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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长啸一声,从雪堆里挣出了马蹄,长恭大喜,紧紧搂著了它,哽咽道,“好飞光,好飞光……”此时的营帐内,斛律恒伽才刚刚恢复了意识,在听了段洛将长恭的话复述了一遍后,他的内心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这愤怒如巨浪没顶,吞噬了所有的思想,如铺天盖地的火焰,把所有理智燃烧成灰。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竟是这样愤怒,更不明白还有与那愤怒一起涌至的深深的痛心……还有担忧。“斛律都尉,现在如何是好?外面又下着大雪,高将军他若是被困在回风谷的话……”在看到斛律恒伽露出像是要杀人的脸色时,段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段副将,你立刻选出十名精通此地地形的士兵,随我去回风谷找高将军。”恒伽一听回风谷几个字,更是心惊,那是回晋阳必经之地,地势险要,之前大军也是好不容易从那么过来,而现在长恭只有一个人……段洛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对方的秀眉拧得紧紧地,冰冷狭长的眼睛闪过一片冷艳的寒光。“斛律都尉,还是让在下去吧。高将军不在这里,您就是主帅,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军队群龙无首,又该如何是好?”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段副将,若是你最在乎的人有危险,你会不会不顾一切去救他?”“当然。”他话音刚落,忽然发现对方的神情渐渐发生了变化,那原本僵硬的脸上竟如春风化雨般绽开了一丝笑容----“那么---我也一样。”恒伽带人赶到回风谷的时候,雪势终于渐渐缓和下来。原本凄厉的夹着雪花飞舞翻滚刺骨的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肆虐的脚步。落雪吞没了所有其它的声音,天地间只剩沙沙一片声响。“斛律都尉,这里什么人也没有。过了山谷的话离我们驻扎的营地就太远了。”一位士兵。”恒伽面色沉静地向远处望去,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焦灼,长恭若是回晋阳,就一定会经过这个山谷,一路过来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算有什么踪迹,也被大雪所掩盖了……不过如果--------他心里一动,继续策马向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雪地上的踪迹,忽然在离山谷出口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痕迹,他急忙下了马,再次确认了之后不由心口一松,这些马蹄印应该是雪停了之后留下的吧,这么说来,长恭她已经离开这回风谷了……”斛律都尉,我们----“”立刻赶回军营,全军拔寨起营即刻前往平阳!“------------------------齐都,晋阳。天色一片混沌,大雪在一番肆虐之后似乎也没了元气,只有一些细碎的雪花稀稀疏疏地飘落。灰色的城墙上遍布了士兵和弓箭手,时时严阵以待,齐帝高湛静静站在那里,任凭雪花不时掠过他的脸颊,上撩的视线如暮冬之月冰冷而淡然,却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担忧和焦虑……“皇上,杨忠的十万大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若是等到突厥从北结阵而来,与周军犄角相呼,势必把晋阳围得铁桶一般,恐怕晋阳难守。依臣之见,皇上还是趁大军未到,先撤离此地。”和士开一见情况不妙,急忙劝了起来。“皇上,万万不可!”赵郡王高睿怒瞪了和士开一眼,“如今若是皇上离开晋阳,势必军心大乱,如今尚未开战,胜负更是未分!”“赵郡王,难道你就不为了皇上的安危考虑!万一晋阳城被攻破……”“和大人,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就算他们的兵力远远多过我们又怎样,打仗靠的不只是人数多寡……”“赵郡王……”“够了,你们就别吵了。”高湛微微蹙起了眉,“让朕安静一会。”两人立刻闭嘴,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就在这时,忽听旁边一名士兵脱口惊呼,“看,那是谁!”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色戎装的少年策马奔驰在雪地间,仿如疾风一般的冲着这个方向而来,犹如一团火焰燃烧在雪地上,鲜艳的红色与一望无际的白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待到骏马在城墙下停住了脚步,马上少年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立刻又有人惊呼道,“是--兰陵王!”高湛的身子微微一晃,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有什么就像潮水一样,自他的心底慢慢地漫了上来,拍打着一层层酸酸涩涩的泡沫,温柔却又伤感地包容住他,直到溢上眼眶……长恭---这个傻孩子……长恭一进了城,就匆匆冲上了城墙,在见到高湛的那一刻,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他,身旁所有的人好像突然全部消失,细雪飘飞的城墙上,只有两个沉默的人,而那冰冷得刺入肺腑的空气却在他们之间蔓延,那样无声的对视,让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脱口喊了一声,”皇上……“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他的脸上掠起了一抹怒色,然后伸手一把拽起她就往城墙下走,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高长恭,你知不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后果?”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你还来晋阳!朕可以随时以你违抗军令为由砍了你的头!““若这是皇上的旨意,长恭自当遵从。”“高长恭,你以为朕不敢吗!”他的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气极。她抬起头,唰的一声就抽出了长剑,将剑柄的方向递了过去,“是杀是剐,任由皇上处置。”望着仍在微颤的剑尖,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随着一起颤抖,终于,慢慢地伸出了手,却不是向着长剑,而是一把将剑的主人紧紧拥入了怀中。连日来的一切伪装灰飞烟灭。那如洪浪决堤般穿心过肺狂奔而来的,是他压抑成五脏六肺的渴望和想念,最终,汇聚成了一个颤抖的声音,“长恭,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她浑身一震,手中的长剑叮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她的胸腔发出自己也听不懂的声音,只是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手指痉挛地用力抓住他的衣服.这么多天来深深积压的悲伤,自己所爱的人杀死自己所爱的人的痛苦,她可以向谁发泄?自以为已经积压收藏得妥贴无痕的悲恸,原来只需他的一句话,就能如此轻易地勾引出来。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胸前的衣服在她手中皱成一团。拼命压抑的隐泣从胸前传来,这一次他终于听清楚了她的话,象是从碎裂的胸膛发出的间断的声音:“……你不该杀他的,你不该杀他的……”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