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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悲戚道:“下奴无福,不能侍奉殿下了,特来给殿下磕个头。”沈晰锁起眉头。周明当然不会脸大到要让太子开口追问,凄凄惨惨地膝行上前了两步,便主动开了口:“张公公说北边缺人手,要把下奴调过去管事。”这句话说的,大概换做谁都会自然而然地看向张济才,一时之间,张济才恨不得活剥了周明!但他还是维持住了笑意,躬了躬身,语气如常地解释道:“是这样,殿下,白蕊过来传话说今儿北边的妾侍楚氏到太子妃那儿告了一状,说刘清克扣例炭,太子妃查过之后把刘清发落了,那边没人能管事,只好从前头先调个人过去。”这番话里,却是“妾侍楚氏”四个字令沈晰眼底绽出了一瞬的凌光。他知道那是半年前刚获了罪的楚丞相家的千金。第3章沈晰沉吟了会儿:“那就去吧。你行事机灵,去帮孤盯着些,别让她们惹出什么事。”这句话,令张济才和周明都大喜过望。张济才所求的,是不让周明日日在太子眼前晃悠,免得他日后心大顶了自己的位子。周明呢,自知斗不过张济才,只想求个日后还能在太子跟前露露脸的机会,免得终身都只能跟那帮做杂役的混日子。于是,张济才不再开口了,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周明也不哭了,重重地磕了个头,道:“是,下奴一定加着小心,若出了什么岔子,下奴及时回来禀殿下。”太子点点头,周明又磕了个头,就告了退。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晰读完了这本折子,写了批复,着人送出去交给太傅。北边,大家听说新来的管事是从太子身边调过来的,都新奇了一阵子。这事说来也是辛酸,虽然同为东宫的宫人,但宫里等级森严,宫人跟宫人也不一样。对于张济才、周明这样混出头的宦官来说,上头的主子们是大人物,但对于底层根本见不着主子的宫人来说,这些混出头的也已经是大人物了。是以一时之间,去巴结周明的真不少,有的是想听听太子身边的趣事,更多的是想混个脸熟,为自己的前程谋划一二。妾侍们也各有各的想法,楚怡是对争宠的事没兴趣,宁可躲在屋子里猫冬。云诗胆子小,打从进了东宫起就什么事都跟着楚怡,看她不动,云诗也不动。另外两个就不一样了,白氏当天晚上就拿出自己积攒的银子送了过去,廖氏第二天早上也走了一趟,送了钱,还炒了几个下酒的小菜。楚怡对此内心毫无波澜,但廖氏回来的时候跟她说:“妹子,你添个心眼儿,那个新来的周公公……好像对你有点意见。”楚怡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个有意见?”廖氏皱皱眉:“我也……说不好,就是他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但态度吧,瞧着又不算和善。”——这一点,楚怡在几天之后就有感觉了。她偶尔和周明碰上面,周明确实总阴阳怪气儿地斜着眼儿看她,就好像她欠了他的钱一样。但或许是因为太子妃刚发落了刘清的缘故,周明的这种不顺眼暂时也只限制在了“阴阳怪气”上,没给她什么气受,她也懒得多加理会。就这样,日子在炭火烘出的温度里暖暖和和地过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年关。年关时四处都忙,从腊月廿五起,京中就陆续开始拜年走动了。宫里也是一样,女眷们走动的尤为热络,不少平常不起眼的外命妇都借着这个机会来拜见太子妃。太子沈晰也忙了起来,一是出宫开府的兄弟们进宫向长辈拜年时基本都要来见他,二是他自己也还是小辈,又是嫡子。父皇后宫的小嫔妃他犯不上去见,但看着他长大的几位高位嫔妃,他的礼数总不能缺。是以腊月廿七一早天还没亮,沈晰就到了坤宁宫外。彼时皇后刚梳妆妥当,听说太子来了,即刻着人把他请了进去。沈晰提前向皇后贺了年,说了几句吉利话。皇后一派慈母模样,也回了几句吉利话,而后便是“你要给弟弟们做榜样”“不要让你父皇失望”一类的训导之词。——太子大多时候来见皇后,都是这么个流程。不过片刻,天色清明了几分。宦官这时来禀说:“娘娘,各宫嫔妃差不多都到了。”“哦。”皇后微微笑了笑,又看向太子,跟他说,“你舒母妃近来精神总不太好,还要日日来本宫这儿问安,也是辛苦。正好今儿个你在,就先行陪她一道回吧,本宫也不差这一个礼。”太子颔首应下,便从寝殿中告了退。身边的腿脚麻利的宦官先一步到了嫔妃们候见的外殿,请年轻位低的嫔妃先到屏风后避一避。等太子走到外殿时,明面上就只有几位身份贵重的正经长辈了。沈晰向她们见了礼,又同舒妃说了皇后方才交待的话,母子两个边一道向外退去。待得出了坤宁宫的大门,舒妃长长地叹了一声:“你三弟五弟年纪渐长,你母后近两年,是愈发的按捺不住了。”沈晰未作置评,只轻声应了句“是”。这些纷争,没人会拿到台面上说,台面上永远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可背地里,谁又不清楚呢?当今太子沈晰在一干兄弟中行二,是元后所出。元后生他时伤了身,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沈晰便被交给了元后的本家堂妹舒妃抚养。后来,皇帝立了继后,继后膝下有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继后自是要为自家儿子谋划将来的,当个闲散亲王自然是好,可沈晰的太子之位还是令人垂涎。除此之外,沈晰的大哥,皇贵妃所出的沈昡也不是没有野心。“你自己多上进吧。”舒妃长声叹息,“在老三老五面前,你也还是要当好这个哥哥。别让你父皇觉得是你闹得兄弟离心,惹得父子间也生隔阂。”沈晰点头:“母妃放心,儿臣心里有数。”舒妃又道:“你大哥那边,侧妃过了年关就差不多该生了,你的礼也不能少。”沈晰禁不住地笑出来:“母妃。”舒妃看向他,他无奈一喟:“儿臣过了年关便十九了。”舒妃稍微愣了一下,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失笑出声:“是是是,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母妃不该提点这么多。”之后母子之间便轻松下来,一路都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过年的几天,二人也都没再提这些令人阴郁的话题,宫里的宴席日日都有,每一日都其乐融融的。年初八,东宫又传出了个大好的消息——太子妃赵瑾月有喜了。消息一出来,各宫就都送了东西,皇后赏了一块玉屏给她,用的是整块的玉石,价值连城。