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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回答,只是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坐了下来,笑道,“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唱歌。”长恭只觉得脸上一热,没想到自己刚才一时即兴而为,却偏偏被他给听到了……“唐兄唱歌的声音细致婉转,如果不仔细听,还真会以为是女子的声音呢。”宇文邕侧过脸,不经意间发现对方的神情有几分古怪。“只是随便唱唱而已。”她微微一惊,发现对方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又稍稍放下了心。“当年你们齐国高祖高欢曾经攻打我们大周的玉壁,双方苦战五十天而没有结果,高欢“智力皆困”而患病。军中谣言四起,于是高欢命爱将斛律金唱这首,高欢自和之,将士们情动于中皆潸然泪下……”宇文邕的声音,优美,平静,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长恭有些惊讶,当初斛律叔叔教她唱这首歌时,的确是说过了那场她的祖父和恒伽的祖父一起参与的战争。如今,他们都只有一掊黄土相伴,往事俱矣,饮马长风、烈酒悲歌,又有多少英雄杳逝无踪?岁月里浮浮沉沉,拍岸惊涛早已卷去了无数沉重的叹息,只有这草原见证着血与泪、烟与火的过去,还有,那谁也不知道的未来。“回去了。”长恭站起身来,翻身上了马。宇文邕也策马跟了上去。此时的草原一片幽静,放目四顾,但见月色融融,星光如银,天地间如同笼罩着一层轻纱薄绡,远近处的连天碧草,均似盖着一幅轻纱,朦胧之中,更显神秘。“弥罗,不如我们比比谁先回去,若是你输的话,就不许把我唱歌的事说出去。”长恭转了转眼珠,斜瞥了一眼身侧的少年。“好,那要是你输的话?”宇文邕觉得有些有趣。“我?”长恭眨了眨眼,猛地一甩马鞭,“我是不可能输的!”话音刚落,她就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只留下了一串得意的笑声。宇文邕那被压抑已久的内心,此时仿佛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不可思议的,他的心里居然涌起了一种孩子气般的冲动,一挥马鞭也追了上去,“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两人在夜幕之中纵马迎风奔驰,互相追逐,疾驰的坐骑卷起草原特有的清新而狂野的气息,草浪在马蹄下起伏,随烈风扑入胸襟的是充斥天地的豪气,这是中原的风给不了的!草原的风,是属于自由的!是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宇文邕只觉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抬眼望去,只见领先的少年长发飞扬,骑姿优美,恍如一颗明媚的流星划过草原,当下心里一动,快马加鞭赶了上去。他策马奋起直追,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少年掉转头来,冲着他眨了眨眼,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发出了一声惟妙惟肖的狼叫声……身下的坐骑被狼叫声吓得一个趔趄,险将他甩下马来,等他制住了自己的坐骑,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果然还是让那个家伙赢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非但不恼,唇边反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抬头望着漫天星光,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隐密蠢动的温柔,迄今为止,他还从不曾象这样,释放出自己深藏的一面,用一种好像苏醒过来的目光来欣赏自然的美,感受季节变幻的奇妙,这一切,让他有一种虚幻的幸福感……===================================第二天,长恭起来时才知道,弥罗一行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初以为弥罗还因为昨晚的输赢在生气,所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离开了。但很快又觉得自己的猜想越发有可能,若不是因为有什么秘密,又何必不告而别呢?若是弥罗真的是周国的求亲使者……她摇了摇头,不论谁是周国的求亲使者,那只诡计多端的狐狸都有办法搞定吧?说起来,那只狐狸也不知到了突厥没有?此时,人已在突厥的斛律恒伽忽然莫名地打了两个喷嚏,身旁的侍从担忧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没事。“恒伽笑着摸了摸鼻子,他如今人在突厥居然还能感应到那个家伙的怨念,可见的确是执着的怨念啊。现在的她,一定还在并州偷懒吧,得知她要去并州静养的消息时,他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明白那个家伙是想偷懒。瞧她平时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可能说病就病……那么-----皇上呢?难道他就会轻易相信?“大人,我们在突厥也住了好几天了,这可汗怎么还不接见我们呢?”侍从在一旁有些焦急。“急什么,”恒伽微微一笑,“可汗是这么容易随便就能见的吗?”“大人您的意思是,可汗是故意派人把我们安置在这里,冷落我们几天,煞煞我们的威风?”“谁知道呢,”恒伽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既然来了,就顺便欣赏一下塞外风光吧。”------------------------------齐国邺城,昭阳宫。春夏之时,翠色刚刚染上池中的水波。几缕淡泊的清风宠辱不惊的横面折来,刹那,池面上齐齐的跌宕起一阵碧绿的波澜。有娇小的花蕊羞涩的从葱翠的荷叶下探出头,脆弱,洁白,格外的安静。一位如月光般清冷的男子正凭栏而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一池碧水,几缕淡泊的微风穿过,卷起了衣角,勾起了发丝,惹了心头层层无发话语的心事,摇动了心底郁郁的悲哀,由眼波里慢慢迤俪而出,旖旎了一片池水。和士开本是有事前来禀告,刚一进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若是以往他必定示意旁边的内侍不要出声,自己在一旁等会儿就好,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上前了两步,行了个礼,“皇上……”高湛看到他,略有惊讶道,”和士开,你怎么来了?”“皇上,臣有事禀告,”和士开压低了声音,“此事和乐陵王有关。”“高百年?”高湛的脸上立即恢复了一如霜色般的冷漠月华,“他怎么了?”和士开也不言语,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字,只见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高湛目光一扫,顿时脸色微微一变。这满张的纸,通篇写得都是一个“赦”字!那墨黑的字迹仿佛冰冷的刀刃,在一瞬间刺开了他的内心,释放出了深埋心底的丝丝杀意。“皇上,这是乐陵王的书法先生贾德胄交给微臣的,自古以来,“敕”字只可皇帝亲写,乐陵王此举,恐怕居心叵测。”和士开微微皱了皱眉,“皇上,怎么说他毕竟也是旧太子,臣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