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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我并不知道水耀灵的身份,想着既然花阳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有个放心的人能在她左右替我照顾她也好。断没想到,水耀灵那个小瘪三,居然把花阳照顾到了床上。去年元旦前夕的订婚宴上,我看明白了水耀灵是温思妍的人,只能在花阳挨耳光的时候按兵不动。温思妍是个杀人放火都敢做的女人,说不好会叫那个水耀灵对花阳做什么。我何其了解温思妍,她就不正常,她带出来的孩子会正常么?至于,替花楠挡刀子,纯粹是由于当时场面混乱,我看见有人抄着刀过来,担心花阳受伤,什么也没想就挡上去了。受伤的那一夜,我又想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大彻大悟。温思妍恨我,其实也算理所应当。我不爱她,从最开始就不应该睡她。以前被她勾引着睡了,现在却怎么勾引都不跟她睡了,她自然恨我。更可恨的是,我明明承诺过,不会碰除了兰兰以外的任何女人,最后却阅女无数,还是不肯碰她。这份情债,我是妥妥地欠下了。可她折磨了我这么久,该算是还清了。想动我和兰兰的宝贝女儿,绝无可能。我打花阳耳光、赶花阳走,是因为生气,气她竟然还是跟水耀灵搅在了一起。告花阳的消息是温思妍放出去的,扰乱发布会的记者也是温思妍安排的,我不知情,知道以后还跟温思妍大吵了一架。对我来说,没什么别我的妻子女儿更重要。我被花阳张口闭口骂着祖宗,还答应捞出她捅伤我的那个朋友;我想弄死水耀灵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我还是放任他继续胡闹。难道这些都不够证明我爱她么?就算这些都不够证明,那我最后让她堕胎离开,用我的死,换温思妍不折腾,总可以了吧?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孽。我死了,温思妍就无人可恨了。无人可恨,就不需要报复了。洋洋洒洒写了厚厚的几页纸,我终于在回忆中,完成了我的坦白从宽,漫漫三十年的时光,在我心里燃起了一场大火。最后,我只想跟我亲爱的女儿说几句话。“阳阳,爸爸爱你,爸爸爱你和你妈。虽然,在许多你们受到伤害的时候,我没能及时保护你们。虽然,你到现在也不肯叫我一声爸爸。虽然,你妈只记得我的名字,却不认得我的脸。可我依然爱你们。”“另外,你妈倒追我,纯粹是温思妍那个精神病幻想出来的,压根就是没有的事儿。”写下最后一段,我撂下了笔。那几个看守我的狱警,显然不懂,眼看开庭在即,我为什么要亲自写笔录。他们不知道,这份笔录,将会是我的遗书。写完我拔腿就跑,可却没人向我放枪。不舍得给我枪子也没关系,我已经……触到了电网。浑身酥麻刺痛的焦味里,我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渔船上,浮浮沉沉,撒网收网,网得住水里溜光的游鱼,却网不住水面缥缈的人影。我沾了满身的淤泥,望向河岸。兰兰穿着婚纱站在河岸边,天真烂漫地对我笑成一朵蓝色妖姬,一声声地轻唤着我:“国财阿,国财……”一更。(花国财番外完。死没死成看下一章吧。)第91.还真不是做梦我不明白,温洛诗在手术室门口告诉我,花国财越狱触碰电网自杀时,为什么会有一股莫名的恐惧攫在心间。抵达看守所的医院以前,看到花国财的遗书以前,我一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放下堕胎的事儿急匆匆地赶来。傻傻地,我以为,或许,自己只是一时心软,舍不得肚子里这两个倒霉孩子。或许,自己只是还顾念着水耀灵,怕他大仇不能得报。等真到了医院,我才明白,有种割不断的东西,叫亲情。等看完他的遗书,我才了解,一直以来,自己有多任性。当初他听见我问温洛诗身世的时候,想必心都是揪着痛的。当初他被我气急还要给我一张黑卡赶我出门的时候,想必是完全拿我没有办法。当初他把我妈接回花家,想必是人生最后最美好的一段幸福时光。原来,自己五岁前模模糊糊的记忆,竟然是这么的不可靠。昨天,他在探视区让我叫他一声爸的时候,我只觉得他不客气,却忽略了他苍老发红的眼底,那些汹涌哀伤的水泽。此刻,我看不到递给我这叠遗书后来回踱步的水耀灵,看不到走廊里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狱警,看不到抢救室明明灭灭的红灯……整个世界,好像化为了一片漆黑。像回到了外婆的葬礼,眼睁睁看着冰冷的棺木即将被无情地盖上,外婆的脸,却忽然变成了花国财的脸。像回到了那个被抛弃的下雨的黄昏,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远,冲向落日,疾驰而去,车里回头对我笑的人,却不是白鑫杰,而是外婆、我妈,和花国财。他们的脸,似乎全无血色,隐约泛着苍白的笑容。我好像看见成年后的自己,像个乞丐一样跌跌撞撞、歇斯底里地在大雨里追着车狂奔,鼻涕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流进口腔,碎成一片绵密的苦涩腥咸。我好像听见五岁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整齐而撕心裂肺地在灵魂深处恸哭着哀求:别不要我!我求求你们!别不要我!求求你们!别不要我!“爸……爸……爸!我叫你爸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我求你别不要我!”在混沌的眩晕中,我扔下那叠遗书,真真切切、脚步踉跄地冲向抢救室乞求哀嚎,恨不得用拳头砸碎冰冷坚硬的门板。在婆娑的视野里,在砸门的动作间,在虐天虐地虐心肝脾肺肾的剧痛中,整个世界,真的化为了一片漆黑……意识清醒过来的第一秒,我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地看见水耀灵面色凝重地立于床头,攫在心间那股莫名的恐惧,不断扩散。我来不及去想我和水耀灵之间的纠葛,来不及去想姜婶的后事李玲和吕爽处理得怎么样,来不及去想水耀灵为什么会在看守所的医院,更来不及去想温洛诗怎么会知道花国财自杀。脑子里装满了花国财苍老哀伤的容颜,我急到声音都在发颤地问:“他……死了?”水耀灵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疲倦地站在那望着我,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水汽。可于我而言,这便是答案。几乎片刻都不能再等,我头重脚轻地跳下病床,扯掉手背的针头,急火攻心地向门口冲过去。即便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即便喉头梗满了沉重的闷痛,即便刚一开口,guntang的唾沫就在唇间拉成了粘稠的丝线。我还是全无理智地带着哭腔狂吼:“我要杀了温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