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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真要定下来了,同我说一声,我让给你一个折扣。利锋汽车厂,你可知道在哪里?”朱源棱笑道:“那可是太好了,我就不客气了。知道知道,在那龙华寺旁边。”沈谦慎抬头看看那静默的一朵心头花,道“是,就是那里。我早些时候为了教人开车特特盘了下来,前年有人出了高价要买去,我舍不得,到底也算个纪念。那里地方阔,正适合利锋汽车厂用,如今便给他们租了下来。”略一犹豫,朱源棱还是问了:“利锋汽车是美国牌子的汽车罢?咦,我们圣华翰大学的老熟人沈度是在美国留学吧?我记得是拿奖学金出去的。”沈谦慎又看看那边一朵冷若霜花,有些微赧,毕竟当年买过一首诗送给她——当时撒了谎说是自家少爷,身份揭穿了,她说不定心里笑自己。他咳嗽了一声,回答:“对,他留学美国。”朱源棱道:“算算也快要毕业了,也没听到他回国的消息,竟是要留在美国定居不成?”沈谦慎道:“哪里,他可是一心要回来报效的,上回同我说不久就要返沪的。”朱源棱微不可察地嘘了一口气,言笑晏晏道:“啊,那可是好,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要是不回来,真是可惜呢!”一众人中很有几个圣华翰的校友,想起当年的乌台诗案,都不禁哄笑。江虹暗自咬牙,她怕朱源棱要顺带出自己接到情诗的事情,正恨恨想着要说几件朱源棱的糗事,被笑声淹没,她也跟着投入了笑声。跟着笑的还有黄夫人,她哪里知道圣华翰大学的劳什子旧事,但作为女主人,她也不能板了脸坐着,便跟了一起笑。她跟上的太晚,所以掉队了,大家都笑完了,还听见她一声短促的笑声。黄夫人尴尬了,于是找话说:“你们尝着这茶不错吧?岑嘉钰夫家是杭州那边的姓苏的茶叶世家,她拿来的,可是走不了假的龙井。”沈谦慎终于忍不住了:“哦,岑小姐嫁的是杭州人家,怎么如今又海市来了?”岑嘉钰只微微一笑:“家中有些事情要打理,便过来了。”他追问:“那是只待一阵,还是就定居下来了?”岑嘉钰淡淡道:“也没定,看家里安排吧。”沈谦慎手滑,茶盖在茶杯上“哐”一声响:“哦,岑小姐倒是挺服从家里安排。”江虹见沈谦慎一脸不高兴,知道沈谦慎这种支持女权运动的肯定是反感这种没有主见的女人,便火上浇油道:“哪里能这么称呼岑小姐?她肯定不高兴的,叫一声苏夫人才好。”沈谦慎脸色愈发难看。岑小姐比苏夫人好听百倍,哪像你,姓江,就真的脑子里进了水,谁要你插话。江小姐不仅插话,还插话地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啊呀,苏夫人真是爱惜东西,这旗袍的花色样式,仿佛几年前流行的,还能这么新,不容易。”叫点破了,岑嘉钰反而坦然了:“杭州乡下偏僻,服饰一般都是上面衣衫下配马面裙、百褶裙的。我来海市不久,只得穿了三年前的旗袍。”朱源棱插进话:“那你可真好,三年身段不曾变呐。像我,结了婚了便隐隐要增磅,原来是喜欢巧克力、花生酱的,现在只能戒口了。”听了这番交谈,沈谦慎觑了一眼岑嘉钰,的确,她的颜色如同三年之前一般,还是那朵一点冷香的千重菊。他看着一脸微笑倾听别人交谈的岑嘉钰,心中又酸又涩,无论是姚小姐的官司,还是利锋汽车厂的大院,他的现在和那段岁月紧紧绞在一起,她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在杭州过岁月安然,现在来海市又带了夫家的茶四处推销。沈谦慎放下手中的茶盏,什么苏家的茶,他才不想喝。更可气的是,沈谦慎发现,他其实想问岑嘉钰的很多,当年你怎么那样决绝?你嫁到苏家过的可还好。可是,三年多的距离在他们中间隔了一座山;江虹的身躯在他们中间也隔了一座山。而,关山难越。45、四十五章...黄襄理是这个家的主人,却算不上这场宴会的主人。沈谦慎面无表情沉默坐着后,气氛都冷了几分。但如果真冷场,却更为尴尬。所以大家都选择了安全的话题小心翼翼地展开讨论,假装不冷场。沈谦慎当然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他又看一眼岑嘉钰,后者戴了一张微笑的面具安然坐在那里。算了,他不好过,但也无意让所有人不好过——毕竟,让他不好过的那一人也坐在这之中。沈谦慎站起来告辞。他眼角余光瞟到,她只是随大流站起身,眼睛都不看他的,仿佛她站起身只是要理一理被坐皱的旗袍。哼,那只有走了。黄襄理与黄夫人再三挽留,众人也与沈公子依依惜别仿佛是最后一次相见,却都在沈谦慎的车子驶走后暗暗长吁一口气。岑嘉钰把微笑的面具继续戴了半小时,心里想着沈谦慎应该是彻底远走了,站起身,和黄夫人告辞。沈谦慎走后,一些重要人物也随之而散,江虹这些逐食的鸟儿也怏怏而散,现在留下的,要么是黄襄理的至交,要么是有求于黄襄理的——这些人,就算黄夫人失礼,她也都在理。黄夫人郑重道谢:“嘉钰啊,要不是你,今晚我可又给她们添新笑料了。谢谢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事我能帮的上忙你尽管找我啊。”谢谢有什么用,过过嘴的口水而已。难得最后这句话,黄夫人定是个实诚人。虽说苏家老爷在海市也置得苏公馆,但是那边也置办了女主人和孩子,所以,岑嘉钰和苏泓宣是在外面租赁了公寓。他们人口简单,又无孩子,一套三室公寓也住地颇为舒坦。岑嘉钰坐在黄包车上,晚风略吹去一点心头燥热,她心想着,得让吴裁缝给自己做两套旗袍,布料选时新的,但是领子那么高她可受不了,还是得略放低一些。今天看有些夫人,那领子箍得太紧,吃东西都不方便,吞口水都得解了脖子上一颗纽扣,何必呢!待下车付过钱,岑嘉钰一边在包里翻钥匙,一边心下感伤,奶mama也不曾和自己抱怨,要不是自己亲来海市生活,哪里晓得这里的物价竟是翻了一番,也不知她平时如何俭省。这般一走神,没防背后一只手伸来,拽住她,岑嘉钰还没反应过来,就叫拖到了围墙边,她本能想大叫,却叫这手捂住了口鼻。岑嘉钰想狠狠咬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于是收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