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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转了转,却故意道,“那王爷是觉得我昨日不好看吗?”——倘若此时小翠在旁,听见她的话必定要嗤笑,昨日好歹出阁之日,她褪去喜服,还故意净面,甚至还不若平素在宴府中讲究,能与现在这礼服加身粉黛敷面相较吗?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再美的美人,也需要打扮的啊!她当然是在故意为难,哪知这话说出,却见他很是认真的道,“当然不是,你素面的时候是另外的好看,与现在不分伯仲。”这话实在叫人挑不出理来了,她微微吸了口气,嗯了一声,挪眼去看了别处。唇角却很是微弱的勾了勾,像是不屑,却又似乎藏着淡淡的笑意……而他也微微笑了笑,而后垂目把玩起了腰间玉佩,不再看她了。~~马车继续前行,车窗外渐渐热闹了起来。今日天气不错,天空湛蓝,阳光透亮,是冬日里常见的大晴天,因为除夕将至,大街上满是采办年货得百姓,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如此一来,车驾行在路上,难免受了影响,不过宁王府的侍卫车夫倒很有素养,没有大肆横冲直撞,还算客气的去知会路上行人,待众人避开,再缓速前行,直到穿过集市,前路坦荡,才重又加快了速度。他没有特意吩咐,想来这是多年的习惯,拂清看在眼中,心间难得的点了点头。她从小到大,见过许多仗势欺人的例子,譬如那位长公主萧怡容,照小翠的话说,不过出门买个胭脂,便封锁道理,令百姓跪拜,与其相较,他身为皇长子,当朝亲王,还能如此讲理,确实难得。宁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外禀报道,“殿下,宫门到了。”他便嗯了一声,引着她下了车。宫廷规矩森严,就算是皇子,也需步行至内廷面圣,并无例外。年关当前,天气已到了最冷的时节,好在二人身穿鹤氅披风,自可以御寒,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两人终于到了启明殿外。其实若依照礼制,亲王侧妃原是没有资格面圣的,但因是宣和帝亲自赐婚,自然不能以常理而定,而其实宣和帝也一直记挂着此事,二人一经宦官禀报,便获准入内了。这个时辰,皇帝正在用上午的点心,两个人稍稍在暖阁门外等了一会儿,待宫人们将碗碟撤下,才迈了进去。此乃帝王居所,整个大盛朝最为权威的地方,尽管拂清并不在世俗,但眼见此地布置之庄严,也并不敢掉以轻心。入到门中,只见身着团龙袍的宣和帝正坐在榻上,萧钧恭敬行礼,唤道,“儿臣携侧妃晏氏参见父皇。”拂清也只得紧随着行礼。长子府中终于有女人了,宣和帝心情不错,当即便抬手叫二人平了身。又打量了拂清一眼,见她如此打扮,更显姿容气度,不禁大感欣慰,和声道,“朕听闻昨日日子不错,料想你们以后定能顺遂,这样也好,赶在年前办了事,今年年节,你府中也能有点儿人气了。”萧钧应了声是,还不忘再度谢了回恩,“此番多谢父皇成全,儿臣铭记在心。”父子二人说话,拂清没有插话的权利,只能默默聆听,心间顺道再度暗自鄙夷了一回。因为垂首而立,目光无意瞥了一下,她只望见了皇帝腰带以下衣袍上的龙纹,以及手中握着的佛珠手串。闲来无聊,她不由得多瞧了两眼,只见那手串似乎有些年头,珠子皆泛着光泽,看样子该是紫檀木的。这样的手串其实很常见,许多上了年纪的事俗之人为了修身养性,常会随身带上一串,有事没事转一转,权当念经了。不过稍显奇特的是,宣和帝这串,除过坠着丝线络子,上头还挂着一物,仔细瞅瞅,像是条木质的鱼,精致小巧,纹理优美……因为特别,所以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看着看着,忽然间有些奇怪。这木鱼,怎么好似有些眼熟?难道从前曾见过?她微微凝眉,想在记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只可惜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恰在此时,却见有一宦官入了暖阁,向宣和帝禀报道,“陛下,通政使与都御史在殿外求见。”看样子是来了正事,就见宣和帝颔首,对萧钧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左右不过面子上的话罢了,该嘱咐的都嘱咐过,就看长子自己如何过了。而萧钧也赶忙应是,再度向父皇行了一礼,道,“儿臣告退。”拂清只得回了神,跟着行了礼,与萧钧一道退了出去。只是出了启明殿,她仍忍不住去回想,萧钧看在眼中,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她稍稍一顿,答说,“没什么,头一回进宫,总有些好奇罢了。”语罢又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陛下好像很喜欢那串手串,跟你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握在手里,应该有些年头了吧?”萧钧点头道,“的确,我小时候就已经见此物在父皇身边了,应该是高.祖传下来的。”高祖既是他的祖父,闻言拂清稍稍一顿,没再多说什么。她长这么大才头一回进宫,除过萧钧,也从未与皇室之人有什么牵扯,想来方才只是多心了吧。却见萧钧顿了顿,道,“时辰还早,我们还需去一趟凤仪宫,拜见皇后。”虽不喜欢,但那毕竟是嫡母,倘若今日拜见了父皇,却未拜见皇后,指不定又要惹来什么闲话。还有更要紧的,她身为自己府中唯一的女眷,往后必定少不得入宫参加宴享之类,今日若不先带她来认认路,到时候没准会叫她面临什么尴尬。毕竟女子们的事,也不少。拂清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好歹费了功夫,来都来了,走一趟也无妨,便点头应了声好,“你带路吧。”他微微笑笑,便引着她去了凤仪宫。~~其实自长大后,每回萧钧踏进凤仪宫,都是一副例行公事的心态。皇后更是如此,见一见他,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也就罢了,否则时间长了,越看他的样子越觉得膈应,还不如早早散去为好。今日也并未有所不同,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拂清,皇后的话显得稍多了一些。行礼过后,皇后特意给二人赐了座,又叫宫人们上了茶,显得很是仁爱。二人自是不敢乱用,便只坐着同皇后客套了几句。皇后先是问了问昨日宁王府办喜事的情景,假意叹道,“昨日本宫原想亲自过去看看,只可惜天冷路滑,本宫旧疾又复发,这才没能去成,不过今日一见,看你二人郎才女貌,也着实欣慰。”萧钧谨慎道了声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