不介意洪冠的态度----因为不久,一定会迎来转折。“洪伯父,这边请。”为洪冠亲手倒上茶水。洪冠谦让道,“子珩如今也是三品侍郎,这如何使得。”却也没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过谢文纯坚持,洪冠也没再拦,抚须而笑,同谢文纯说了些不甚重要的事情,谢文纯见时机差不多了,使了个眼色让下人下去,“洪伯父,晚辈这里有一事惶恐于心,还望伯父指点。”洪冠笑道,“何事?”他俨然将谢文纯看成了自己的晚辈,也很愿意指点老上司的儿子一番。“晚辈近日得知江东将反,陇西、清河皆有乱象。”谢文纯低声道,“伯父,这该如何是好?”洪冠神色大变,良久缓声道,“贤侄,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谢文纯淡淡一笑,“伯父,晚辈有可靠的消息来源。”洪冠此时想起了谢松当年在时,自己隐隐察觉到谢阁老在暗处颇有势力----难道,都被这年轻人接手了?不然,如何解释他如此灵通的消息来源?但当年谢文纯才十七岁,就有能力接手那样隐秘强大的势力么?不自觉的,他的手有些抖,再看谢文纯温文谦恭的微笑只觉再也看不透这年轻人,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谢文纯为洪冠填上茶水,“洪伯父,若真起战事,户部有亏空该怎么办?”问的是户部,暗点的是兵部,洪冠不愧是官场老人,很快调整过来,一躬到地,“多谢谢大人提点。”谢文纯匆匆将他扶起,“伯父这是做什么,折煞晚辈了。”洪冠看着谢文纯的面庞,依稀见到了当年谢松也是这般和和气气不动声色翻手为云,谢文纯敢说,那消息就不会假,这个人情自己还不起,洪冠苦笑道,“谢大人,以后私下叫我洪冠便是。”“洪伯父,当年您同父亲携手并肩时文纯不过一雉子尔,怎敢对伯父直呼其名。”谢文纯坚持道。洪冠心中一阵苦笑,自己奔五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看得开----地位高低,本不在口舌之间,自己刚才还在为谢文纯的恭敬沾沾自喜,真是可笑,怎么能小瞧了谢阁老的儿子呢?从听雪阁出来正是午时,谢文纯正要上马准备回衙门用饭,却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拦下,“这位公子,买朵花吧!”说着,向谢文纯扬了扬手中的雏菊,“只要一文钱!”谢文纯见小女孩秀气可爱,爽快的掏钱买了一大束,小女孩甜甜笑道,“谢谢大哥哥!”把花递给谢文纯,便跑开了。谢文纯将一大束花放到濯香手中,暗暗将其中夹着的纸条揣到袖子中----刚刚他便注意到小女孩冲他不断眨眼,看来果然是在替人办事。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写道,“右侧,包子铺,一人。”谢文纯见纸条字迹,如遭雷击----是父亲的师爷,那个韩江裴的字迹!当年父亲去世后,韩江裴连同他的儿子韩陵越,一夜之间无影无踪,谢文纯心中已将他们代入害死父亲的帮凶,韩江裴,他找自己做什么?濯香见他脸色微变,“老爷,要不要派人回府叫上李护卫?”“你亲自去,速去速回,不必派人跟着我。”谢文纯道。大街之上,再如何丧心病狂的人也不会当街将他怎样,韩江裴说一个人,他谢文纯倒要看看这个叛徒玩什么花样。真的见到韩江裴,谢文纯却一愣----两鬓斑白,皱纹满面,这还是当初那个俊秀不在父亲之下的韩先生么?即使心中恨极,谢文纯面上也没有露出来,甚至微笑道,“韩先生,一别经年啊。”韩江裴看着谢文纯同谢松极为相似的面容,一时竟有些愣住了。谢文纯淡笑道,“韩先生?”韩江裴回过神来,冲口而出“少爷。”“这可当不得。”谢文纯轻轻摇着折扇,在韩江裴对面坐下。“韩先生有何要事啊?”韩江裴神色一黯,“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韩先生,本官来可不是和你叙旧的,对不忠不义之人,本官一向没什么话说。”谢文纯轻言细语道。若熟悉他的人在,定会知道谢文纯如此说话就代表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怒火了。韩江裴苦笑一声,“罢,罢,罢。少爷,当年之事在无话可说,只如今----有一件事想告知少爷。”说着,韩江裴正了正神色,“少爷,为官当大道直行,旁门左道终不是正途。”谢文纯神色变换,被韩江裴一语道破,他心中不禁暗暗想道----难道,一直有人在监视自己?父亲谢松当年有些暗中势力,但去世后却仿佛一夜消失了,谢文纯心中暗暗思量许久,如今韩江裴此话,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韩江裴接手了那些势力。但无论父亲的死有何疑点,谢文纯相信以父亲能力绝不会让手中势力落到逼死自己之人手中----难道韩江裴,另有隐情?“韩先生,”谢文纯正了神色道,“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文纯愿向先生请罪。”韩江裴摇了摇头,叹道,“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说的?少爷,我今日来,是想对您说,为官,讲究大道直行,阴谋,终比不过阳谋!少爷,我问您一句,您回京半月有余,在户部呆的时辰可占了一半?您走亲访友,联系旧党,心怀江东陇右,可曾低头看看自己的职司?”谢文纯哑口无言,良久,缓缓拜下,“多谢先生。”他承认,自己心太急了,韩江裴的一盆冷水让谢文纯彻底清醒过来----要弄权,还要自身稳才行。韩江裴见谢文纯真心悔过,目带欣慰一笑道,“少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和——我,很为你骄傲。”谢文纯此时虽并不相信韩江裴,甚至怀疑韩江裴是什么人派过来的,但这番提醒之言确实是好意,诚挚道,“先生可愿到府上一住?还请容文纯为您奉养天年。”当年的事情,谢文纯慢慢查,但凡韩江裴同父亲的死有一点干系----谢文纯定让他生不如死,事情查清楚之前,韩江裴再也别想出谢府的门。此时,李想已带着人来到包子铺门口,静静地站着。韩江裴一笑,笑容中竟带着欣慰,“那就劳烦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