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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再要画插画儿,我必然还得麻烦你的。”连枝走出祝康华的办公室,平生第一次为自己没有美术天分而感到了苦恼,从前她以为勤能补拙,如今看来,即使再勤奋,有些东西还是很难弥补的。记得以前跟李子空学画时,每每见他铺开画纸,恣意作画,连枝总是心生羡慕。李子空画画从不打底稿,也不修改,大手一挥,便是一幅锦绣画作。不管是国画、油画还是漫画,都灵气逼人。这便是所谓的天赋吧?难怪李子空能成为大师,而她只能坐在家里画广告牌。连枝捏了捏手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精神起来。没天赋便没天赋吧,她只要尽自己的全力力做好就行。而且只要能为做事,能为祝康华的女子专栏出一份力,她就心满意足了。她走到大厅里,犹豫了片刻,心中纠结无比,既想上楼看看啸之,又有些害怕见到他。连枝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半天,来往的职员认得她,不约而同地问她:“韩太太,怎么在这里?”连枝扯出笑容,神色还有些不自然:“我……我是过来找……”“三先生是吧?”忽然有人问。连枝语塞,半响才点了点头,心里也做了决定,这就上楼瞧他去。那人却道:“三先生不在这儿,他去北平了,今早的船,你不知道吗?”仿佛一个惊天霹雳劈下来,连枝整个人都僵住了。去……去北平了?!那人一拍脑袋,又道:“哦,也是,韩太太你不知道也正常。昨晚才来的电报,说北平有所学校请三先生带去开什么什么会……信也一并寄来了,还有帖子呢。先生去码头问了,除了清晨的船,只能等明天才有到北平的了,届时已经来不及,他便匆匆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上了船。”旁边有位女职员说:“是啊,三先生走得急,大先生和二先生也是才晓得的。”“那……要去多久?”连枝呆住。女职员想了想,说道:“先生走前说,正好借此机会去向北平的各家杂志社学习一番,还可以拜访几位名家,虽没说多久,但少说也要半个多月吧。”连枝听得不知作何反应,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脱了。“哦,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说。半个多月见不到了啊。*连枝回到家里,原本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太太一声,谁知大哥已经说过了。她陪大家吃了晚饭,便回房躺下,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什么事也不想做。第二天一早,却得到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爹写信来说,娘犯了头疼病,这回来势汹汹,在淄阳看不好,他准备带她到泸城来看医生,约摸初三就到。连枝看完信,焦心不已,坐立不安了好一整日,待心神渐渐宁静下来,才想起来,前世娘也生过这么一场大病。也是她嫁给啸之快一年的时候,当时啸之来了泸城,而她仍在淄阳,得知了母亲病重的消息,立即便回了娘家探望。她还记得走进屋里时,看见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纱帐底下的她瘦骨嶙峋,脸色憔悴,这个病几乎把母亲折磨得不成人形。父亲寻遍名医,仍然没能让娘康复。那阵子孟家气氛极其阴沉,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所幸那时,淄阳刚刚开了一所新的西式诊所,虽然不甚信任西医,可走投无路的情形下,父亲只得把母亲带去了那家诊所,没想到真的治住了母亲的病。虽没法一下子好转,却慢慢地有了起色,娘的脸色也红润了,调理了几年,再也没有头痛过。算算时间,这次娘生的病应该就是前世那次了,可是为何父亲没有把母亲送到那所诊所里去?连枝百思不得其解,又实在焦心,日日翘首以盼,好容易才等到了初三。她早与众人说了这件事,大哥二哥便说会帮忙联系医院,初三的早上,一接到父母,便把母亲送进了医院。连枝久不见爹娘,只觉爹又苍老了许多,神情更加严肃了。而娘,则如前世那般,瘦弱憔悴,几乎睁不开眼睛,刚喊了一句:“连枝……”连枝的眼泪便忍不住掉落下来。“你过得还好吧?”爹问她道。连枝擦了擦眼泪,接过爹手里的箱子,说道:“我很好。爹,你们放心吧,泸城有的是好医院好大夫,一定能治好娘的病。”父亲起先住在韩家的客房里,后来实在放心不下母亲,索性搬到了医院去。连枝便日日煮好饭菜送过去,幸得医生尽心,母亲的病似乎好了一些,也有精神了,父亲的神色也跟着柔和许多。与母亲闲聊时,连枝问起:“娘……淄阳有没有什么西式的诊所啊?”孟章氏道:“若有倒好,去年原本说要开一所的,但那个大夫离开淄阳了。”连枝心中一动,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娘,那个大夫可是杜苏?为何离开?”孟章氏想了一下,道:“是姓杜,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只听人说,开源之前招女学生时,他原本想把她女儿放到开源读书的,但去的晚,名额刚好满了,便没去上。那个杜大夫年过四十,只得这一个女儿,疼她疼得很,一定要叫她上学,所以搬到别的地方寻学校去了。”连枝一愣,攥了攥衣角:“是这样吗……”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才改变了这一切?若按上辈子来,杜大夫的女儿应该是开源的学生,这辈子连枝顶替了她,才让她没办法进开源,杜大夫一家才搬走了,娘生病也没处治……昨天医生才说,幸好送来的早,娘的病若再拖上一阵,只怕凶多吉少。是她……差点害死了娘。是她。*连枝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都是我的错,”连枝喃喃道,“我怎么总是连累别人。”害得啸之如此痛苦,还差点害死了娘。连枝觉得心里空空的,还泛着酸,难受得很。这个时候,真想见见啸之啊。“我真的……特别想你。”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之前浪费了那么多日子,彼此赌气,还分居。这下好了,啸之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他们都见不到了。连枝想着想着,又有些委屈,眼底也有了些泪光:“我就要回答了,你怎不等等我?我知道答案了啊……”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啸之忙的是工作,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她心里各种情绪交杂起来,折磨得她直头疼,总想找个人抱怨两句。卷着被子翻来覆去的滚了两圈,连枝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鼻子发酸,越想越生自己的气。一时想到娘的病,心里愧疚极了;一时又想起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